“你是誰?”
傷口被包紮好,雷詣修只覺得自己的體力在一點點流失,視線在一點點模糊。
可是他不能昏過去,他想問問,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爲何?爲何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這般的像。
趙明暄,沒錯,那名小將便是趙明暄,他看着雷詣修什麼話也沒說,只伸手,從衣兜裡掏出了那塊趙長青給他的玉印,攤在掌心,讓雷詣修目睹。
“麒……麒麟印,你……你是……”有生之年,他竟還能再見麒麟玉印!
“我是趙明暄,我本……姓楚。”
雷詣修只覺得腦中忽然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了,手一伸,緊緊的抓住了趙明暄的手腕。
“你……你……你是師傅的孩子?”
其實,在看到趙明暄的第一眼時,他就已經猜測到眼前的人可能與師傅有關係。可是當年師孃肚子裡的孩子,明明已經……
“師傅?”
趙明暄愕然,趙長青可沒說雷詣修跟譽陽王是師徒關係啊。
“是我……是我自己厚臉皮了,王、王爺從未收過弟子,但我卻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在我心裡,王爺便是我的師傅。”
趙明暄默然不語,對雷詣修的話顯然沒有什麼異議。
“雷將軍,你的傷勢很重。”
風暖過來,除了帶來小景的口信,還帶了一些小景秘製的藥物。
他剛剛給雷詣修用的,就是其中一種。
“我知道,怕是快死了吧。師傅之死,一直是我心中遺憾,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還能再見故人之子,這大概是老天爺對我臨死前的垂簾吧。”
雷詣修看着面前與譽陽王楚庭訓有七分像的趙明暄,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好不容易見到師傅遺孤,他卻已命不久矣。
“將軍,國之將破,將軍定是不會見到我縉朝百姓爲外賊所踐踏的吧?”
“那又如何?我……我已是……已命不久矣,想……報國,也已無能爲力。”
想他雷詣修這二十多年來,一直兢兢業業守在千洛兩府,沒想到最後連死也要死在這裡。
他的故土,再也回不去了。
“將軍,將軍若是此時去了,只怕大縉危矣。明暄有一法子,不知將軍可願意一聽?”
有法子?
雷詣修的眸色亮了亮,滿臉的青色鬍鬚顫巍巍的抖了抖。
只見趙明暄俯首到了雷詣修耳邊,壓低了聲音說着只有兩人可以聽見的低語。
*
一連三日過去。
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瓢潑大雨,像是老天爺也知道戰亂將起,百姓流離失所,在替他庇佑的人們痛哭一般。
附近的村子,村民逃得已經七七八八,地裡的糧食,十之八-九都糟蹋了。
熟透了的油菜籽和小麥,經過這一場大雨的洗禮,怕是有一半會落入泥土之中,雨水浸泡一段時間,再一出太陽,怕是都會發出芽來了。
唯有桂花村,漫山遍野的金黃被所剩不多的村民們不分晝夜的搶收回了山洞裡貯藏起來。
落了大雨,錦繡一家也不好再出門了。
只好守在家裡,等待着雨停,同時警醒着,防備着戰亂的到來,更要擔心着趙明暄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