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5章 孤獨和失落
馬車走遠了，帶走了譚氏，老楊頭坐在院子門口的大路上，癡癡望着大路盡頭那個越來越小的黑點，老漢心裡空落落的。
楊華忠站在旁邊安靜的陪着，不敢出聲驚動老楊頭，直到那一點小黑點都徹底消失不見，漢子方纔俯身跟老楊頭這商量道：“爹，這裡風大，兒子推您回家吧？”
老楊頭搖搖頭，還是坐在那裡不想動的樣子。
楊華忠又等了一會兒，忍不住道：“爹，這會子還冷着呢，你要是凍到了，回頭娘又得惦記你，咱別讓她擔心好不好？”
老楊頭苦笑了聲，“要是我生病了，她就能一直爲我擔心，我倒樂意時常生病。”
“我最怕的，就是將來我好端端的坐在她面前，她卻不認得我，不曉得我是哪家的糟老頭子啊！”
說到此處，老漢的眼角染了幾分溼潤，被這初春的晨風一吹，那一點溼潤便消失了。
可心裡的酸澀，卻是如潮水般蔓延過來，讓老漢的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和孤獨。
“爹，甭管咱娘變成啥樣，她都是我們兄弟的娘，也是您的老妻。”楊華忠沉聲道。
曹八妹便從食盒裡一樁樁拿出來，擺在桌上給他看。
這種滋味，楊華忠嘗過，當年孫氏去京城，他一個人在家裡，也是這樣，空落落的不曉得該幹嘛好。
楊華忠還想再問點啥，鮑素雲的聲音在屋門口響起。
“二弟妹，你給爺送了什麼夜飯啊？”楊永仙好奇的問。
老楊頭再次搖頭：“也不大想去，我還是回屋去待着吧，想清靜清靜。”
下晝，老楊頭睡了個晌午覺，期間楊華梅和楊永仙他們也過來轉了下，見老漢在睡覺就沒吵醒他。
“那你是不是乏了？不如我推你去村子裡轉轉？”楊華忠又問。
“爹，晌午你想吃點啥？我給你做。”他道。
“啊？咋還要你送？我正準備去燒呢。”楊華忠道。
“好，爹不多想，推我回去吧！”他道。
鮑素雲直接把食盒塞到了他手裡：“三哥，咱都是一大家子骨肉，這當口得齊心協力，你們先吃着，回頭我再來取。這飯菜口味比不上三嫂，你們湊合着吃。”
老楊頭想起來了，點點頭：“那你就接着瞎整吧，我吃啥都成，橫豎也沒胃口。”
老楊頭搖搖頭：“不困。”
鮑素雲從身後拿出一隻紅漆木的雙層食盒來：“三哥，我給你和爹送晌午飯來。”
老半天都沒啥動靜傳出來，楊華忠有些不放心，起身輕手輕腳往客房這邊來，從門口往裡探了個頭瞅了一眼。
老楊頭看了這些菜，辣香撲面，確實勾起了老漢的饞蟲。
“你就別跟這屋裡待着了，搞得我有點不自在。你該幹嘛幹嘛去，回頭我有啥事兒了再喊你。”老漢道。
“爹，三哥，你們在屋裡不？”她問。
“對了，我跟八妹商量過了，晌午我送，夜裡她送，也好讓你們換着胃口吃。”
老楊頭聽到這番話方纔撩起眼皮子看了楊華忠一眼，面色緩和了幾分，心裡也回暖了一絲絲。
楊華忠咧嘴笑了：“爹你難不成忘了？那年晴兒娘去京城大半年，我一個人在家裡，可不就是自個瞎整麼！”
鮑素雲離開後，楊華忠拎着食盒進了屋子，“爹，五弟妹給咱送飯菜來了。”
楊華忠推着老楊頭回了家，因爲孫氏走之前便已燒好了早飯，而且溫在鍋裡，所以楊華忠便去了竈房端了早飯過來跟老楊頭一塊兒吃。
吃過了早飯，楊華忠哪都不去，就留在家裡陪着老楊頭。
院子裡，楊華忠坐在那裡劈柴，耳朵豎起隨時留意着屋裡的動靜。
楊華忠劈了一上晝柴禾，腳邊全都是一捆捆用稻草捆好的硬柴，這過程中老楊頭都沒喊半句。
“嗯，賣相不賴，湊合着吃吧！”他道，率先夾了一塊筍子送到嘴裡，吃得嘎嘣脆。
青菜瘦弱熬的小米粥，撒了白芝麻的香辣蘿蔔條，兩隻流出紅油的鹹鴨蛋。
楊華忠點點頭：“成，我就在院子裡劈柴，爹有啥事兒喊一聲我就來了。”
聽到這話，楊華忠當真受寵若驚：“咋能要你們這麼麻煩？”
老楊頭扭頭看了他一眼，“你會做？”
老楊頭卻神情怏怏。
“爹，你是困了麼？要不再回屋去睡個回籠覺？”楊華忠問。
一邊劈柴一邊在心裡琢磨着，這爹八成是娘不在跟前，心情不大好啊！
“五弟妹這廚藝不賴，這些菜瞧着都開胃口呢，爹，你說是不？”楊華忠把筷子放到老楊頭的面前，微笑着問道。
夜裡的時候，曹八妹過來送夜飯，剛好楊永仙也過來看望老楊頭。
看到老楊頭胃口不錯，楊華忠也總算放下心來。娘不在家，這幾日他一定要把爹照顧好。
“你們還有我們這些兒孫呢，我們會好好陪着你們，照顧你們，爲你們養老送終的，你別胡思亂想！”漢子又道。
老楊頭點點頭：“我都聽到了，那這幾日就隨她們送吧，不讓她們出份力估計她們心裡也不踏實。”
眼看着到晌午了，楊華忠起身洗了把手，來到客房裡。
此外，韭菜雞蛋煎了韭菜盒子，還有一盤子的開花紅糖大饅頭。
楊華忠把食盒裡的飯菜一碗碗擺到小桌子上，一碗香辣五花肉燒春筍，一碗香菇青菜，一碗雪菜大肉丸子，一碗骨頭湯，另外還有兩碗冒尖兒的白米飯。
楊華忠趕緊來出來：“在呢，五弟妹有啥事兒？”
鮑素雲笑了笑：“三哥，三嫂陪着娘去了鎮上瞧病，家裡這塊我也該出點力的，別的我做不了，這每天給你們爺倆送頓飯菜你還是成的。”
便見老楊頭側着身子坐在那裡，一口一口的抽着旱菸，滿屋子都是嗆鼻的煙味兒。
楊華忠又悄悄退了回去。
楊華忠沒轍，只得送老楊頭回了屋子。
“先前我來打聽了下，爺說晌午吃得過飽，夜裡想吃點鬆軟些的，我便準備了米粥和麪食，大哥，你覺着可還滿意？”曹八妹問。
楊永仙連連點頭：“種類多，份量足，二弟妹有心了！”
曹八妹勾脣。
這邊，老楊頭抓起一隻開花紅糖饅頭塞到楊永仙的手裡：“你小時候最愛吃饅頭和喝紅糖水，來，吃只紅糖饅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