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2章
楊若晴的調侃，總算讓他們緩過了神。
大傑的臉色依舊蒼白，縮着肩膀，眼睛不敢到處瞟。
而楊華忠那好強的心已經被喚醒了，他挺起了胸膛說：“沒被嚇到，這有啥好嚇的嘛，我們曉得都是做生意的物品。”
“嘿嘿，爹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爲你們被嚇到了呢。”
“那啥，晴兒啊，你們畫的咋樣了？”
楊華忠問，並將手裡的油紙包塞給楊若晴：“喏，給你帶了吃的。”
楊若晴吃完了，搞了一些溫水洗了把手，看了眼王友這邊的進展，暗暗點頭。
王友雙手熟稔的擺弄着手裡的紙紮，抽空對楊若晴這感激一笑：“不用不用，我這感覺來了得一口氣扎完，你們吃就是了。”
王友接着忙活手裡的紙紮，楊華忠和大傑也漸漸放開了，兩人不再只在凳子上坐，有時候也會起身在這庫房裡來回走動走動，打量着牆邊擺放的那些形形色色的紙紮品。
大傑在看到那畫像的瞬間，也是伸長了脖子，張大了嘴巴盯着打量。
身體其他部位基本都搞定了，現在就缺個‘大舅媽’的腦袋。
他口中的大姐，不是別人，自然是孫氏的孃家姐姐大孫氏。
“混口飯吃，誰都不容易哦！”
王友一邊做紙紮邊抽空迴應楊華忠的話：“嗨，我爹前兩年就生病癱瘓在牀，我老孃和我媳婦兒得留在家裡照顧他，幾個孩子又還年幼，也幫不了我什麼忙。”
因爲他當畫師那幾年，類似的話都已經聽到麻木了。
“這麼說來，上上下下都是你一個人在操持，確實不容易。”
王友一想，嘿嘿笑了：“我爹不許我去外面支攤子畫畫，可我不是打理鋪子的料子，哎，先就這麼着吧！”
“大傑你快看，這畫像上的人，像你娘不？”楊華忠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能把人像畫得如此惟妙惟肖的，簡直就像是真人站在面前似的。
“鋪子裡生意寡淡，能養活一家幾口就不錯啦，哪裡請得起夥計？”
在裝腦袋之前，王友要先捏臉，捏臉不是用橡皮泥那種東西，而是用木頭來雕琢，所以雕琢出來的五官會很立體，最後描摹五官，上色……
畢竟做他們這行也不容易，街上的鋪子，到了臘月二十四都基本打烊了，他們這幾家棺材鋪子還在開張……
畢竟，畫紙的篇幅也是有限的。
“這倒也是……誒也不對啊，你家斜對門那家棺材鋪子，我看生意就挺火爆的，這一上晝估計都做成三四單了吧，爲啥你這裡卻一單都沒有？”楊華忠又問。
王友怔了下，面上有點尷尬。
楊華忠和大傑跟着楊若晴到了牆角。
在王友的面前，立着一塊畫板，畫板上貼着一張白紙，白紙上赫然一個半人身的畫像。
“你今天開張了，我們這不是在跟你做買賣麼！”楊若晴把手裡最後一截油條塞到嘴裡，又說：“好好扎，像你這樣的手藝人，不會缺單子的。”
這些是先前楊若晴跟王友哪裡打聽到的，看來這做個紙紮，一整套的流程，這錢不好賺。
“實不相瞞，我也不大清楚，人家賣啥我賣啥，爲啥人都往他那鋪子裡去，不往我這邊來呢……”
人氣上來之後，這屋裡那種陰森恐怖的氣氛也就漸漸的消散了不少。
楊華忠一個扭頭，看到那畫像，眼珠子都瞪圓了。
可咋一眼又不像，因爲這畫像是半身像，雖然非常的像大孫氏，但是整體比例卻比真人要縮小了很多。
“佩服，太佩服了，真乃高人也！”
因爲不敢置信這個王友竟然真的僅憑楊若晴的一番口頭描述，就能將自己娘大孫氏的五官眉眼還原得如此惟妙惟肖，大傑都將鼻樑上的眼睛摘了下來，呵了一口氣，又掏出手絹兒來擦拭了一番，再戴回去，重新伸長了脖子湊過去盯着打量。
打量完之後的結果就是嘖嘖稱奇了！
“太像了，不僅僅是眉眼五官，還有那神韻氣質，都拿捏到位了！”
至於先前大家對他畫技的誇讚，王友則自動跳過了這個話題不談。
這邊庫房裡很安靜。
楊若晴拉開手裡的油紙包，拿了一根油條遞給王友。
王友估計是對自家鋪子的清冷生意已經習慣了，所以隔壁鋪子大堂都沒有留人去照看，因爲他知道基本不會有人進來。
“就算你再鋪子這塊比不過對面，別忘了你還有畫畫的手藝。”
好傢伙，王友坐在一張高凳子上，在他面前，正在用竹子做人的骨架，旁邊放着厚厚一迭裁減好了的紙，那些紙五顏六色，看材質就是用在紙紮這塊，跟這屋裡其他那些現成的紙紮品的用紙一樣。
楊華忠甚至還跟王友那拉起了家常：“小王啊，你這鋪子咋來來回回就你一個人？你家裡其他人呢？還有夥計呢？”
大傑的誇讚，也獲得了楊若晴的贊同。
半天的功夫可能會有些緊俏，如果趕不及，楊若晴可以再多給王友幾個時辰，只要能把事情辦好……
“哎呀媽呀，嚇我一跳，以爲是大姐過來了！”
楊若晴接過油紙包，指了下牆角某處：“你們跟我來啊！”
“王友掌櫃，你要不要吃根油條？”
楊若晴則是邊吃包子油條邊看。
既然王友不想耽誤，那楊若晴樂見其成，也不會去耽誤他。 幾人在旁邊拉了幾把凳子過來坐下，楊華忠和大傑在那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王友做紙紮。
“確實厲害，不愧是天橋底下當過幾年畫師的！”
可是在這過程中，對面的鋪子裡，卻不時傳來說話和談生意的聲音。
這對比度可真強烈，也是王友心態好，這如果換了一個心態不好的人開鋪子，估計早就關門改行去了。
“我這鋪面好在不是租賃的，是我家的屋子，不要給租金。”王友似乎察覺到了點什麼，自嘲的笑了笑，又說：“我爹，我爺，我太爺爺，我家祖上好幾輩都是做這個生意的，到了我這一輩，就我一個兒子，我爹要我繼承家業，我只能硬着頭皮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