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翔茶樓,青沙鎮的老字號,距離辛香坊不遠。
齊陌白找的這個雅間,毗鄰街道,順着敞開的窗子,就能看到不遠處賓客盈門的熱鬧景象,正是辛香坊。
抿了口茶香,齊陌白一手握着扇子,輕敲大腿。
“阿玄,你看這鋪子的生意如何?”
“自然是極好。”
齊陌白勾脣一笑,點了點頭,“你可還記得這鋪子以前是做什麼的?”
阿玄認真的想了想,最後搖頭。
“不知道爲何,小的竟半點想不起來。”
“這鋪子狹窄,恰好在兩家店面之間,連牌匾都不好做大。最早前是家賣糕餅的,可惜路過的行人很容易錯過。上家苦苦支撐一年,賠了個精光,幾經轉手漸漸就乏人問津了。”
阿玄這纔有了印象,跟着點頭,說:“小的想起來了,先前這兒是家賣酒的鋪子。但纔開了幾個月,就不做了,之後這間鋪子就一直關着。小的覺着,這附近雖然都是熱鬧的街巷,可這間鋪子的位置實在是尷尬,做什麼都不成。
小的還知道一樁和這間鋪子有關的趣事。原本有位財主買了地,打算再這兒蓋上幾家鋪子,就算自家不做,拿出去也好換些租金來。
可惜他的算盤打的響亮,底下的兒子們吵得不可開交。兄長們都分了較大的鋪子,剩下這家小小的就是幾個人合夥噁心財主外室生的兒子。”
“原來如此。”齊陌白起先就覺得奇怪,明明是頂好的位置,怎麼竟建造了一個這樣不尷不尬的鋪子出來。
“蘇小姐真是厲害,這樣一個誰租誰賠錢的鋪子,生生讓她扭轉風水,起死回生了。小的跟着公子這麼多年了,也見識多不少會做生意的女子,可蘇小姐依然是最特殊的那個。”
“哦?你這樣看好她?”
阿玄鄭重道:“蘇小姐的魄力可不遜於男子。”
正要上樓的蘇月白,陡然打了個噴嚏。不由摸了摸手臂,覺着是不是衣裳穿的太輕薄了。
齊陌白周身的氣質經常讓人會忘記他是一名商人,如他這般的該是坐在寬敞明亮的書房,亦或是撫琴寄山水。
所以說,人是真的不可貌相。
蘇月白深以爲然,再見齊陌白時,也沒了第一次的驚豔。施了一禮,便在凳子上坐下。
“齊公子。”
“蘇老闆。”齊陌白朝她輕輕頷首,手指探向窗外,語氣中帶着一絲笑意。
“從早上起,我便一直坐在這兒觀察,辛香坊的生意好的簡直令人嫉妒。便是珍香閣,也自愧不如啊。”
蘇月白一笑,擺着手謙虛道:“公子說笑了,我的辛香坊就是些小打小鬧的玩意兒,哪能和珍香閣相比。”
齊陌白一愣,旋即好笑的看着她,“蘇老闆過謙了。你才租下這鋪面短短數月,竟將原本乏人問津的鋪子經營的風生水起,難道當不得一句誇獎。”
蘇月白噗哧一聲笑了,見齊陌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忙捂着嘴使勁的搖頭。
“齊公子,那鋪子雖然狹窄,但遠沒有你說的那樣。你看這條街是整個青沙鎮的主街,兩側店鋪林立,需要採買的人都要經過這條路。一路上走來有裕翔茶樓,有珍香閣,還有老黃糕餅店。小小辛香坊在其中,也是跟着沾光。”
齊陌白見她面色不像作僞,這才確定她是真的沒有謙虛。
“蘇老闆,”他清咳一聲,面色微窘。
“倒是齊某理解錯了。實在是你租下的那家鋪子,不管經營什麼,都只會賠錢。在你之前,已經有數月沒人過問了。”
蘇月白聽到這話,大張着嘴,一臉茫然。
許久,她纔不確定的問:“真的?”
“自然是真的。因此,我才誇蘇老闆經營有方。”
弄了半天竟然還有這回事。
蘇月白微紅着臉,目光遊移,就是不敢看齊陌白一眼。
“難怪租金這樣便宜,我還以爲自己佔了大便宜。如今看來,是這家鋪子的主人不地道,見我不瞭解內情坑人。”齊陌白還不至於欺騙她,應該是元寶沒有打聽清楚。
“一樁小事罷了。以後蘇老闆要開分店,可要好好打聽一番。有些鋪子看似華麗,不管開什麼都能賺錢,實則暗藏舊怨。”
蘇月白又聽他講了幾個附近幾家鋪子的恩恩怨怨,這纔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我頭回開鋪子什麼都不懂,猶如摸着石頭過河。齊公子這番提點,令人受益匪淺啊。”
“好啦,你我也認識這麼久,這樣文縐縐講話太過生疏。想必蘇老闆也知道,我今日邀你來,正是爲了合作一事。”齊陌白正色道。
蘇月白早有準備,也被齊陌白嚴肅的神情弄的有點緊張。
如果她沒有預料錯,這應該是自她發現辣椒以來遇到的最大一筆生意。
“齊公子請說。”
“我嘗過店內的辣椒醬等,對除了新鮮辣椒以外的其他商品都很有興趣。但聽蘇老闆店內的夥計說,目前除了乾製辣椒等製品,醬料的供應目前還算充足,但多了也沒有?”
元寶可不會說這麼直白的話,這隻能是齊陌白的個人理解。
蘇月白在心中道,眼珠子一轉,有了想法。
“因爲幾種辣椒醬的保質期短,爲了保證更好的風味,店內生產的產品都是最新鮮的,並沒有準備很大的庫存。不過公子若是有興趣,倒是可以提前預定,只不過在價格方面……”
“原來如此。”齊陌白恍然大悟。
辣椒醬好,且耐於儲存,更適合長途攜帶佐餐,十分適合賣給跑商的人。
齊陌白不僅要把辣椒帶入京城,更要開發其他途徑售賣。
不過這些,也不便對蘇月白明說。
“這是擬定的合約,蘇老闆請先看看。”
蘇月白以爲今日只是先談一談合作方式,沒想到齊陌白竟然連合同都準備了。
不過,他也的確是個爽快人。
“公子請稍等。”
蘇月白迅速且認真的瀏覽,期間還提出幾個問題。
齊陌白便拿起筆墨,在合約上勾勾畫畫。
足足一個時辰,纔將生意談妥。另寫了兩份,各自簽字,纔算真正達成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