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知道自己自討沒趣,陸彥墨的表情並沒有很好,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尷尬。
不過蘇月白也不在意,她可不是一個真正的古人。對依附男人生存這種事,可是半點都不感興趣。
對於陸彥墨的隱瞞,她心中略有計較,但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還是令人過於難堪。
她不清楚他究竟是爲了什麼,一定要隱藏起那些過往。但對於蘇月白而言,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她真正在意的,是這個人從頭到尾究竟有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過。
明明感忽而到他對自己也有情,可這種被人隱瞞的感覺還是糟透了。
反正他也沒有明確表示過什麼,要是有天真的過不下去,她乾脆自立門戶好了。
蘇月白在心裡想着,便踏上馬凳上了馬車。
黃文揮動馬鞭時,下意識看了陸彥墨一眼。卻見他微微垂着頭顱,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依舊是十里香。
蘇月白對十里香的飯菜還是很有好感的,能在這個缺少多種原料的基礎上,做出各種美味的菜餚,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需要鑽研,以及無數次的試驗。
她不常去十里香用餐,這其中的原因太多複雜。倒是常叫餐送到家裡,也算是一種古代的外賣形式。
才進門,便見到王掌櫃。
才下一場大雪,這會兒店門前的積雪已經被掃除了,不過店內的客人倒是沒有以往的多。何況,現在也並非飯點。
“蘇老闆。”王掌櫃拱手,引着她往二樓走。“少東家在裡面等候以久。”
蘇月白在見到劉震時,竟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上一次見面時,他還邀請自己去嚐了一家餛飩。可惜吃到一半,人就走了。
“劉公子,許久不見啊。”
劉震和初見時沒有什麼區別,依舊是那個靦腆的少年郎。只是比起當時的傲氣,如今臉上也有了幾分成熟,看着像個男人了。
蘇月白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
“蘇小姐,也好久不見。”劉震的臉還是紅了下,但很快熱度褪下,與蘇月白落落大方的說起來話來。
真是成長啊了,蘇月白心道。
在她的印象中,這位小少爺就是個真正的吃貨,沒有多少心思的那種。但能夠將十里香經營至今,也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可現在嘛,他早有一種大家長的風範。對此,蘇月白還是很開心的。他們兩個也說不上是不是朋友,然而無法否認,這位劉公子的確給蘇月白帶來了不少喜悅和驚喜。
“今日請蘇小姐來,也沒有別的意思。”劉震端着一杯酒,起身敬酒。“不日我就要回京城去了。”
他似乎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懊惱。
“我出門太久了,家人們想念,讓我一定要回去過年。我還想着感受一下青沙鎮過年時的氛圍,現在可好了。”他攤開手掌,一臉無可奈何。
蘇月白笑了聲,沒計較。
“總會有機會的。十里香就在青沙鎮,只要公子想,隨時都能過來。”
劉震怔了下,半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蘇小姐說的不錯,隨時都能來……其實蘇小姐應該知道,”他頓了下,搖了搖頭:“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
蘇月白已經覺察到他要說什麼,但他隻字未提,還是令她有些驚訝的。
少年郎都有一顆火熱的心,他們身體中彷彿有用不完的熱情。他們永遠懷揣着這份熱情,燃燒着自己,也燃燒着別人。
蘇月白一度以爲,他會忍不住對自己表白。然而,劉震忍住了。
她太忙了,也沒時間去計較小男生的心理活動。如今看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劉震身上一定發生了一些事情。
只不過嘛……這又與她有什麼關係。
蘇月白知道自己這麼想有些冷漠,但也沒有辦法。她不能給劉震任何迴應,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他期望。
“我這一杯祝劉公子此去一路順風,也早日能覓得一位佳婦,從此平安喜樂。”
劉震一陣,霍然擡頭。
他的嘴脣顫抖,似乎是想要笑一下。可嘴角纔剛擡起,又無力垮下。
他還什麼都沒說,她就已經明白了。
蘇小姐,果真是一位機敏的女子。只是可惜,他們相遇的太晚,半點機會都沒有。
“承蘇小姐吉言了。家姐也說我年紀合適,該相看了。”劉震握着酒杯,一飲而盡。“那我便祝蘇小姐的生意越來越好,蒸蒸日上,將來必成爲叱吒東海的女皇商。”
門外,王掌櫃似不經意路過。
但僅是駐足片刻,又轉身離去。
年輕人的事兒,他就別摻和了。少東家也要離開青沙鎮,以後是不可能與蘇月白有任何瓜葛。
這一頓飯吃了許久。
兩人慢慢吃,慢慢說着話。
十里香的燉羊肉很美味,一隻小砂鍋,下面置了個不大的炭爐。
這是個討巧的做法,尤其適合這種寒冷的天氣。
室內溫度降低,菜色保溫不行。如這種油脂豐富的菜餚,沒一會兒就可能結一層油脂,令人道盡胃口。
這麼說着話,聽着鍋子咕嘟咕嘟的響。羊肉在鍋裡越燉越軟爛,濃郁的香氣飄散在周圍。
是花椒,是生薑,也是辣椒。
火鍋雖好,卻不適宜配飯。這麼一鍋燉羊肉,纔是挑動胃口的大菜。
蘇月白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她已經很少有時間像現在這樣,靜靜坐着吃一餐美味的飯菜。
劉震雖然話多,但一點都不討人嫌。他去過很多地方,對各地的風土人情都略有了解。與他閒聊,除了能瞭解天南地北的趣事,還能收穫許多不一樣的經驗。
“後來呢?”蘇月白興致勃勃的問。
劉震撓撓頭,一臉赧然:“我不知道送花是這樣意思,後來知道,便讓隨從趕快還回去了。”
蘇月白聽的格格笑個不停,打趣他說:“要是不還回去,你說不定就要成了人家部落裡的乘龍快婿。”
劉震起先還覺得不好意思,可說到後來,感覺無妨,漸漸放鬆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總有告別的時候。
“希望蘇老闆有日來京城,劉某可以有幸做東。”
蘇月白一怔,而後點了點頭:“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