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月白情緒穩定下來,陸彥墨就提出搬家事宜。
蘇月白也不想在這裡繼續住了,今天有人燒她的田,明日還不知道要做什麼。
“搬了也好,只是還沒看好宅子。”她撐着手臂便要起身,又被陸彥墨推了回去。
“你在家裡待着,宅子的事情我託人去找。”
蘇月白瞟了他一眼,告訴他一定要看好價錢。
“要是準備搬去城裡,可小心不要給人騙了。我聽元寶說城裡房價高,總有人用假房契騙人銀兩。”
蘇月白說的這個騙術,在青沙鎮偶有發生。
因爲青沙鎮的經濟發展迅速,也是不少富商的後花園,導致城裡的房價十分驚人,和京城都可比擬。不少人想要搬進城裡住,便去找掮客。掮客有真有假,要是不瞭解這之中門道的,就被騙了。
這羣假掮客,常常用較爲低廉的價格將房屋賣掉。等買家拿着房契準備搬進房子,卻發現這房是有主的,他手裡那張契約根本就是一張廢紙。
不過自從新任縣令到任,這種狀況已經好了許多。但偶爾也有鋌而走險的,蘇月白實在是擔心被騙,畢竟他們雖賺了點小錢,也實在算不上富戶。
“要不就去找牙行吧。”她咬了咬牙說。
牙行算正規組織,相當於中介。要說合買賣,就要從中抽成。
不少人爲了省下那一筆中介費,就直接越過牙行,聯絡掮客。
“此事有我在,你就安心吧。”
蘇月白總覺得自己的擔心很有道理,陸彥墨辦事妥當,可爲人不是很圓滑。讓他去買宅子,多少有些不放心。
陸彥墨看出她眼中的擔憂故意不說,揉了揉她的發頂,“若真的被騙了,你就把我帶到東市去拿去換錢。”
蘇月白聽了好笑,伸手撥開他的手掌:“你是摸上癮了不成?好好的頭髮,被你弄得毛躁躁。我要真的把你拿去賣,何必送到東市去。”
她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故意說:“這等姿色……”
最後是陸彥墨撐不住,一張臉紅了又紅,把蘇月白逗得笑個不停。
他們這邊笑鬧,楊大叔找上門來。
昨夜被燒掉的田是他負責照顧,事前已經簽訂了協議,在他看顧期間,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都要由他一力承擔。
楊大叔本來也沒抱期待,可經不住周圍人遊說,這才懷抱希望登門。
他們說的不錯,陸家如今有錢,難道還差那一點半點的?
想到這兒,胸膛也挺起,人也精神了許多。
蘇月白起先還不知道楊大叔的來意,仍舊拿了好茶招待。可聽了一會兒,就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不對勁。
眉心一皺,問道:“楊大叔的意思,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楊大叔心裡暗罵,差點跳起來說。他心想:你是不是個傻子,我都說了這樣明白了,你怎麼還在這兒裝糊塗!難怪人家都說有錢會變壞,前人誠不欺我。
眼珠子一轉,長輩的架子也跟着端起來。
“小陸媳婦兒,你和小陸都是外來戶,在咱們村這些年也不容易。大家肯租給你地是情分,別的可萬萬不敢要了。”
蘇月白這下才聽懂了,原來這位是不想賠償,便藉着這個來壓自己。
朝楊大叔笑了笑,一手抵着臉側,笑問:“楊大叔是來送賠償金的吧?巧了,元寶也在,我讓他過來算算。”
楊大叔老臉一拉,氣道:“小陸媳婦兒,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那麼有錢,怎麼和我計較這三瓜兩棗的。是不是看我們年紀大了,又想欺負人。”
“我還要問問您,是不是覺得我們年輕,還打算欺負我。我找你照料田地時,早已簽訂好協議,那麼也都答應,摁了手印的。現在竟反悔,還要倒打一耙。楊大叔,事兒可不是怎麼做的,您這不地道啊。”
楊大叔手一攤,一臉無賴樣:“你看怎麼辦,我沒錢,我不賠。”
蘇月白聽他絮絮叨叨始終維持着一箇中心思想,那就是你有錢,憑什麼和我要錢,我不賠。
這不就是我弱我有理嘛,這村子裡的人還真是擅長道德綁架。
幸好嘛,她這個人臉皮厚,也不在乎這些。
“我給你們的工錢,已高出市價五成,還有獎金可拿。當初你要來我這裡做工,我也是看你爲人老實,這才應下。現在你照顧田地不利,不賠償損失也就罷了,還要從我這裡討要工錢。不管拿到那兒說,都沒有這種道理。”
楊大叔瞪着眼睛,一拍桌子直接站起來朝她吼道:“你個小賤人……”
“幹什麼!”原來元寶聽到裡面吵鬧,直接衝進來。
他是個半大的孩子,和蘇月白一般高,楊大叔自然不怕他。
指着蘇月白罵了半天,各種難聽的話,實在不堪入耳。
蘇月白慢條斯理的飲茶,當楊大叔是個耍把戲的。
後來楊大叔見戲演不下去,竟伸手要來打人。
蘇月白這才擡眸不輕不重的瞥了他一眼後,說:“你信不信你今日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讓你在牢裡待一輩子。”
她的話也不是危言聳聽,契約上白字黑字寫得明明白白的。現在他不想賠償,竟然還想打他,把人送到縣衙裡,一告一個準。
“你,你可不要嚇我。”
蘇月白看他強弩之末,揮揮手讓元寶送客。
等人走後,才靠着椅背,長嘆了聲。
她剛纔是強撐着,這家裡只剩下她和元寶兩個人,要是楊大叔真的發難,他們又能頂什麼事。只怕到時候真的要被打一頓,肯定悽慘。
難怪古有‘孟母三遷’,實在是這居住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太大了。
和這夥人住下去,她這個世俗的人,說不定要變得庸俗且粗糙。
不行不行,小仙女怎麼能像個糙娘們呢。
元寶將大門狠狠關上,忿忿不平道:“夫人,這人就是個無賴。當初見他一家人都要指望他賺錢,老妻還要吃藥,咱們可憐他,才讓他來做工。契約上寫得明明白白,他也是認了,現在竟這樣嘴臉。我早就打聽清楚了,昨天別的田沒有遭殃,是他們還在巡察,就他憊懶,回家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