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紅着眼眶的醫女抹着眼淚走上前道:“王爺,許是金針渡穴之法能刺激宮口全開,幫王妃渡過此劫!”
這句話有如天籟之音一般,使得衆人的希冀全都投到了這位年紀尚輕的醫女身上。
原先,她還憂慮着男女有別,可看定王的樣子,什麼都比不上王妃的性命重要,更別說男女大防了,她這纔敢上前開口。
“肖揚,快將肖揚找過來!”今日大家當真是被葉卿清的早產打得手忙腳亂,齊子皓又是一路疾奔了回來,竟是一時間將肖揚給忘在了腦後。
沒過一會兒,齊北便提着肖揚來到了產房。
沒料到葉卿清會突然早產,今日肖揚本是帶着綠翹一起去了護國寺上香,順帶拜祭他母親的長生牌位。
好在齊北腦子還算清醒,一個多時辰前便趕去了護國寺,幾乎是一路施展着輕功將人拎了回來。
在肖揚到來之前,如梅如蘭等人在牀上掛起了帷幕,將葉卿清的上身與下身隔離了開來,好方便肖揚施針,也方便接生嬤嬤隨時查看情況。
肖揚沒多做耽擱,凜着一張臉先是替葉卿清把了把脈,隨後展開腰間佩戴的一疊金針,全神貫注地往她腰間與腹部扎去...過了一會兒,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將金針拔了下來,對着齊子皓點了點頭。
葉卿清已經沒了力氣,整個人也幾乎是出於混沌狀態,齊子皓靠在她背後將她扶了起來,由着如梅爲她喝了些蔘湯,再將參片讓她含在了嘴裡。
“清清,用力!不要睡過去,我在!”齊子皓半蹲在牀前,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在她耳邊呢喃。
葉卿清只覺得一個熟悉而又渴盼已久的聲音一刻不停地地在她耳邊盤旋,她好似身上忽然來了一股力量,雙手緊緊地握拳,似是想抓住些什麼東西。她隨着接生嬤嬤的叫喊聲拼勁全身的力量來使力,最後只覺得肚子驀然一痛,一陣暖流向下流去,她整個人也如脫了力氣般整個地虛脫了下來。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已經全身發紫,若是再晚一會兒,怕是就會回天乏術了。
穩婆狠狠地朝着他的屁股上拍了幾下,孩子這纔有如貓啼般弱弱地哭出了聲,雖說早產了近一個月,可好在看起來還算結實、也不瘦小,只是卡了太久,這會兒哭出了聲來便沒事了。
接生嬤嬤大喜,拿早已準備好的襁褓將孩子包裹了起來:“是個小公子!”
蘇明心接過孩子忍不住喜極而泣:“是個哥兒,瞧瞧,長得多好看啊!”
孩子閉着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的,小嘴兒因爲剛剛哭過還有些癟癟的,若是隻看那張精緻無比的小臉龐,怕是真會讓人當成是個女孩兒呢!
葉卿清在聽到孩子的哭聲之後,終於鬆下了一口氣,徹底地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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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似乎總有輕喃低語聲在她耳邊迴盪,葉卿清如同一帆飄在大海上的獨木小舟,努力地尋找可以停靠的航向,她不停地向前飄蕩,可眼前一片漆黑,她根本尋不到方向...
她手中聚力,極力地抓緊了些什麼,將全身力量匯聚而上,終於,眼睛緩緩地睜了開來...
入目的是一片熟悉的赤金紗並大紅色帳頂,她慢慢地轉頭望去,嘴巴倏地張大,她是不是...看錯了?
齊子皓正躺在她的身側,平靜的睡顏看起來無比地寧靜安和,臉上雖有着深深的鬍渣,可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美感。他瘦了,比半年多之前瘦了很多,臉上的線條棱角卻越發地立體好看。
她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觸上那渴望已久的玉顏,想要沿着他的線條細細描摹藉以來表達自己的思念與擔憂。
她的手剛剛有些費力地伸了出去,還未觸碰到男人時,便對上了一雙幽黑深邃的眸子,如海如淵,訴說着複雜的深沉。
時間彷彿靜止在了這一刻,兩人就這樣偏頭靜靜地看着對方,什麼都沒有,除了彼此強有力的心跳搏動聲。
最後,還是葉卿清嘶啞着嗓音開了口:“真的是你?”久未說話,喉嚨裡的乾涸牽扯起來還有微微的刺痛。
齊子皓並未開口答話,看了她半晌之後纔將人小心翼翼地摟到了臂彎裡:“我遵守了諾言,在孩子出生之前回來了,可你睡了整整五天五夜,知道麼?以後,我們再也不生孩子了!”
那一場生子大戰簡直讓他在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那種痛苦、那種恐懼,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孩子呢?”她記得昏睡過去之前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孩子的哭聲,當時耽擱了這麼久,孩子不會有事吧?
齊子皓輕嘆了一口氣,掀開被褥坐起了身來,再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角:“我去將孩子抱過來給你看看!”
上起下落,前一刻還以爲他受了重傷不知所蹤,沒想到一覺醒來人竟然就躺在了她的身邊。原以爲在生產那日都是自己的幻覺,可現在看來到底上天還是眷顧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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襁褓裡的小男孩雖然出生纔不過五天的時間,可那眉宇間的風華已經漸漸顯露了出來,葉卿清由齊子皓扶着在牀上坐起了身:“是個女孩兒?”
實在不怪葉卿清認錯,這孩子的長相甚至比當初齊靜沅還要精緻、還要像她,除了那一雙和齊子皓如出一轍的勾人桃花眼。
也正是因爲這個孩子長得像葉卿清,齊子皓纔對他沒那麼排斥,只不過這小子讓葉卿清受了好一番苦難,卻是一直被齊子皓記在了心裡。
齊靜沅見到這個長得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弟弟之後十分興奮,恨不能每天都用她的口水去荼毒這小娃兒一遍。
只是,好幾日未曾見到和她說話和她笑的母妃一直有點低落黯然,父王總說母妃在睡覺,只准自己輕輕地來看上一眼。
這會兒總算母妃醒過來了,小丫頭撒了歡似的圍到了她的身邊:“母妃,這不是妹妹,是弟弟、弟弟!”
男孩子?葉卿清掀開了襁褓,這纔信了齊靜沅的話。
這,將來豈不是有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孽?
葉卿清還沒抱上一會兒,齊子皓便將孩子接了過去:“你身子還虛着,孩子明日再看。”
這還沒看上幾眼呢!
“取名兒了嗎?”葉卿清躺了下去,只不過視線還膠着在齊子皓抱着襁褓的手上。
齊子皓點了點頭,言簡意賅地答道:“洗三那日父王取的,齊靖暉。”
如梅等人端了膳食過來,齊子皓便帶着齊靜沅她們幾個先離開了,門外,小丫頭唧唧喳喳的聲音不斷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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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卿清醒來後,齊子皓洗浴了一番便進了宮。
齊浩南等着他的地方是宮裡的練武場,兩人從小到大的兄弟情分,對對方不說十分,最起碼也有八九分的瞭解。齊浩南自是知道齊子皓此次進宮來不光是爲了向他稟報在前線的事兒,更是爲了當初以葉卿清做餌引出燕容的事兒。當初那件事兒他承認的確是他的錯,所以,必是要讓齊子皓髮泄一番的!
兩人你來我往、拳打腳攻,用的全憑招式、不加內力。齊浩南本就遜於齊子皓一籌,又存着理虧的心思,沒過百招,便被齊子皓直接一記重拳打倒在地,這種蠻力的相鬥使得兩人都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身後倚着練武場的欄杆。
“她是我的命,不管你是爲了什麼原因,都不該拿她冒險。”
“我捨不得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同樣,沒有人可以將她置於這種險境之中。”
“這種事沒有下次,否則你不要怪我不念咱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情分。”
齊浩南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胸口處還在隱隱作痛,齊子皓幾乎每拳都是捏着他的軟處來打,即便沒有內力至少也用了五成的力,看不出傷痕,可他知道這身上的傷起碼得養個十天半個月。
可這也是他該受的,若是易地而處,他也不會輕易放過拿葉卿渝來冒險的人,即便那人是他最好的兄弟。
“你怎麼會這個時候趕回來?”
齊子皓當初在柳州城一戰並未失蹤,只是爲了讓燕少桓放鬆警惕,再一舉將之拿下。這個消息他是一早便知道的,可爲了防止消息外泄,影響了戰局,他並沒有告訴旁人。甚至定王府裡的親信都以爲齊子皓的確是在戰場上失蹤了,而這個消息很好地瞞住了葉卿清三個月,卻沒想到最後壞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幸虧齊子皓及時趕了回來,否則定王府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沉穩鎮定如齊浩南,這個時候想起來心裡亦是有一陣深深的後怕。
齊子皓淡淡地答道:“燕少桓交給燕隨的人去對付了。”
說來或許真的是有心靈感應,他直覺地感受到葉卿清這邊會出事,所以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
當初柳州城一戰的前夜,失蹤已久的燕隨忽然出現在了幷州城他們的駐紮營地,而他也通過燕隨知道了燕少桓手上有雷火彈。
所以,當時柳州城外對戰單天行的並不是他,只是一個替身。
後來,爲了讓燕少桓對他們放鬆警覺,便乾脆放出了他失蹤的消息。果然,燕少桓認定了他是死在了那場戰役裡,再加上後來燕少桓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拿回了幷州城,越發地得意忘形。
音波谷一戰,利用劉柏鬆的身份潛伏在燕少桓身邊的十九拿到了作戰地形圖,齊子皓和燕隨帶着人雙面夾擊,幾乎是讓燕少桓毫無招架之力。再加上因爲之前單天行的事,北燕軍中不少人都對燕少桓甚爲不滿,只是屈於他的淫威不得不忍氣吞聲。而燕隨一出現,那些人幾乎是立馬倒戈相向,將燕少桓擊得潰不成軍。可他也狡猾,一早便留有後手,後來還是在一些心腹的掩護下逃走了。
齊子皓擔憂葉卿清,便將追擊燕少桓的事留給了燕隨。
齊浩南微微抿脣:“燕隨這個人遠比燕少桓要難對付得多!”
燕隨失蹤至今已有近一年的時間,可他一出現不但身邊人馬齊備,而且還不動聲色地直接控制了翌陽城,甚至傳到燕少桓那裡的消息都是假的。燕暖雖逃離了翌陽城想去尋燕少桓,可一路被他的人圍追堵截,不得已之下才掉頭來了定京城。
否則,若是燕少桓早有防備,燕隨這次的反擊之戰也不會打得這般順利!
“燕隨之前的意思是,以音波谷爲界,割讓錦州城與運方城並良駒千匹、黃金萬兩來求和,且協議雙方至少十年內不再動干戈。”
齊浩南微微勾脣:“就按他說的辦吧!不過,北燕須年年向東齊進貢千匹良駒。”
燕隨是個聰明人,北燕看似強悍,實則早已經被燕少桓這一番動亂攪得千瘡百孔,這場戰,他們打不起。所以,這個附加的要求燕隨必是會同意,因爲,挑起戰火的是北燕、戰敗的一方也是北燕。
他不懼這十年的時間裡北燕能夠休養聲息或者是要再捲土重來,因爲他們現在如果要繼續這場戰到最後也只會是兩敗俱傷、國力巨退。即便現在與南楚是盟國,可國與國之間永遠的只有利益,他不會傻到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平白讓別國坐收漁翁之利。
金銀財寶他們不缺,有了北燕的良駒,東齊的軍隊只會越來越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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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子皓回到府中之後,並未直接去卿園,而是帶着人去了刑獄。
自從當日被齊北提來刑獄之後,燕暖幾乎將所有的酷刑都嘗試了一遍,她身上已經沒了一塊好肉,可心裡那股奇異的優越之感還在。因爲,看似她輸了,可葉卿清也沒好到哪去,她沒了燕少桓,她不也是沒了齊子皓麼?
所以,在這場無形的戰鬥中,她們都一樣,都是輸家!
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投射下來的時候,燕暖伏在地上,忍住身上的疼痛擡頭望去,在看到那張宛如神祗般的俊美臉龐時,燕暖先是怔愣住了,而後尖叫一聲,不停地將身子向後蠕動:“啊——!鬼,鬼啊,有鬼!”
不,她眼前站的這個不是高高在上有慈悲之心的天神,而是陰怖着一張臉閃出濃濃狂狷的魔神!貌美若神、心狠似魔!
“鬼叫些什麼!”刑獄裡齊北身邊的一把手夜三毫不留情地一鞭子便甩到了燕暖的臉上,那帶着鹽水的強烈刺激使得燕暖下意識地便捂住了自己傷痕累累的臉,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疼痛使得她瞬時清醒了過來:“你,你沒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齊子皓,眼裡滿是驚詫、不甘與痛恨,這樣都死不掉,當真是老天爺對這男人和葉卿清都別有厚待麼!
齊子皓冷冷的目光甚至並未放到她的身上,只問向夜三:“問出來了麼?”
燕少桓在音波谷受了重傷,如今躲得不見蹤影,便是燕隨的人也沒有探到他的下落。
夜三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因爲這女人這幾日在酷刑之下幾乎是什麼都招了,便是當初她怎麼幫着燕少桓暗中對付自己的父兄都說得一字不漏,卻始終說不出燕少桓可能的藏身之地。
齊子皓冷笑,映射着刑獄裡昏暗的燈光看起來滲人無比:“那便處置了吧!”
也是他糊塗了,如燕少桓那種人怎麼可能對燕暖全心全意地信任,將最後的保命符告訴她呢?
燕暖敢傷害他的女人和孩子,即便是死,他也要讓她嚐盡世間百般痛苦!
刑獄裡早已架起了一口大鍋,燕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慢慢被擡向那口大鍋。她不停地扭動着身體,可嘴裡因爲剛剛被一劍削去了舌頭支支吾吾地發不了聲,她猛烈地搖着頭,不敢相信齊子皓居然是要對她實施烹煮之刑。
“撲通”一聲,燕暖被毫不留情地扔了下去,鍋裡的水此刻還未燒開,但下面的人不停地燒火加柴,燕暖感覺到周圍的溫度不斷上升,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肉正在逐漸地脫離自己,直到沸騰,直到瞳孔渙散、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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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子皓換了一身衣裳回了卿園的時候,葉卿清已經睡了過去,這次的生產耗費了她不少精力,恐怕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補回來。
他坐在牀沿上,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如玉般細嫩得看不見任何毛孔的臉龐,微微的蒼白比平時事了很多血色,長長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看起來就像是個乖巧的瓷娃娃。
此時此刻的齊子皓臉上溫柔得仿若能滴出水來,與剛剛在刑獄裡那個冷酷無情的地獄修羅好像是兩個人。
“清清,我的丫頭!”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龐,嘴裡發出了一絲滿足的喟嘆。
半晌之後,齊子皓凝了凝臉上的神色,擡腳向肖揚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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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卿清這個月子足足地在牀上躺了一個半月,期間她倒是想和齊子皓商量着提前結束,可無一例外得到的沒有任何好臉。
旁的事情或許能夠商量,但自個兒身子的事兒齊子皓決不允許她胡來,好在這段時間也沒有白養。
在懷着齊靖暉的時候,因爲思念齊子皓,葉卿清鼓起來的地方似乎只有肚子,再加上生產時的那一番鬼門關之戰,她的臉上都捏不起多餘的肉。
因爲知道葉卿清極其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這一個半月下來,紅蓮和周嬤嬤伺候着她十分周到,臉上氣色養好了,身上也沒長出多餘的肉。葉卿清心裡寬慰之餘,難免也想起了黃嬤嬤。
燕暖當初那張人皮面具是真真正正從黃嬤嬤臉上扒下來的,黃嬤嬤在定王府中幾乎足不出戶,可導致她遭了燕暖毒手的罪魁禍首便是她的那個侄子黃小虎。
當初葉卿清給了黃嬤嬤一番忠告之後,她便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對黃小虎有求必應,這也使得黃小虎記恨在心。所以,燕暖拿着銀子找上他的時候他甚至連考慮都沒有便將黃嬤嬤騙了出去。黃嬤嬤還以爲他是真心悔過,卻沒想到等着她的會是那種殘酷的死法!
而最可恨的是,那個黃小虎事後不僅沒有一點兒愧疚心虛,反而心安理得地拿着燕暖給的銀子大手大腳了起來,在被定王府的人抓到時,他甚至還在青樓姑娘身上擺闊裝大爺。
當時抓到黃小虎的時候葉卿清還在月子裡,齊子皓不想讓她煩神,直接便吩咐給了他一個和黃嬤嬤同樣的死法,當然,夜三的技術定是會讓黃小虎好好地享受一番。
黃嬤嬤膝下並無子女,好在之前收了紅蓮做義女,也算身後有了供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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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豐四年三月下旬,也就是葉卿清剛出月子不久,北燕傳來消息,廢棄燕少桓國君之位且將燕少桓一黨大肆清掃,細數燕傲天、燕少桓多年來的罪行,並褫奪其封號,遷出皇陵。至於燕容,當時燕隨在軍營裡找到她的時候,她不僅滿身傷痕,而且已經徹底地被燕少桓折磨瘋了,這也爲燕少桓再添了一條弒母不孝的罪行。
當年燕隨父王與祖父之死燕容也脫不了關係。所以,他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娶了她的性命,而是派了人將她囚禁在了北燕著名的寧古塔,不管燕容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被折磨瘋了,到了那裡都會成爲真正的瘋子。
卿園
葉卿清聽完齊子皓說的話之後,眼中驚詫明顯:“燕隨要在六月初登基?”
這按理來說,不是應該他的大哥襄瑞太子燕明朗來繼承大統纔是麼?而且,如果燕隨登基,秦冰冰豈不就是皇后?依照她那般跳脫自在的性子,葉卿清很難想象讓她被困在皇宮裡那滿是規矩束縛的地方。
齊子皓點了點頭,將葉卿清背靠着自己的胸膛圈到了懷裡,雙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當年北燕的老皇帝屬意的繼承人本就是燕隨,甚至因此打破了兩個兒子燕傲天與燕傲烈之間的平衡,可後來燕傲天率先發難,這纔有了立燕明朗爲太子一事。事實上,燕明朗才智平庸、爲人軟弱,難以擔當大任,否則燕傲天也不會好好地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活了十幾年。他那個兒子燕旭倒是還可以,但也及不上燕隨。再加上當年燕隨出生之時天降祥瑞的傳說,所以,他現在可謂是衆望所歸!”
而且,如燕隨那般從小便被教導着志在天下、這些年又一直爲了迴歸隱忍謀劃的人,怎麼可能一點野心都沒有呢!
他不但有,而且骨子裡也遺傳有北燕人好戰鬥勇的性子,他更像是一匹刺激潛伏在叢林裡的獵豹,只待時機成熟便會撲向獵物一擊致命。在此之前,多久他都等得!
“當了皇帝之後,必是會三宮六院不再獨寵一人了吧?”葉卿清秀眉微蹙,輕聲呢喃出口。
這世上,不是每個皇帝都能如齊浩南一般,更何況燕隨對秦冰冰的感情也未必就能放棄粉黛國色獨取她一人!
齊子皓的手似不經意般慢慢上移,帶着揉弄撫捏:“擔心秦冰冰?”
葉卿清下意識地便點了點頭,酥酥麻麻的感覺陪着清越溫潤的嗓音使得她的大腦微微處於混沌之中。
“那和我一起去一趟北燕?”齊子皓輕聲在她耳邊廝磨,作亂的手也已經穿過上衣下襬流連到了她光滑的玉膚上。
葉卿清被突來的冰涼觸感刺激得渾身一激靈,她酡紅着臉頰,將齊子皓的手拽了出來。這才正經了多久,就開始耍流氓了!
剛剛差點被他的美人計騙到了,幸好沒有鬆口答應他!
葉卿清妍麗的小臉皺成了一團:“你纔剛剛回來多久啊?怎麼又要去北燕了?”
齊浩南可真是不懂風情,不知道什麼叫久別勝新婚嗎!
齊子皓努了努嘴,他這一次去既是爲了參加燕隨的登基典禮,也是順帶着將當時戰事的後續解決掉。
畢竟,一直與燕隨接觸、合作的人都是他,談起條件他自然比任何一個使臣都合適!
“清清捨不得爺、爺也捨不得清清,你又擔心着那個瘋女人,所以,這一趟你陪我一起!”之前將她的身子也養好了,四月初動身,路上不太趕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葉卿清幾乎是立馬便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雖然她擔心秦冰冰,可她去了,孩子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