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葉知秋的質問。
坐在副駕駛席的女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她神情平淡地問道：“你心中討厭楚雲嗎？”
“不討厭。”葉知秋搖搖頭。眯眼說道。“我甚至還有點欣賞他。”
“那你爲什麼一定要收拾他？”女人問道。
“因爲京圈裡所有人都希望我收拾他。”葉知秋緩緩說道。
“你是爲這個圈子而活？”女人很直白，也很鋒利。
“我在這個圈子裡，是第一人。所有人都對我馬首是瞻。我如果不作出表率。不讓他們以我爲傲。我如何讓葉知秋這個名字，讓他們銘記於心？”葉知秋很平靜地問道。
“你父親曾經說過。”女人停頓了一下，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葉知秋那張俊美的臉龐。“你太愛護羽毛。你把名聲和形象，看得太重要。”
“這不對嗎？”葉知秋反問道。“人活着，不就是圖個名嗎？”
“正常人爲了一個名。但你不是。”女人緩緩說道。“你應該有更遠大的抱負。你是有實力成爲華夏未來主人的。”
“而這，也是你父親，乃至整個葉家對你的期待。”女人說道。
“你應該更偏向我。而不是我父親。更不是葉家希望我如何。”葉知秋說道。“事實上，這些年來，我何曾讓家族失望過？”
“我不想活成一個傀儡。我應該擁有自我意識。”葉知秋說道。“哪怕是家族，也不應該干涉我的私事。”
“你的父親並沒有妨礙你去做你喜歡做的事兒。”女人說道。“除非會威脅到你的前程。除非，會耽誤你的仕途。”
“在你眼裡。楚雲有威脅我的能力？”葉知秋問道。
“他有。”女人斬釘截鐵地說道。“他甚至有可能會成爲你一生中，最強大的宿敵。”
“這是你的判斷，還是我父親的判斷？”葉知秋問道。
“這是你爺爺的判斷。”女人說道。“事實上，這世上已經沒有比你爺爺更瞭解楚家老太爺的人了。對於楚家，你爺爺最有發言權。”
“那我作出這樣的選擇，爺爺應該會感到欣慰。”葉知秋說道。
“老爺子的確沒有反對。”女人說道。“反對的，是你父親。”
“那你覺得。家裡是我爺爺說話算數，還是我父親？”葉知秋逐漸放鬆下來。
他知道，女人會無條件支持自己。
哪怕就連爺爺也反對。她也不會。
她只是用最嚴謹最合理的方式在告訴自己，怎樣做，會有怎樣的風險。
“你說了算。”女人說道。
葉知秋笑了笑。
他猜到了女人的答案。
但在微笑之餘，他的內心卻多少有些遺憾。
作爲童養媳，她的年齡太大了。
足足大了葉知秋八歲。
儘管她保養的很好，也很有女性魅力。五官與氣質，也都非常突出。
可對葉知秋來說。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站在臺前。
她只能站在背後，默默去支持自己。
葉知秋很理性，理性的有些殘酷。
但在這個問題上，他不僅與女人達成共識。與葉家，也有着共識。
葉知秋的婚姻，必定是事出有因的。
不可能無端端迎娶一個女人，並結爲夫婦。
“你覺得楚雲和我相比，有什麼優勢？”葉知秋好奇問道。
“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羽毛。也不介意別人的目光。”女人緩緩說道。“哪怕當年他被全網攻擊。將其視作殺人狂魔。他的內心，也堅如磐石。毫無波瀾。”
“我覺得，你在這方面不如他。”女人說道。
葉知秋聞言，微微點頭道：“他的確比我擁有更強大的內心。”
“這幾年，他認識了不少人。也結交了不少人脈資源。”女人說道。“如果你真的和他鬥起來。至少從目前來看。頂多就是五五開。”
“至少我沒有落下風。不是嗎？”葉知秋說道。
女人點頭。
“打敗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才能向外界展現自己的實力。才能真正得到淬鍊與昇華。”葉知秋一字一頓地說道。“其實你很清楚。我哪怕再不討厭他，甚至欣賞他。但在燕京城，我和他只能存在一個。”
“有他沒我。”葉知秋說道。“你知道的。任何領域都是一山不容二虎。”
女人點點頭，說道：“聽你的。”
不知不覺，轎車已經抵達葉知秋的家。
他住在一間公寓。
公寓是單位分配的。樓比較陳舊了。但內裡的裝修風格很新潮。也很符合葉知秋的品味。
還在小區外，轎車就毫無徵兆地停下來了。
坐在副駕駛席的女人意識到了什麼。
她回頭看了葉知秋一眼，問道：“今晚你沒有需求？”
葉知秋今晚也沒少喝。
正常來說，這種狀況下的葉知秋，是需要她的。
但轎車卻在小區外停下來。
很顯然，葉知秋今晚不需要。
“今晚我想安靜地思考和楚雲之間的較量。”葉知秋微笑道。“可能沒心思陪你。”
“嗯。”女人微微點頭。推開了車門。然後走下車，說道。“有時間打給我。”
“好的。”葉知秋頭也不擡地應了一句。吩咐司機開車。
女人站在路邊，目送轎車走遠。
她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
可她很難做到。
她哪怕只是葉知秋的童養媳，她也是有自己思想的。
她需要得到尊重。
她也希望自己是有存在感的。
但此刻。她被葉知秋趕下了車。
連小區大門都進不去。
可在這座城市，她的威望與名聲，是僅次於楚紅葉的存在。
或許就連蘇大老闆，也還不夠她在燕京城站得穩。
如此一個女人。卻被葉知秋棄之如敝履。
她很難內心平和。
“其實葉家給你的，你已經還得差不多了。”
身後緩緩響起一把嗓音。
“憑你的能力和手腕。何必非得留在葉家當狗？”
站在女人身後的男人。
是一個年齡頗大，並且斷了一條胳膊的男人。
他的氣質與威嚴，並沒因爲斷了一條胳膊而大打折扣。
相反。身上平添幾分受傷野獸的戾氣。
在這空曠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