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離開楚家時，人剛到門口。就瞧見了那輛熟悉的奔馳轎車。
熟悉的車身，熟悉的車牌，以及熟悉的心理陰影與負擔。
不過跟前幾年相比，現在的他有了更強大的心理素質。最起碼，他不會見到就想跑。
而且還敢主動坐上車。
司機楚雲認識，但不熟。
事實上，有關姑姑的一切，楚雲都不太瞭解。姑姑也不給他了解的機會。
她就像一個影子，永遠都會站在自己身邊。卻又永遠模糊不清。
“姑姑，我母親留給你的印象，是怎麼樣的？”楚雲好奇問道。
老媽失蹤時，姑姑還是個小蘿莉。根本不太可能有太強的記憶。
但楚雲對姑姑很有信心。
她就算再小，小成口齒不清的小蘿莉。也會有遠超普通小蘿莉的能力。
“記不太清了。”楚紅葉猩紅的眸子裡閃爍着微光。似乎也在思考着過往。“只知道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楚雲微笑道：“連姑姑都覺得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她可能真的很了不起。”
楚紅葉紅脣微張道：“你呢？這次找他談出什麼結果了嗎？”
楚雲愣了愣。疑惑道：“姑姑你是單純的好奇來問我。還是大致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沒他多。”楚紅葉搖頭說道。“那個時代，我沒有經歷過。”
楚雲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三十年前的姑姑，還只是個小蘿莉。
肯定不可能像楚老怪一樣經歷豐富。
“我今晚才知道。原來我們楚家人，都是衆神會議的成員。”楚雲吐出口濁氣道。“至少曾經是。”
楚紅葉微微眯起眸子。
這個消息對她而言也很意外。不過也僅是意外。
楚中堂這些年偶爾會跟衆神會議的人有所往來。楚紅葉早就知道他跟衆神會議的關係不一般。但究竟不一般到什麼程度。
她也是今晚才知道。
“不論如何，你父親的仇，還是得你來報。”楚紅葉毫無徵兆地說道。
“我知道。”楚雲微微點頭，抿脣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這裡面究竟有多少秘密，又有多少未知數。不重要。”楚紅葉一字一頓道。“你的父親，是他們害死的。不論楚中堂管不管。不論你母親管不管。你都的管。”
楚紅葉深深看了楚雲一眼：“我和你一起管。”
楚雲愣了愣。
心中泛起一抹溫暖。
也只有姑姑，纔會無條件地支持他。
母親也好。二叔也罷。
在很多時候，都會瞞着他，躲着他。
唯獨姑姑，對是她無條件的，是沒有任何保留的。
他既怕姑姑，又敬姑姑。也對姑姑有着深深的依賴。
而這份依賴。甚至是連頂樑都無法給予他的。
是從小到大，一直以來都保存在心底的。
而這，大概也是姑姑跟頂樑互看不順眼的根本原因吧？
她們都認爲，對方搶走了自己唯一的男人。
她們都認爲，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被對方給奪走了。
此仇，同樣不共戴天。
“過的好嗎？”楚紅葉忽然問道。
“很好。”楚雲微微點頭，心中卻微微泛起一抹內疚之情。
這些日子，他一直很忙。
忙到連去一趟春秋府的時間都沒有。
楚少懷跟他說過。姑姑很孤冷。身邊也從來沒人陪她說說話。
而她本身的寡言少語，更顯清冷。
在楚少懷看來，姑姑唯一願意聊天的，只有楚雲。
可楚雲的人生中，卻不止姑姑一人。
這種不對等的關係，註定了姑姑永遠都是被辜負的一方。
“姑姑你呢？”楚雲輕聲問道。“過的好嗎？”
“嗯。”楚紅葉淡淡點頭。沒有多餘的話語。
“其實我應該多陪你的。”楚雲抿脣說道。
“你爲什麼要陪我？”楚紅葉平靜說道。
“因爲你一個人很孤獨啊。”楚雲理所當然地說道。
楚紅葉淡淡道：“我不孤獨。”
她就算真的孤獨。
也不需要楚雲花費時間來陪伴。
她是爲他而活。
只要他活的好，活的開心。
她就無謂了。
“倔強。”楚雲輕輕看了姑姑一眼。“而且還好強。”
“我不好強。你小時候不得天天被人欺負？”姑姑掃視了楚雲一眼。
楚雲愣了愣。苦笑道：“那倒是。”
不知不覺，轎車已經駛向春秋府。
兩家隔得近，開車也花了不幾分鐘。
轎車停在春秋府門口。楚雲主動要去春秋府坐一坐。姑姑卻沒下車。
“夜深了。你該回家。”楚紅葉淡淡說道。
“不急。”楚雲微笑道。“我口渴了。想喝杯茶。”
楚紅葉聞言，這纔沒有拒絕。
進了春秋府。
姑姑親自泡了一壺茶。
喝茶的地方，是在後院。
姑姑在這兒有一片花草區，楚雲喝茶。姑姑則修葺着花草。彷彿在對待自己的孩子，十分仔細慎重。
清冷的月光揮灑下來。映照在姑姑絕美的容顏上，彷彿塗了一層胭脂。美得驚心動魄。
她猩紅的眸子，本就鋒利。
再加上那清冷高傲的姿態。彷彿額頭上寫着四個大字：生人勿進。
事實上，她也的確不近人。
除了楚雲，哪怕是楚少懷也很難真正接近楚紅葉。走進她的心房。
“姑姑，你最近好像瘦了。”楚雲吃了一塊綠豆糕，喝了一口滾熱的普洱茶。“是不是胃口不好，吃的少了？”
“不是。”楚紅葉專注修葺。紅脣微張道。“你前段時間參加武道大會，我很擔心。”
面對姑姑這平鋪直敘的話語。
楚雲心中微微發緊，竟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姑姑的關懷總是無聲的。
這讓楚雲更加慚愧。
“以後我會更加謹慎小心。不讓姑姑擔心。”楚雲說道。
“你該做什麼，就去做。”楚紅葉依舊專注地修葺花草。頭也不擡地說道。“如果你只是因爲慚愧或者內疚，纔想要在我面前表達什麼。”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楚紅葉淡淡說道：“我是你的姑姑。我關心你，保護你，是職責，是天經地義的。”
“你只需要過好你的生活。”楚紅葉一字一頓道。“其他的，我自有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