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蘭從盛信廷走了之後,安心了許多。
閒來無事,雪蘭把給葉建彰做好的衣服送到了竹園。
葉建彰正坐在廡廊下看書,直到雪蘭走到他跟前,葉建彰纔看到了姐姐。
“二姐姐,”葉建彰忙放下書,站起身來,“你怎麼來了?”
雪蘭從洛璃手上接過做好的衣衫,送至葉建彰面前,“我幫你做了一件直裰,特意給你送了過來了。”
葉建彰放下書,接了過去,“多謝二姐姐,我衣服夠了,再者還有成衣店呢。你常做衣服仔細眼睛累着。”
見弟弟關心自己,雪蘭笑了起來,“沒關係,只要你喜歡就好,不然我也不是很忙。”
葉建彰把衣衫交到一旁的小廝手裡,他讓過雪蘭,問道,“我見閤府上下都在忙着大姐姐大婚一事,心裡也替你急,大姐姐嫁了出去,按說庶務是該給你的,我是擔心你。”
雪蘭自然知曉自己沒管庶務,弟弟怕她管不來。雪蘭笑道,“大姐姐離出嫁還有段日子,我先學了庶務再說。”
葉建彰點頭,雪蘭看着葉建前放下的書,忽然笑了起來,“三弟在看詩經呢。”
葉建彰不好意思的笑笑,“前幾日,我去淳親王府,看淳親王看着詩經,我想我詩經看得還不精細,於是拿來看看。”
提到淳親王,雪蘭沉默了。上一次因爲淳親王的事,姐弟二人鬧得半紅臉,雪蘭發現現在的葉建彰很是有自己的主張。這固然是好事,可是,若是對一個人的追隨到聽不進去別人的勸告,雪蘭就覺得葉建彰太過固執了。
葉建彰見雪蘭不語,也低下了頭,“二姐姐,你的你的主見,我也我的思想,我們都不提這些事了。”
雪蘭揚起臉來,微笑着點點頭,葉建彰這才又開懷起來,坐下來給雪蘭講看到的書。
就這樣,雪蘭和葉建彰姐弟倆坐在廡廊下相談甚歡。
雪蘭見話說得差不多,就起身和葉建彰告辭。
雪蘭剛回到蘭園,喜鵲匆匆忙忙進了正房,“小姐,我聽說工部尚書劉大人的夫人來府裡來了,說是直接去了南鬆園裡了。這不,劉夫人剛走呢。”
雪蘭忽然握緊了帕子,沐恩侯府和工部劉大人沒什麼交情,那麼劉夫人來可能就是……
葉老太太會如盛信廷所料的那樣答應下來麼?
雪蘭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正說着話,南鬆園的大丫頭碧如來了,她一進門給雪蘭施了禮就道,“二小姐,老太太請您和王嬤嬤過去。”
雪蘭強壓着心裡的緊張,站起了身來。
王嬤嬤扶着雪蘭一道去了南鬆園,進了南鬆園的正房,雪蘭給葉老太太見了禮。葉老太太半晌不語,只聽得她手上撥弄的佛珠輕輕相叩的聲音。
雪蘭因爲緊張更不敢擡頭,房裡的空氣似乎都壓抑起來。
“蘭姐兒,”好半晌,葉老太太終於開了口,“此後你就不要亂出去了,你父親當初說王嬤嬤是宮裡的老嬤嬤,規矩自然是極嚴的,正好你跟着她好好學上一學。”
雪蘭低頭答應下來。
葉老太太深深的吸口氣,“你父親當年雖是不說,但是我也能看出來,他最是疼你,不然他也不會那麼護着你……”葉老太太說着,把臉扭向一邊,吸了吸鼻子,“我已經將你許給了衛國公長子盛信廷了,這個盛信廷年紀雖然比你大上好幾歲,但是他是從三品的左驍衛上將軍,家世很好。”
葉老太太低頭望着手上的佛珠,“將你許給這樣的人家,你父親大概也會放心了……”
這一句話,雪蘭忽然淚盈於眶。
葉世涵在天之靈大概也會看到她和盛信廷在一起的幸福時光,他該放心了罷。
葉老太太用帕子拭了下眼角,朝着雪蘭擺擺手。
雪蘭福了福身,退出正房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雪蘭擡起頭來,看向蔚藍的天空上。天空沒有一絲雲彩,藍得誘人。
雪蘭望着天空,心裡默默唸着:父親,您一定看到了,一定看到了的……
沐恩侯府的二小姐許配給左驍衛上將軍盛信廷的消息不脛而走,先做出反應的葉建彰。他急匆匆的趕到蘭園,不等雪蘭打發出服侍的人,葉建彰就喝道,“老太太是不是和你說了你定親一事?”
王嬤嬤識趣的帶走了房裡的丫頭們。
雪蘭這才說,“老太太確實和我說了……”
葉建彰卻臉色變得雪白,“二姐姐,你是樂意的是麼?”
到了她坦誠和弟弟說開一切的時候了,雪蘭並不想避開這一切。
雪蘭望着葉建彰的眼睛,“是的,我是樂意的。”
“那淳親王怎麼辦?我不是已經和你說過的麼?你再等等,大姐姐便是嫁給淳親王,淳親王真正心裡有的還是你!你爲什麼就不能相信淳親王一次呢?”葉建彰勃然大怒。
“我喜歡的不是淳親王那樣的男人!”雪蘭站起身來,毫不退讓,“我又憑什麼等他?!你讓我喜歡一個將做我姐夫的男人,去挖我自己嫡長姐的牆角,我做不到!我雖不是什麼高貴的女子,卻也絕不下作如此!”
葉建彰緊緊的握着拳,聲音有些發顫,“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淳親王呢?!”
雪蘭冷冷一笑,“我嫁與蘇茂謹爲平妻,你們都覺得蘇茂謹要求實在作賤我,難道你現在和我說當淳親王的另外一個側妃,就不是作賤我了麼?從妹夫到姐夫,難道有什麼區別麼?!淳親王是你心裡的神,但他不是我心裡的神,你願意追隨他,我不會干涉,你爲什麼來強求我要一直心心念唸的想着他呢?!”
“因爲我想讓你幸福!”葉建彰幾乎是咆哮起來。
“他給不了我想要的幸福!”雪蘭的聲音絲毫不比葉建彰低,“從前我以爲你一直顧及我的感覺,但是現在想想你不是,你看着一種人,覺得他好,就要把我強加於他,那我的感受誰來問問?!”
葉建彰轉身就走。
雪蘭望着弟弟離去的背影,緩緩的坐在太師椅上。
她到底該怎樣對她的弟弟?
雪蘭疲憊的靠在太師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