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大獻殷勤的引了一人到朱氏那兒,言笑晏晏的湊到朱氏跟前,嘴甜的行了禮:“兒媳給母親請安,兒媳也知自己前段時間太不懂事無意冒犯了母親,今日特意來陪個不是。”
朱氏一雙渾濁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的蘇氏,冷笑道:“蘇氏,你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蘇氏臉上不見一絲的怒容,仍舊是掛着溫和地笑容,她笑道:“母親真是說笑了,兒媳每日給母親晨昏定省是正常的事,不過母親向來喜靜兒媳才找不到伺候母親的機會,不過兒媳無意碰到了一個妙人,心靈手巧不說對佛經也是深有了解,兒媳想母親應該會喜歡的,所以特意花了一大筆的銀子買進府中想放在母親身邊伺候,一來可以給母親解解悶,二來跟母親也有相同的話題可聊,有這麼一個妙人照顧着,兒媳想母親應該就不會無聊了。”
朱氏眼皮子微垂,語氣淡淡的說道:“老身身邊有迎香她們照顧就足夠了,至於平日裡有錦瑟那孩子跟老身談談佛經也夠老身解悶了,所以這個妙人就留在你身邊伺候你吧。”
蘇氏臉色僵了僵,繼而笑道:“母親這話就糟心了,偌大的徐府上百號人伺候着,可老夫人的身邊這麼多年來唯一待在身邊伺候的卻只有迎香三人,兒媳不是說她們不好,可人手到底少了點,所以兒媳特意花銀子給母親買了一個心靈手巧的婢女回來伺候,母親若是不收着只怕會傳出兒媳苛待母親不好的傳言,母親看在兒媳孝順的份上就收下吧,要不然可就寒了兒媳一片心了。”
朱氏執起杯子抿了口茶,才慢悠悠的開了口:“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士?以前做過什麼行當?身家清不清白?家裡還有幾口人?”
蘇氏臉上一閃而過一絲的喜色,連忙應道:“母親,她叫珍竺,是江南人士,是清白人家的孩子,父母尚在,家中有兩兄長和三名比她年幼的妹妹,因家中孩子多,生活一時捉襟見肘一家子背井離鄉的來了京城,兩名兄長都在富貴人家家中籤長契當長工,至於三位妹妹因爲年紀還小隻能在家中幫父母做點活計,至於她之前在富貴人家家中當丫鬟,不過因爲年輕貌美受到主人的青睞,因爲不堪其擾才逃了出來,路上被兒媳偶遇她被那家的奴僕追趕,兒媳見她容貌長得不俗一時生了惻隱之心便出手把她救了下來,甚至花錢把她的契約給買了過來,特意送過來孝順母親的。”
對於蘇氏的這番話,朱氏是一丁點都不信的,兩人之間冷凝的關係非一日之寒,兩人根本是敬而遠之,她相信蘇氏也知道她不待見她,所以一個人的突然示好只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絕對的不安好心,只是這蘇氏葫蘆裡到底再賣什麼藥,朱氏一時也是猜不着的。
蘇氏的手段多少還是有的,所以朱氏從來就沒有小看了她,對於她突然的示好朱氏是提了萬分的精力來應付,至於這送來的丫鬟只怕也是燙手山芋,朱氏有的是辦法把這丫鬟退回去,可朱氏突然不想這麼做,她要把這人留在身邊,她倒要看看這蘇氏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擡起頭來給老身瞧瞧。”朱氏說道。
珍竺依言擡起頭,可那張美麗的容顏不是鳳翎還能有誰,只見她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靦腆的笑容,朝朱氏福了福身:“奴婢參見老夫人,老夫人萬福金安。”
朱氏仔細的端詳了她的臉蛋,笑道:“確實是個美的,難怪原主人會青睞,就連老身見了都難忍心喜,也難怪老身這兒媳會忍不住出手相救,如果老身這兒媳是個男人那就是一出英雄救美女的戲碼了。”
珍竺頭微垂,露出了半截潔白的脖頸:“老夫人說笑了。”
“行了,既然夫人都說你是個好的,那你以後就留在老身身邊伺候吧。”朱氏一錘定音。
“奴婢謝過老夫人。”珍竺垂着頭,恭敬的回道。
朱氏笑了笑,道:“迎香,你先帶她下去熟悉熟悉環境,把要注意的事宜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一下就可以了,老身瞧着她是個乖巧的,應該不至於太笨手笨腳。”
迎香領命,領着她出了去。
蘇氏立在一旁還沒有緩過神來,她沒有想到這事這麼輕而易舉的就成了,今日她帶珍竺過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她料想着以朱氏對她的厭惡程度應該不會應允纔是,所以她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可是這事競出乎她意料的成了。
待屋內只剩下她們兩個的時候,朱氏便斂了臉上的笑容,語氣淡淡的說道:“人年紀大了,身子容易乏困,你要是沒別的事就先下去吧,老身先去打個盹。”
見事情這麼容易就辦成了,蘇氏心裡正疑慮着,所以見朱氏毫不客氣的逐客令她也沒露出一絲的不悅,只是聽話的說了句:“那母親先休息,兒媳先行告退了。”然後不拖泥帶水的退出了房門。
出了院,蘇氏才心有疑慮的前思後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越想越覺得朱氏鐵定是知道了些什麼,越想越覺得朱氏整的這一出肯定有什麼貓膩。
蘇氏整一個疑心重重。
朱氏這邊剛收了一個婢女,便有人立馬往徐錦瑟身邊報信:“回大小姐,今兒個夫人領着一個相貌甚美,身段妖嬈的女子拜見了老夫人,在屋中不知跟老夫人說了什麼,老夫人竟然把那女子給收丫鬟在她身邊伺候着,奴婢看夫人這是不安好心,那女子肯定有什麼貓膩,奴婢怕老夫人會着她們的道所以急急忙忙過來跟大小姐說一聲,也好讓大小姐做準備。”
“難爲你有心了,日後用到你的地方還多着,我也知你在母親那得到的好處也多,不過如今你跟了我,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會用兩倍的酬勞回報你,但你若生二心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奴婢省得,奴婢既然選擇了大小姐就不敢生出二心,大小姐放心好了。”跪在地上的來人連忙回道。她原本也是想着在蘇氏和徐錦瑟兩邊做兩頭草,不過見識了徐錦瑟的手段之後她才熄了那份心思,畢竟有錢拿沒命花,那份錢就儼如燙手山芋了,蘇氏雖然也厲害,奈何蘇氏爲人太過於狠辣而且不念舊情,她才起了背主的心思。
徐錦瑟遞了個眼神給李嬤嬤,李嬤嬤會意,往那人的懷裡塞了好幾張上百的銀票,那人低頭看着那白花花的銀兩隻覺得這趟差事實在是值了,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了這麼多的銀兩。
把人送出去後,徐錦瑟站起身打道去了老夫人朱氏那裡。
“孫女給祖母請安,祖母萬安。”徐錦瑟斂眉低首,語氣輕柔的行禮道。
朱氏慈眉善目的朝她招了招手,道:“老身面前你不需那麼多禮,過來老身這兒坐着。”
徐錦瑟乖巧的走到她身邊坐着,笑道:“孫女最近新琢磨出了一道吃食,酸甜適宜且不膩口,送來給祖母嚐嚐。”
朱氏笑開顏,眼睛看向迎香手中端着的盅,道:“拿來給老身嚐嚐。”
迎香小心的端了過去,打開蓋子,一陣香氣迎面撲鼻而來,餘煙裊裊上升散發着陣陣的熱氣。
朱氏拿過湯勺舀了一口湯喝,喝進去酸甜可口,脣齒留香,朱氏一喝便是一口接着一口,直到碗中空空才擱下勺子:“錦瑟,這湯實在好喝,你怎麼琢磨出來的?”
徐錦瑟輕笑道:“孫女見祖母近來吃東西胃口都不大,想來是胃倦怠了一時不想吃東西,所以孫女琢磨着一點酸酸甜甜的吃食想給祖母開開胃,這樣一來祖母也能多吃幾口飯。”
“難爲你這孩子念着了,有你這份孝心,老身心情一好也能也能多吃幾口飯了。”
朱氏開心道。
徐錦瑟留下來與朱氏一塊用了中膳,又伺候朱她睡了午覺纔出屋,把迎香領到一邊,問道:“我聽下人說母親今日送來一名婢女,祖母不但收下了還留在身邊伺候着,你把人領來給我瞧瞧,我想看看到底是如何的一個妙人能得母親的親自領見。”
說到珍竺,迎香黛眉輕顰,明顯的對蘇氏領來的這名婢女很是不喜,所以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不好:“大小姐,不是奴婢多嘴,只是夫人領來的這婢女不但身嬌體嫩的,就連尋常的一些細活都不會,說是在富貴人家家中做過活,我看那嫩手嫩腳的根本就是做小姐的命,就一會的功夫就打碎了老夫人甚爲喜歡的兩隻青花瓶。”
徐錦瑟忙寬慰:“許是初來乍到有些害生,不過迎香姐向來心靈手巧,教教便會了。”
聽徐錦瑟這麼一說,迎香也不是那種道人是非之人,她道:“奴婢去把人給您領來。”
當那搖曳生姿的身影出現在徐錦瑟的視線中的時候,徐錦瑟眼裡閃過一道陰狠的暗光,不過隨即又笑開了,在那溫和的陽光之中是多麼的如沐春風,盛浴在如煦的冬風中是那麼的明媚動人。
行至徐錦瑟的面前,迎香說道:“這是府中的大小姐。”
“奴婢見過大小姐。”珍竺恭謹的回道。頭一直低垂着。
徐錦瑟嫣然淺笑,道:“這就是母親送來伺候祖母的丫鬟?擡起頭來給我看看。”
一直低垂着頭的珍竺眼裡閃過一絲的慌亂,手下意識的握緊又鬆開,頭就是一直不肯擡起來。
“大小姐叫你呢。”迎香沒好氣的說道。
珍竺無奈,慢悠悠的擡起了頭。
“好俊俏的人兒,真真是我見猶憐。”徐錦瑟別有深意的讚道。
珍竺復又低下頭,安安靜靜的呆在一旁。
迎香黛眉輕顰,明顯的不喜歡這個蘇氏送來的女子。
徐錦瑟笑了笑,道:“迎香姐,你先下去伺候祖母,這丫鬟我看着挺喜歡的,就留她在這伺候我一下。”
迎香遲疑了一下,才恭敬的福了福身道:“那奴婢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