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伊人是醒了,可腦袋還沒清醒,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邵璟竟然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看着隔壁牀鋪的她,大有一副“隨你說任何”的勢頭,不打斷也不插話。
到了最後,葉海伊只能丟盔棄甲,攤了攤手無奈道,“倪玄波抓了許墨熙,我怕他虐待他。”或者說早就虐待了,但不管怎樣都是葉海伊所沒有辦法的,跟倪玄波拼智商拼不過,拼變態程度更是不可能了。
見邵璟沒接話,她只能硬着頭皮自己說下去,“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覺得這是他們在使詐,可是邵璟,我見過墨熙的照片,他被吊着,身上全都是傷口,早上我見過他他還好好的,一回去就……”
反應遲鈍的她也發覺邵璟的怒火了,病房裡的溫度似乎降了好幾度,葉海伊不受控制地索索腦袋,扯出一絲笑容,明知故問道,“邵璟,你生氣啦?”
“你終於發現我生氣了麼?”邵璟雙手撐着想要坐起來,葉海伊見他動作僵硬,就伸手想要去扶他,卻被邵璟冷冷地拂開,“不用你扶。”
“邵璟,你這氣生的很沒有到底,難道你沒發現嗎?”
邵璟終於坐了起來,痛得他倒吸好幾口涼氣,又聽到這冰冷絕情的話,心早就堵到一塊兒了。
“你這是說我沒事找事?葉海伊,我也生病住院了,你醒來第一句不是關心我的話,卻擔心那個野男人,葉海伊,我看你忘了誰是你老公了吧?”
葉海伊噎了噎,兩根手指夾着聽他的衣服袖子晃了晃,“是我不對,你在我心底永遠是第一位的,誰也沒辦法取代。”
“那好,”邵璟終於擡頭看她一眼,“許墨熙的事情,你別管,安安心心地待在醫院,把孩子生下來。”
“可是……”
“不聽拉倒!”邵璟再一次甩開葉海伊的手,因爲沒有控制好力道,葉海伊踉蹌了下,朝後退了兩步,眼看着就要撞到牀沿了,邵璟眼疾手快地下來,在她撞到之前抓住了她的手,牽扯到傷口,痛得他忍不住皺眉。
葉海伊從驚嚇中反應過來,反握住他的手,慌忙問道,“你沒事吧?”
邵璟額頭上已經出汗了,咬牙搖搖頭,撒嬌是一回事,弱是另一回事,“沒事。”
葉海伊自然不放心,小心地扶他到牀上躺好,又扶住肚子不管去外面叫醫生。
“是骨裂,用你妹中醫的辦法好的更快,只是這幾天千萬別劇烈運動了。”
“那大概要多久能康復?”
得知用最好的藥也需要一個月的時候,葉海伊小聲地哦了下,擡手捂住胸口的位置,覺得自己絲絲地疼。
張媽正好拎着兩個保溫盒過來,見到葉海伊,難免心裡有些擔心邵璟的病情,她只直到邵少骨裂了,至於具體情況是一點也不明白,“太太,邵少他……”
“張媽,你帶了大骨湯是嗎?我也有點想喝誒。”
張媽果然給岔開了話題,開始跟葉海伊講一些養生湯,什麼病吃什麼,缺什麼又該怎麼補,葉海伊聽得心不在焉的,直到張媽離開後,她才拎着東西進去,她走的很慢,因爲肚子太大了,根本看不到腳,所以走路的時候總覺得沒安全感。
邵璟的目光掃過她手裡的保溫盒,“張媽來了?”
“嗯,剛走。”她打開保溫盒,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看了邵璟淡淡問道,“要我餵你嗎?”
邵璟沒有回答,也沒去接她手裡的湯碗。葉海伊笑了笑,舀了勺送到他脣邊,“我不會去見倪玄波的,但是墨熙的事……”
“不好喝。”邵璟才喝一口就沉下了臉,直接偏開腦袋。
葉海伊卻沒馬上放下湯碗賭氣離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邵璟,你不覺得我們很幸運嗎,每天有這麼多人死亡那麼多人離開,而我們一家卻好好的,越來越好,難道不夠幸運嗎?”
怕被葉海伊給帶偏了,所以邵璟沒應答。
她握住他寬厚的大手,在自己肚子上一圈圈摸過,“你看小寶一天天在長大,谷谷也越來越可愛,邵璟你有沒有覺得很幸福?”
“你到底想說什麼?”
葉海伊輕輕地環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溫熱的胸膛上,“我們都這麼幸運幸福了,墨熙依然還是孤苦一人,就當做做善事好不好,我們幫幫他,被他從倪玄波那兒救出來,我保證以後絕對絕對不在見他,好不好邵璟?”
她使出渾身解數撒嬌,妄想說動邵璟,可偏偏今天,這百試百靈的招數,卻失效了。
邵璟心底怒火滔天,懷孕之後葉海伊有多難伺候他會不知道?現在竟爲了個不相干的人,舍下身段來求自己,葉海伊,還真有你的!
“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我也不插手,我就讓琛安幫幫忙,倪玄波的三觀早就被狗吃了,他真的會把墨熙給折磨死的。”
“葉海伊,你的心是不是也給狗吃了?”
呵呵,她不過對自己一人鐵石心腸罷了。
“邵璟……”葉海伊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這時候還替墨熙求情,無異於火上添油,“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
邵璟半眯眼,仰頭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而不去看她,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才從上面傳來,“有時候,真的巴不得他就這麼死掉,免得時不時蹦躂出來惹人心煩。”
“邵!璟!”
“雖然你不說,我也明白,許墨熙是不一樣的,他在你心裡的地位甚至超過葉浩初,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硬拆散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你要是跟她在一塊,會不會更幸福?”葉海伊動了動嘴,一臉驚悚地看着他,直到邵璟突然低下頭,緩緩地堵住了她的嘴,靠到他耳邊,無比親你的開口,“可是,我怎麼會把你讓給別人呢?”
他眼底黯淡了幾分,溫柔繾綣的眼神逐漸變得陰狠,“誰也別想奪走你,許墨熙不可能,倪玄波也休想。”
要不是他心中有所顧忌,如何會受倪玄波的桎梏呢?
深愛的那個人總是小心翼翼,用所有的溫柔來呵護着心間硃砂,怕她擔心怕她難受,一而再地降低底線,因爲她也沒有原則。難道他真的不敵倪玄波或是許墨熙嗎?他不過是想陪着她和孩子慢慢變老,所以經不起一絲的意外,做事瞻前顧後,考慮這個考慮那個,可又有誰心疼心疼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