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婉發了一夜的高燒,太醫院內的太醫被連夜叫到了王府,直到第二天的天明,她身上的燒才漸漸退去,此時的簡玉墨,才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
雪,下了整整一夜。
天明,東方的天際露出一絲魚肚白,桃花端了一盆熱水走進房間,見簡玉墨依舊守在陸婉的身邊,便開口勸道,“王爺,你也累了一夜了,不如你回去休息吧,讓奴婢來照顧小姐吧。”
“不必,我來,你出去吧。”
桃花見說服不了他,只好放下水盆走了出去,簡玉墨轉而將水盆端過來,親自用帕子爲陸婉擦臉擦手,動作小心溫柔。
走出房門的桃花,對着門外的雲山輕鬆的笑道,“這下好了,王爺終於想起我家小姐了。”
“是啊,我就說嘛,王爺一定會和婉王妃在一起的。”雲山同樣開心的笑着。
一直躲在暗處的雨珠,清楚的聽見了桃花與雲山的對話,眸光不由得暗了暗,迅速轉身回到了水玉軒,將事情告訴了司雪衣。
聞言,司雪衣的臉色明顯一驚,而後頹敗的坐了下來,不解的呢喃道,“王爺不是吃了忘情丹嗎?怎麼會這麼快就想起她了?”
“奴婢不知。”雨珠惴惴不安的答道。
司雪衣隨即將疑惑的目光轉向雨珠,冷音質問道,“該不是你尋來的忘情丹有問題吧?”
雨珠隨即驚慌的解釋道,“不會啊,奴婢的忘情丹的確是在絕情崖下的道觀內所求,花了那麼多的銀子,怎麼會有問題呢?”
“是啊,只是一顆小小的丹藥,怎麼會花了那麼多的銀子?該不會是你從中得了不少的好處吧?”
雨珠一臉的傷心難過,她繼續辯解道,“王妃,你怎麼能這麼想奴婢呢,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王妃啊。”
“爲了我?”司雪衣不禁冷笑道,“你真的是心甘情願爲我做事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其實你幫助我,不過是想利用我靠近王爺罷了。”
雨珠的心裡百口莫辯,嘴上卻一直堅持道,“不是這樣的,奴婢沒有。”
“你能說,你對王爺沒有一點點的想法?”司雪衣繼續毫不留情的追問。
雨珠這才恍然明白,原來司雪衣的心裡一直在因爲這件事情對她耿耿於懷,她以前真是太天真了,怎麼會相信司雪衣能幫助她呢?她那麼痛恨王爺身邊的女人,只怕心中早已想着如何除去她了。
想到這裡,她迅速跪下來,低眸卑怯的說道,“王妃,奴婢知錯了,奴婢日後一定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絕對不會對王爺有任何的幻想,王妃就饒了奴婢這次吧,眼下婉王妃纔是您最大的敵人。”
想到陸婉,司雪衣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光,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輕易的放棄。
仿似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陸婉睜開眼睛,眼神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偌大而又柔軟的牀上,然而她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筋骨沉重無力。
“婉兒,你醒了。”簡玉墨第一時間發現陸婉醒來,迅速靠近她。
陸婉發現他一臉的疲憊,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但是轉念又想到他之前對她所做的一切,心裡依然有些置氣,於是故作冰冷陌生的問道,“你是誰啊?”
簡玉墨的臉色瞬間蒼白,驚怔了片刻,開口驚慌失措的問道,“婉兒,你不記得我了?”
原來他也害怕被人忘記嗎?陸婉的心中頗爲得意,臉上卻故作鎮定,繼續裝下去,用着無辜的眼神望着他,問道,“這裡是哪裡?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
簡玉墨似乎相信了,眼神裡盡是迷茫與無措,他竟對着陸婉十分鄭重的說道,“我是你的夫君。”
“胡說,我還沒有成親,怎麼會有夫君?”
簡玉墨的臉上浮現緊張之色,他緊緊地抓住陸婉的手,一再的重複道,“婉兒,我真的是你的夫君,這個世上唯一的夫君,你生病了,剛剛好起來,我讓廚房裡的人爲你燉了燕窩,我現在就命人端來。”
簡玉墨說完便要站起身往外走,陸婉卻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疑惑的回眸,定睛的望着陸婉,忽而哭笑不得的問道,“婉兒,你是裝的?”
“是啊,現在知道被人忘記是什麼感受了吧?”陸婉依舊氣鼓鼓的說道。
簡玉墨轉而重新坐在她的身邊,忍不住將她摟在懷裡,滿懷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婉兒,以後再也不會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陸婉卻厭惡般的推開他,想起那晚在水玉軒看到的一幕,她就十分不悅的說道,“你別碰我,你的懷裡抱過別的女人,別靠近我!”
“我洗過澡了,你聞聞,很香的。”陸婉越是躲着他,他便越是往陸婉的身上靠近,並且臉上一直帶着討好的笑。
陸婉忍無可忍,直接對着他怒吼道,“簡玉墨,你嚴肅一點,我們在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首先我要表明我對愛情和婚姻的態度,你若是愛我,身心便只能屬於我一人,身邊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女人,說,你愛我嗎?”
“愛!”一個字,簡潔明瞭,擲地有聲。
“那雪王妃是怎麼回事?”
“你若不喜歡她,我可以讓她消失!”
陸婉沉默片刻,不禁嘖嘖說道,“你果真是一個絕情之人啊。”
簡玉墨忽然間就猜不出面前這位小女人的心思,不過他腦子轉的很快,隨即放話道,“夫人,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爲夫一切都聽夫人的。”
陸婉頗爲滿意的笑了笑,她覺得如果就這麼讓司雪衣消失的話,那她以後的日子一定會很無聊,於是決定暫且留着她。
“我會讓你親眼看看,王爺有多麼的疼我,愛我。”這句話,司雪衣曾不止一次對陸婉說過,如今陸婉終於可以將這句話還給她了。
陸婉承認自己襲胸狹隘,尤其在愛情裡,誰若是敢和她搶男人,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經過幾日的調養,陸婉的身子逐漸恢復如昔。
天氣愈發寒冷,眼看着便到了年關。而每到年關,宮中都會舉辦一場盛宴,皇親國戚聚在一起,共同迎接新年的到來。
除夕之夜,陸婉便跟隨簡玉墨來到了宮裡,大玉國的皇宮,幾乎全部被白雪覆蓋,雕龍飛檐下掛着長長的冰,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
陸婉走進這座莊嚴肅穆的宮殿,腦海中首先想到了曾經的靜顏皇后,想她從去明月國,到如今回來,輾轉已經過去大半年,也不知道靜顏在宮中過得如何了。
想了想,她向簡玉墨詢問了一些關於靜顏的近況,只可惜簡玉墨知道的並不比她多。
“自你走後,我的心便跟着你一起走了,哪裡還有心思過問這些事情?再者,皇兄的後宮之事,我也不便於插手,所以沈千尋現在近況如何,我也不知,等一下你去琉璃宮問南平公主,她每日都呆在宮裡,或許會知道。”
“嗯。”陸婉蜻蜓點水般的應了一聲,其實關於沈千尋的真實身份,她一直不曾告訴任何人,所以簡玉墨也不知道沈千尋其實就是以前的皇后靜顏。
他們來到皇宮,晚宴還沒有開始,於是陸婉便去了南平公主的琉璃宮。
此時的琉璃宮內,已經掛了很多的五彩琉璃宮燈,整個宮殿異常絢爛奪目。
“公主,今晚就是除夕之夜,爲什麼你還是悶悶不樂的呢?”採心站在南平公主的身後,關心的詢問道。
南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眼底帶着濃重的哀愁,她的心事,採心怎麼會了解?當初在明月國,她執意要離開如風,她以爲自己的心裡喜歡的人是陸軒轅,如今回來這麼長時間,她發現自己竟對如風愈發思念。
陸婉一走進來便注意到南平臉上的哀愁,她微笑着示意採心先出去,而後坐在南平的對面,悄然笑道,“公主終於長大了,都開始思春了。”
南平隨即一臉嬌羞,故作生氣的說道,“婉姐姐,你好壞。”
“難道不是嗎?”陸婉繼續笑道,“讓我猜猜你在想誰?我的大哥?當然不是,你在想如風,對不對?”
南平不禁有些心慌,因爲在宮裡,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心事,陸婉竟能如此輕鬆的猜出來。
“既然你如此想他,爲何不去見他?”
南平無力的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談何容易啊?再說我以什麼理由去呢?皇兄一定不會讓我去的。”
陸婉神秘一笑,道,“只要公主想去,自然有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