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華!你就聽我的話,不要進入菩海,霜華,霜華……”秦子軒恨不得掙脫手中的鐵鏈,那一雙眸子盯着遠去的身影,黑暗的空間再次將他包裹住,什麼都沒有了。
那一陣寒意侵襲開來,秦子軒猛地睜開雙眼,依舊是那冰冷的房間,只是,在這裡多了兩個人,一個被綁在一旁的柱子上,一個,則是被困在結界之中,全身都是傷口。
“夢見霜華了啊?”那被綁着的男子淡然笑着,看着那邊叫着冰霜華名字清醒過來的秦子軒,動了動自己的手腕,那鐵鏈立刻響了起來,手腕上的淤青都磨破了。
坐在結界中的女子擡起頭來,看着那邊的男子,關心的問道:“夜哥,你別掙扎,否則鐵鏈會越來越緊的。子軒,霜華她說了什麼?”
“王后,王,霜華說,最遲兩個月,她會來這裡,救我們的……”
微風漸起,那發着高燒的人依舊躺在病牀上,整個人臉色慘白,胡亂說着夢話,卻是半天都清醒不過來。四大護法雲集,照顧着玄寒,傷勢好後的白玉狐,也照料着冰霜華。
早在一個月前,清醒過來的韓月靈就被送入了仙水靈皇宮,讓尚賢照顧着她了。現在他們想回去,但是眼前的兩人,都沒有清醒過來,茫然的趕路,又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玄寒,玄寒……”虛弱的叫喊着,冰霜華躺在牀榻上,一直不曾醒來過。而那嘴脣也龜裂開來,雙手緊捏着牀單,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苦苦的掙扎着。
“霜華?求求你醒來吧,你都已經睡了幾天幾夜了!”白玉狐捏着手中的毛巾,放在冰霜華的額頭上,伸手摸着那已經退燒的人,才鬆了一口冷氣。只是,那一雙眼睛,依舊閉着,始終不曾睜開過。
玄寒和冰霜華同時病倒,這最忙的,不過是喜寶了。兩天看人,兩邊視察情況,整個人忙的頭都快大了。只希望眼前的兩人,能夠早點的清醒過來。
“她還沒醒嗎?”宇月博端着熱水走了進來,目光觸及到冰霜華身上,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我醒了。”就在兩人搖頭的那一瞬間,原本還睡在牀榻上的冰霜華,卻是淡漠的坐起身來,額頭上的毛巾掉落在手中,隨意的朝着前方丟出,緩緩站起身來。
嘴角狠狠地一抽,白玉狐詫異的問道:“霜華,你,你什麼醒的?你在裝睡嗎?”
“我剛醒來而已。”捏着臉盆裡毛巾,冰霜華擦着自己的手指,冷淡的問道:“玄寒呢,睡了這麼久,也應該清醒過來了吧?”正說着,那邊的藍已經快步走來,“王清醒了,我們……呃,王妃,你也醒了?”
“嗯。”丟掉手中的熱毛巾,冰霜華朝着外面走去。
一屋子的人都驚恐了,玄寒居然和冰霜華一起清醒了過來,時間都是那麼的準確!那坐在輪椅上的人,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全身的傷口也在玄寒的治療下,康復了一些。
只是,雙腿依舊沒有力氣,被凍傷的雙腿,依舊站不起來。
但是已經足夠了,至少,他還活着。
火紅色的眼眸中,只有那一人。玄寒淡淡的看着那邊的人,就在冰霜華靠近的那一刻,伸手攬住冰霜華那纖細的腰肢,淡笑道:“小乖,以前都是你抱着我的腰,現在我抱着你的腰吧。”
“想怎麼抱都可以!”淡笑着,冰霜華伸手捏着玄寒的臉頰。是啊,現在的她,只有蹲下身來,才能抱住他的腰,才能夠抱住她!而他,卻不需要任何的力氣,就能夠抱着她了。以前的他,總是嫌棄她的個頭長不高,而現在,她沒變,而他,就只能到她腹部這裡了。
沒有想象中的失落,眼前的王,似乎多了一點笑容,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了。這倒是讓四大護法沒有反映過來,雙腿永遠不能站起來,爲什麼他們的王,還會這麼高興呢?
“想去哪裡玩啊,我帶你去。”觸摸着玄寒的大手,冰霜華就好像摸着貓兒一般,摸着玄寒的頭髮。
這小東西,玄寒淡笑着,拿開冰霜華的小手,指着那邊的山峰,淡然笑道:“今天啊,我們就去那邊的山峰,好好看看日出日落,一起欣賞星星,怎麼樣呢?”
“好!”伸手推着那輪椅,冰霜華偏頭看着身後的幾人,頷首笑道:“不用擔心我們的情況,看完日出後,我們就會回來的。你們,也先休息着吧,累了這麼久了,身體會承受不了的。玄寒,你想吃什麼啊,一會兒我去做給你吃。我可是學會了烹飪的手法,可以給你做東西吃了。”
“嗯,上次燒了我的廚房,這一次你準備燒了喜寶住的山嗎?你的廚藝啊,不敢恭維,一會兒,還是吃我做的,或者,一人做一份,看看誰做的更好?”
那笑聲充斥在整個山谷中,身後的一羣人,完全傻眼了。那些話,是他們的君王說的嗎?親自下廚?還會小得這麼的自然,這麼的柔和,他們的王,變了。王妃,也變了。這一覺的功夫,他們,都怎麼了?
不過,只要是他們在一起,就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吧。
微風漸起,那坐在山頂處的兩人,眺望着那夕陽西下,看着那彩霞在天邊起舞着,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炙熱的溫度開始變低,冷意漸起,那一輪圓月徘徊於斗牛之間,悄無聲息。
“喂,玄寒,你爲什麼要叫風呢?”伸手想要抓住那從自己指尖吹拂過去的清風,奈何卻是永遠抓不到它們。就像是一個個調皮的孩子,永遠琢磨不到它們的動向。
風,是自由的,是冷漠傲然的。想來便來,想去便去,瀟灑自在,從不顧及別人的眼光,活得輕鬆自在。就跟眼前的人一模一樣,那淡然的性子,永遠都是她所愛的。
喜歡他在自己耳邊甜言蜜語,喜歡他的壞,喜歡他的可愛,喜歡他的氣息,喜歡他的一切,喜歡他這個人,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富貴貧窮,都想跟他在一起。
僅此而已……
嘴角向上一勾,玄寒仰望着那星空,做好的輪椅被放在一旁,他和冰霜華都坐在柔軟的草坪上,很冷,卻是提醒着他,要保持清醒着。“誰知道呢,你喜歡這個字嗎?”
“喜歡,除了這個字,我也喜歡你這個人。”伸手環抱住玄寒那有力的腰肢,冰霜華將頭枕在他的懷中,淡淡的笑着。
任由着那大手摸着她那柔順的長髮,低聲問道:“喂,玄寒,你是知道的吧,我是菩海洛家王族的人。”
“嗯。”淡漠的點了點頭,玄寒的心臟一顫,卻是沒有說什麼。菩海里的洛家王族,實力超羣,而眼前的人,流着他們的血脈,註定是不可能留在這個地方的了。
緩緩擡起頭來,無論是哪個角度,看眼前的人,都是那麼的俊美。伸手觸摸着玄寒的臉頰,冰霜華坐起身來,那眸子中,閃過一道困擾的目光,“那你也應該知道子軒的事情吧?就是公子秦子軒,我和他之間,有着婚約,而且,我不是一個乾淨的人……”
“這些都不重要。”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淡漠的色彩,雙手撐在那綠幽幽的草坪上,玄寒昂起頭來,嘆息道:“洛家王族的人,絕對不會只擁有一個男人的,菩海中,女尊男卑,更何況,你還是王族的血脈。我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可能勉強你,一定要跟着我,所以……你可以跟着公子,也可以選擇宇月博,不管你選擇誰,我只希望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冰霜華不由地一愣,未曾想到玄寒居然如此的好說話,要男人忍受另外一個男人,本來就是一個恥辱了,自己的女人,卻要跟別人在一起,那種滋味。
就好像是看到玄寒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一般,心中有一種嫉妒感,還有一種不甘的感覺。總之兩個字,難受。
伸手捏着冰霜華的鼻尖,玄寒淡淡的說道:“很簡單的一個條件,但也是很難做到的,活着回來。只要你活着從菩海回來,無論你選擇哪個男人,我都允許你亂來,但是……你要是死了,我會娶一千個,一萬個女人回來,不會等着你。”
“你準備和我一起死嗎?”冰霜華嘴角一抽,白了眼前的玄寒一眼,“還一萬個女人,準備死在其他女人的身上,精盡人亡?”
“對,要是你不想看到我那麼死,就老老實實的回來,懂嗎?”摸着那光滑的臉頰,玄寒移開自己的目光,最大的退讓,他已經做到了,以他的性子,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和他共有冰霜華,但是,他這樣說了,只是想看到她,回來。
愛一個人,不是要牢牢地綁住她,而是看到她幸福的樣子,就已經足夠了。與其選擇死亡,不如讓她好好的活着,就算最後所選的人,不是他,他也會祝福着她,至少,他曾愛過。
愛,究竟是什麼境界?是愛一個人到天荒地老?
錯了。
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是可以愛到不愛的境界。
“好。”淡然一笑,冰霜華擡起頭來,看着那邊的夜空。微風吹拂着她的衣衫,有點冷,但整個心都暖暖的。“玄寒,謝謝你,在夢中的那些話,我都記住了,沒有你。”
“笨。”伸手在冰霜華的小腦袋上輕輕一敲,玄寒看着一旁的火堆,淡然道:“我幫你烤肉吧,去捉頭魔獸來,我在這裡等你。”
“嗯,那我先去了!”迅速站起身來,冰霜華在玄寒的額頭上的一吻,背對着眼前的人,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出。只是,在背對着玄寒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就已經消失了,淡漠的看着那前方的路,眼中的淚水,緩緩滑落下來。
也許,也許這一去,就是永遠了。
菩海,一個只能進不能出的地方。她要靠着自身的實力,闖入那一片的海域內,然後,得到治療玄寒的丹藥!再一次,再一次見面之時,她希望眼前的人,不會再坐在輪椅之上,而是站在她的身前,就好像,就好像原來那般,將她的小腦袋的按在他的胸膛上,再一次,感受到他的溫暖。
去吧,既然選擇了,就需要這般的離開。
淡漠的看着那山間的圓月,玄寒盯着前方,火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了一道不爲人知的淚光。若是,若是他現在站在冰霜華的角度,也會義不容辭的去菩海,親人,夫君,這兩種人,實在太難割捨了。
晶瑩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那淡黃色的身影靜靜的等待着,大腦已經將一切都已經策劃好了,無論事情會怎樣,他都不會坐以待斃!他的小乖在努力着,而他,也會盡一切力量,在她的身後支持着她。
那個,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夢境,永遠,都只屬於他們兩人。
“玄寒,我要決定去菩海,你支持我嗎?”
“支持。”
“爲何?”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既然愛你,你的所有選擇,我都會支持。”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成爲了定格,那一個朝東,一個朝西的人,在那月亮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的高大了。無聲的風吹拂起兩人的墨發,悄無聲息的淚,緩緩滑落着。
他們,都還不夠強大,所以才被迫分開。他們,都還不成熟,所以纔會這樣,任由別人擺佈。他們,都太過渺小,想要跟這天地鬥,到最後,卻是發現連人心,都鬥不過。
唯有變得強大,站在世界的巔峰,沒有人能夠將他們分開,沒有人敢設計陷害他們。
而那菩海,便是這一切的最後關卡!通往的道路,早已經被打開,只是不想進入罷了。而如今……只有前進,再也沒有了後退。她冰霜華,再也不要看到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了!
冷,冰冷的仙水靈隧道,全是那重重疊疊的冰雕,擺放在四周的空間。幽綠色的光芒照耀在冰雕之上,每一個的神韻,都惟妙惟肖,彷彿是真人在這裡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