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和韓青叔叔本來是站在病房外面的,看到我出來的時候,立刻問我:“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消息?”
面對他們期待的目光,我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王曉雪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是你們想太多了。”
我的話剛說完,老舅的情緒就有點激動:“她不知道?她是王峰的親侄女,她會不知道。”
“阿顧,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就算王曉雪是王峰的親侄女也不一定知道王峰的事情,更何況王曉雪的媽媽,那可是王峰嫂子,現在都被王峰給弄進了拘留所。可想而知這個王峰是有多麼的心狠手辣,連親人都不放過!”韓青叔叔按着老舅的肩膀,力氣之大,把老舅都給按到了椅子上。
老舅氣呼呼的砸牆:“他媽的,這個該死的王峰。”
我把王曉雪拜託我的事情告訴了老舅和韓青叔叔,老舅正在氣頭上,也沒理我,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韓青叔叔對我說:“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司機在知道我要去拘留所探監的時候,竟然無奈的嘆了口氣:“唉,小夥子,是去看哪個犯了錯的親戚吧。”
我如實回答:“是幫朋友去看她的家人。”
誰知司機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依然自顧自的說道:“不用解釋了,這年頭,社會動盪,情緒激動一點犯了事被抓進去,可以理解。”
我心想,你理解個毛線!要說社會動盪不安,人人都想犯事,那還要警察做什麼?
在司機侃侃其談之下,我聽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囉嗦話語,這司機也真是厲害,腳下油門踩的轟隆轟隆,嘴上的話仍然說的溜溜的,差點沒把我給說暈了。
我在拘留所裡面順利的見到了王曉雪的媽媽,她的頭髮有些凌亂,一看就是好長時間沒有打理。她搖搖晃晃走進來的時候目光空洞,表情有些呆滯,知道警察把她帶到我對面坐下的時候,她看到我,眼睛裡纔有了一點神采。
她的嘴巴動了動,我聽不見聲音,但是看那嘴型,她應該是在喊着我的名字。
我拿起對講機,她也拿起對講機,我終於可以聽見她的聲音。
“周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李秋蘭的表情很驚訝,很錯愕,問出的問題也我事先猜想的差不多。
“你出事的消息我早就知道了,至於來這裡看你,是因爲曉雪的請求。”
“我不是讓你離她遠點嗎?你爲什麼還要去找她?”李秋蘭的表情很是激動,但是被她強忍着,因爲她清楚,自己一旦激動,很有可能就會立刻被押回到拘留室裡面去。
我看着她,實在是拿不出晚輩對長輩的那種尊敬,因爲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時候王曉雪獨自一人躺在醫院冰冷的病牀的場景。劉秋蘭她討厭我可以理解,但是她有沒有想過,她自己出事了,誰去照顧她的女兒?答案是沒有人!明明知道答案的她卻還是將我拒之千里之外,這對她的女兒來說不是什麼保護,而是加速了傷害的過程。
“曉雪在醫院裡住了三天,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爲什麼不敢說出來?你知不知道,她住的那間病房裡面有多少個人?”
“她的病房裡面有八張病牀,都住滿了病人,每個病人都有一到兩個家屬在身邊陪伴,只有她是獨自一人。你是她的媽媽,請問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別說了,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李秋蘭憤怒的瞪着我,咬牙切齒的說道。
看着她憤怒到扭曲的臉,我的心裡依然平靜:“在你看來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很抱歉,很多事情我是知道的。”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爲什麼會突然進這個地方!”
“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知道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是被什麼人給弄進了這裡。是王峰,你名義上的小叔子!”
我原以爲李秋蘭會怒不可遏,會很激動,但是不是,她很冷靜的看着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被他弄進這個地方的。”李秋蘭扶着額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小心翼翼的問着她。
李秋蘭看···不對,是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她說:“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因爲曉雪的事情去找王峰,不小心把他給惹生氣了,就是這樣!”
“···”雖然她說的很簡單,但是我卻注意到了一點奇怪的地方,“你說你是因爲曉雪的事情去找王峰的,爲什麼?難道曉雪和王峰之間還有什麼事情嗎?”
“呵呵,周同,你現在想起來關心曉雪了,早些時候幹嘛去了?”
“你快說。”我着急的催促着她,但是她就像是在故意的在刺激着我急不可耐的神經系統。
她拿着對講電話,慢悠悠的靠近玻璃,她的手緩緩的貼在了玻璃上面,我看到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冷笑:“周同,你從來都不知道,曉雪爲你付出了多少,你看到的,你知道的,遠遠不及她經歷過的千分之一!滾!我不想看到你,滾啊!”
李秋蘭瘋狂的拍打着玻璃,發出‘咚咚咚’的巨大響聲,最後還是被警察衝過來給制服住了,她被押着離開,我獨自坐在探監室裡面,望着那扇對面已經變得空曠的玻璃,心漸漸沉入了死海。
走出拘留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那高高的鐵門。這一扇門,隔絕是一個人生,兩個世界,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王峰到底爲什麼會對李秋蘭下手,也不知道李秋蘭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所能想到的猜到的事情,全部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大酒。
上一次回到g市,周宏過世,後來遇到了大酒,糾纏廝打的時候我捅了大酒一刀,因爲他的傷勢太過嚴重,還差點變成植物人,他的家人嚷着鬧着要告我,就連乾爹也沒辦法。但是最後,他們卻還是鬆了口,回到b市,乾爹告訴我,幫我的人,其實市從未謀面的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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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知道王峰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幫助一個陌生人的,現在想起來,所有的線索都連貫了。我終於找到了那一團亂麻的線頭,只是現在還需要一隻手,幫我把這根線頭給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