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迪？”韓晶晶微微一怔，美眸露出些須深思之色。
聰明如她，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些什麼。
“所以，現在校長是有什麼小心思嗎？怎麼魏山炮這些人，倒成了校長的貼身保鏢似的？江躍，你該不會是說，校長是在提防童肥肥，怕他權力太大吧？”韓晶晶是主政千金，對這種官場心思，把握得極爲敏銳。
因此，她未經多少思考，便從江躍短短几個字裡判斷出了一些所以然。
“站在校長的立場上，有些擔心倒也正常。”江躍樂呵呵笑道，“真讓覺醒者掌握了大權，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校領導，日子確實也不好過。”
一旁的老孫忽然道：“有什麼不好過的？我看他們就是太貪戀權力，不知道審時度勢。”
“老孫英明。”江躍笑道。
老孫翻個白眼，沒好氣道：“我英明個屁，我一個窮書生，說白了現在完全是沾你們的光，所以我有自知之明。學校的管理事務，我一概不參與。也沒能力參與。這就是自知之明。他們那些人，缺的就是這點自知之明。”
韓晶晶聞言，頗有些驚訝看着老孫：“行啊，孫老師，您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照我看，揚帆中學現在頭腦清醒的，算您一個。什麼校長，什麼主任，他們就該把位置讓給您。我這可不是吹捧您。就衝您頭腦清醒這一點，就比他們強很多了。”
“韓晶晶，你少拿老師打趣。我連個年級組長都當不好，更別說校領導。我也就剩這點自知之明瞭。不過，既然是去給童迪撐腰，晶晶，你也應該去一下。再怎麼說，你們也是一夥的嘛！”
韓晶晶想了一陣，點頭道：“那行吧，童肥肥這個傢伙雖然嘴碎，畢竟是自己人嘛！”
不過，韓晶晶瞥了江躍一眼：“江躍，你之前不是說，要勸童肥肥和孫老師他們離開揚帆中學麼？”
“我這不正打算來跟孫老師商量麼？不過，童迪已經明確拒絕了，表示想留在學校。”
“不是吧？童肥肥拒絕？他不是你最鐵桿的死黨嗎？他能拒絕你？難道揚帆中學食堂的飯菜讓他那麼上癮？還是沉迷於權力不能自拔，很享受這種當領袖的感覺？”
江躍笑道：“你恐怕是猜不到具體原因。”
孫老師倒是忽然若有所思，沉吟道：“童迪這幾天是有點反常，經常一個人莫名其妙發笑，不信你問問你們柳姐。”
柳雲芊正跟夏夏在過道上玩耍，聽到這裡，莞爾一笑，略帶幾分薄嗔道：“你呀，他們說你是直男，真是一點都沒錯。童迪他這幾天跟一個女孩子走得很近，明顯是戀愛了嘛！”
戀愛？
老孫忍不住扶了一下眼鏡框，第一念頭就是，怎麼可能早戀？
不過隨即就想起，現在是詭異時代，還談什麼早戀不早戀……
反應更誇張的是韓晶晶，滿臉驚訝，一雙美眸睜得大大：“哪個女孩子？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的？”
江躍笑眯眯道：“晶晶，你這個反應可不友好。怎麼感覺人家童迪不配有女孩子喜歡似的。”
韓晶晶嘿嘿一笑：“女孩子喜歡你，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喜歡童肥肥，這確實有點讓人奇怪啊。”
柳雲芊卻淡淡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這位妹妹你長得這麼漂亮，家世也很好，估計對普通人的情感不太瞭解吧。其實童迪是個非常善良的男孩子，而且很有正義感。他身上閃光點很多，被女孩子欣賞爲什麼很奇怪？”
聽得出來，柳雲芊對韓晶晶的反應，多少是有些微詞的。這番話也明顯是在替童肥肥鳴不平。
韓晶晶聞言，俏臉微微有些發紅，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有點反應過頭，而且有點不尊重童迪。
“柳姐姐，是我膚淺了。謝謝你提醒。”韓晶晶倒是落落大方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隨即，她便神采飛揚起來：“不過呢，我一直把童肥肥當兄弟的。她找女朋友，我肯定要幫忙參考參考的。江躍，晚上他那個女朋友要去嗎？”
“去啊，我建議他帶上鐘樂怡。”
“鐘樂怡？”韓晶晶彷彿聽過這個名字，“好像以前年級考試排名，看過這個名字，應該成績也不錯的吧？”
“見了不就知道了。”
韓晶晶的情緒大漲，之前還對晚餐聚會十分抗拒，眼下卻反而有點等不及，特別期待時間過快一些。
老孫卻道：“晶晶，咱跟童迪關係熟，可以隨便說話。人家鐘樂怡跟咱初見面，可不興拆臺啊。”
韓晶晶嘿嘿一笑：“孫老師，您真當我是爆仗啊，走哪炸哪啊？放心好了。”
這一點江躍倒是不擔心，韓晶晶骨子裡不是那種傲慢惡毒的人，她跟童迪互相損來損去，也不過是日常操作，並沒有惡意。
真要涉及到女朋友的事，韓晶晶不可能拆臺，也沒理由拆臺。
“對了，孫老師，您別光說我啊。江躍邀請您去道子巷別墅，您還沒給回話呢。”
“對，往後的日子不太平，這地方我着實不放心。要不，孫老師帶着夏夏和柳姐，都去道子巷住吧。”
老孫尷尬地偷瞥了柳雲芊一眼。
江躍和韓晶晶他們都把柳雲芊理所當然當成他的家屬了，這沒名沒分強行安在人家頭上的說法，他生怕柳雲芊會生氣。
誰知道柳雲芊神情平靜得很，反而臉上帶着點優雅的笑意，目光也正好望向他，雖沒說話，但似有什麼話藏在這眼神裡。
老孫再怎麼木訥，也讀懂這眼神裡，並沒有任何抗拒或者不悅。
“孫老師，您看哈，學校的事，您又沒興趣參與。那留在這裡的意義何在？”韓晶晶勸道。
“容我想想，我再想想。”
這次，老孫的語氣卻沒那麼堅決了。
“孫老師，二次異變不久會到來。您總不希望，夏夏她們跟着您在這老房子裡扛着吧？”
老孫微微有些動容，眼神望向女兒那邊，顯然大有觸動。
江躍倒是沒有一直勸下去，而是將話題引開。
反而是老孫，經過了詭異時代的洗禮，尤其是那次牢獄之災後，心態也明顯發生變化，往日的書生氣少了很多，也更加關心起現實的問題。
言談之中，問了不少詭異時代的相關問題。
聽到稀奇處，便是柳雲芊和夏夏，都跟着進了屋，坐在沙發上認真聽了起來。
到最後，反而是夏夏好奇心最終，問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問題。
沒聊一陣，楊笑笑又走上樓來，表情當中多多少少有些複雜，看了看韓晶晶，又看了看江躍，最後捱着孫老師邊上小心翼翼坐下。
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樣子。
江躍不知道杜一峰跟他聊了什麼，不過江躍大致能夠猜測，杜一峰的話，一定給楊笑笑極大的刺激，否則楊笑笑不會是這副神情。
因爲楊笑笑的出現，本來和暢的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微妙起來，話題也因此戛然而止。
老孫見狀，抱起夏夏，對柳雲芊使了個眼色：“走，咱們外頭散散步去。江躍，你們坐，自己招呼，在這就別跟老師客氣。”
老孫三人一撤，屋子裡就只剩下江躍和二位女生。
楊笑笑努力擠出一些卑微的笑容，鼓足勇氣望向韓晶晶：“晶晶，之前是我鬼迷心竅，是我背叛了咱們的姐妹情。你……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對不起，咱沒那麼親熱，別這麼叫我。”韓晶晶語氣冷淡。
楊笑笑泫然欲泣，楚楚可憐道：“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我是自己作孽，你不肯給我機會也是應該的。可我現在真的很後悔，我真的想挽回一下。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有一些有用的機密告訴你。”
韓晶晶木然道：“你的機密，關我什麼事？”
“我知道晶晶你不關心這些，可是我知道的這些機密，對星城，對韓伯伯掌控局勢，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幫助的。晶晶，我也不求你能像原來一樣。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一家能在星城有條活路就行。”
韓晶晶面色一寒：“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韓晶晶又不是什麼惡霸，我怎麼能讓你家沒活路走？”
楊笑笑哭喪着臉道：“萬家覆滅，現在外界都在說，下一步就會拿我家開刀，要調查我爸媽，還有我跟萬一鳴的事……他們都說，一旦清算開始，我們一家第一個要倒黴。”
“就算是那樣，那也是你們自作孽吧？如果你們改換門庭，什麼壞事都沒幹過，人家能怎麼清算你？沒有罪名，難道還能冤枉你們？除非你們自己不乾淨，那就別怪人家公事公辦了。”
跟萬家本來就是利益交往，怎麼可能幹乾淨淨沒有瑕疵？
楊笑笑就是因爲問心有愧，知道自己家沾了多少不該沾的，纔會如此心虛，如此惶惶不可終日。
“晶晶，我們確實是自作孽，所以纔想求你幫幫忙，幫我們帶一句話給韓伯伯。我們願意戴罪立功，我們有大批機密，絕對能夠幫到韓伯伯的。”
楊笑笑知道韓晶晶跟江躍關係密切，說這些事，也完全沒避着江躍。
老孫一家離開，故意給他們創造聊天的機會。
如果這時候不說，其他場合有其他人，就更加沒法說了。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家屬干政的人嗎？”韓晶晶沒好氣道，語氣一點都沒有鬆軟的意思。
江躍卻忽然微笑道：“笑笑，這些日子，你跟丁有糧這夥人，沒少弄物資吧？萬一鳴搞了大批大批的物資，這些物資的下落，你應該清楚的吧？”
楊笑笑驚訝無比：“你認識丁有糧？”
“呵呵，丁有糧落在我手裡，萬一鳴也落在我手裡，你說我認不認識？”
楊笑笑面色慘白：“那萬一鳴他？”
“死了。”
“他有沒有說到那些物資的下落？”楊笑笑患得患失問。
“沒來得及說，不過就算他全力搬運，又能搬運多少物資？跟官方這段時間從民間搜刮的物資相比，也是小數目吧？”
楊笑笑搖頭道：“他跟丁有糧從物資局弄到的物資，只是一部分。你不知道萬一鳴在背後，有多少人幫他在民間搜刮物資，打着官方的名義，其實就是搶劫。這些事，甚至連萬副總管很多都不知道。”
“你在裡頭也充當了幫兇的角色吧？”韓晶晶諷刺道。
楊笑笑並沒有否認：“萬一鳴把我當工具人，我也是迫不得已。晶晶，我跟他之間，就是利益往來，我對天發誓，他們家沒有覆滅前，我就後悔了，我經常一個人偷偷哭。可是自己選的路，含着淚也得走下去。後來他實在太瘋狂了，我就提前躲起來了，我就是不想跟他一起滅亡啊。我知道再陪着他亂來，下場肯定是萬劫不復。”
“江躍，你既然知道萬一鳴和丁有糧的事，應該知道，最後階段，我是沒參與的，對不對？”
這倒不是假話。
楊笑笑發現萬一鳴失蹤後，通知了嶽先生，她就機警地先躲起來了。
說白了，那並不是她良心發現，只不過是本能察覺到危機而已。
“晶晶，我願意把那些物資全部捐獻出來，還有萬家的一些機密問題，我都願意一一交代。請你轉達給韓伯伯，給個機會好嗎？”
“江躍，我知道你是韓伯伯跟前的大紅人，你幫忙說句話可以嗎？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晶晶，有你這樣的優秀的人守護她，幫她，永遠那麼可靠……也只有你，才配得上晶晶。像杜一峰這類的，只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話聽着像是誇江躍，其實卻是楊笑笑的心機，用意其實是討好韓晶晶。
她作爲韓晶晶的發小，自然知道韓晶晶對江躍有多鍾愛。
果然，韓晶晶本來一直緊繃的臉色，多多少少出現了一些破冰的徵兆。
“對了，晶晶，我還聽萬一鳴提到過一件事，說那個吳定超，是京城老唐家的外孫子。吳定超死了，老唐家極有可能算後賬，遷怒咱們星城。你一定要提醒韓伯伯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