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古月華嘆息一口氣,表情很是擔憂。
從最近這些事情上,她已經漸漸的看出來了,皇帝已經開始動作了,亦或者說,他開始動真格兒的來對付錦安候。甚至是整個侯府。
前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是因爲錦安候防禦的太好,沒有什麼破綻,這才導致皇帝無從下手,最後直到太子登基,侯府才真正的面臨了滅頂之災,而這一次,皇帝在古瀟安的身上找到了突破口,他開始提前行動了!
這一次,或許不用太子出手,那一切的災難就會提前到來!
古月華並不是擔心侯府滅亡的問題,至於丁氏與古月彤,那更不在她的關心範圍之內,唯有錦安候,纔是她真正在乎的人。
可是。偏偏錦安候纔是皇帝最爲忌憚的那一個!
古月華覺得自己苦惱的很,眼前的局面當真是前所未有的危險,可是,她卻不知道如何才能解開這一切。
琥珀與琉璃等都看出來了古月華心裡面悶悶不樂,俱都靜靜站在一旁,沒有笑鬧。
當日下午,趙靖西便匆匆來了侯府。
可巧錦安候這麼些天一直窩在家裡面,也沒個人上門閒聊,煩悶的緊。好容易未來女婿來了,他直接就將之請到書房裡喝酒去了。
當古月華得知這一幕的時候,頗有些哭笑不得,原本要邁出去的腳步也收了回來。
“小姐。您不去見王爺麼?”琥珀在一旁疑惑問。
古月華搖搖頭,笑道:“罷了,就讓他好好的陪我爹坐坐吧!男人之間談話,女人就不要插嘴了。”說着,她轉過頭來瞧了琉璃一眼,吩咐道:“你去吩咐廚房,多準備幾個酒菜。”
“是,小姐。”琉璃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下了。
古月華起身,走到窗子邊上,往院子裡瞧了一眼,見陽光正好,微風習習,不由瞧的有些入神。
琥珀在邊上也伸頭瞧了一眼外頭。卻是什麼都沒說。
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後,趙靖西才從書房出來,來了古月華這裡。
“岳父他喝醉了,現在已經睡去了。”趙靖西一進門,便笑眯眯道。
古月華放下手裡的書,擡眸瞧了他一眼,皺眉道:“沒喝很多吧?“
”放心,我有分寸的,絕對不會讓岳父喝多。“趙靖西走過去,在古月華身邊坐了下來,眸子亮晶晶的望着她。
琥珀與琉璃等人,全都識趣的轉身退了下去。
“從前見你一面,千難萬險,原本以爲訂了婚會好一些,沒想到還是如此。”趙靖西微微一笑,道:“宮門快要下鑰了。我待會兒就要走。”
“我知道。”古月華點點頭,瞧了趙靖西一眼,沉聲道:“所以,我撿重點的問,你覺得皇上爲何要突然對我大哥那般的好?”
“乖乖,你就不能說些甜言蜜語麼?一見面就是這些煩心事。”趙靖西聽了這話,控訴般的瞧了古月華一眼,卻是忍不住答道:“皇兄對你大哥的確是不一般,在我的印象當中,他從未對一個人這般好過,你大哥是第一個。”
“這不是偶然,背後定有他的深意!”古月華皺眉道:“我哥是個什麼德行,皇上心裡門兒清!他當着百官的面兒袒護他,有意無意的讓大家以爲是我爹錦安候在背後求了他!而他,只不過是念在功臣的面子上勉爲其難的開了恩而已,現在,百官的矛頭直指我爹,我想,這纔是皇上的目的!”
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點點頭笑道:“你分析的不錯,皇上這麼做,的確是將所有矛頭都指向岳父,可是,你這麼聰明,豈會不知道要如何應對麼?”
“我知道,只能咬咬牙,將這口氣吞回到肚子裡去。”古月華沉聲道:“這是唯一能打消皇上疑慮的辦法,可你也知道,我爹他一直都是一個倔脾氣,讓他忍氣吞聲,這根本就不可能!”
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充滿得意的望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你不用擔心,我剛剛陪着岳父喝的這頓酒可不是白喝的,放心吧,岳父他知道應該怎麼做,我已經勸了他。”
“當真?”古月華聽了這話,當真是喜出望外,雙眼亮晶晶的望着趙靖西,心中覺得感動極了。
知道她心中的擔憂,不動聲色的去解決了才告訴她,這樣的趙靖西,細心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卻也讓人覺得很窩心。
“那當然!”趙靖西得意一笑,伸手拉住了古月華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裡摩挲着,定定的望了她一眼,道:“華兒,母后她挑選了三個成婚的日子,一個是三個月之後,那會兒纔剛入夏,另一個是半年之後,最後一個是今年年底,你說哪一個好?”
古月華沒有想到這傢伙前一秒還一本正經的說着那麼嚴肅的問題,下一秒話題便扯到了這上頭來,登時有些錯愕,不過還是很快答道:“隨便哪個時間都無所謂,不過這樣趕,我的嫁妝如何來得及準備?”
“這個你不用擔心,母后已經發話了,你的嫁妝,由內務府親自準備,皇上也同意了。”趙靖西淡淡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由內務府準備?不是吧?好像李朝歷代,只有皇后娘娘的嫁妝纔是內務府準備的,我嫁給了你,頂多只是靖王妃而已,如何敢勞煩內務府?你這樣子做是不是太招搖了?”
“這是母后親自去向皇上提的。”趙靖西微微一笑,道:“而且,這也是皇上當年曾經答應過母后的一個條件,你不用爲此操心。”
“我總覺得奇怪。”古月華搖搖頭,道:“我不相信咱們那個皇上,會這麼好心。”
趙靖西聽了這話,伸手將古月華攬入懷裡,輕輕一笑,道:“你對他的意見當真是很多。不過在這件事情上,他玩不出什麼花樣來的。你放心好了。”
“總之你仔細些。”古月華想了想,心中實在是放心不下,皇帝的陰險狡詐,還有多疑,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塊心病,更兼之之前長秋殿裡的那一幕,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好。”趙靖西點點頭,將頭靠在古月華的肩膀上,微微閉上眼睛。明明剛剛纔喝了酒,可是古月華卻聞不到一絲的酒味,很顯然,在進門之前,趙靖西是很仔細的漱了口的。
“你可真厲害,將號稱千杯不醉的我爹都給灌醉了,你卻一點事情也沒有。”古月華低頭瞧了他一眼,笑道。
趙靖西呵呵一笑,道:“岳父心中藏的事情太多,很苦悶,好容易有個人相陪,他當然喝的盡興了,而我,卻還惦記着要見你,這自然,就不敢喝太多。”
“那,要不要給你準備一點醒酒湯,你等一下就要回去了呢?”古月華連忙道。
“不用,你陪陪我就好。”趙靖西說着,忽然坐起身來,瞧着古月華嘿嘿一笑,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飛快的湊過去,輕輕的吻上了她的脣。
古月華感覺到那雙緊貼着自己的雙脣有一絲冰涼,然而他的懷抱卻很火熱,在這冰火兩重天裡,她竟然覺得很舒服……
過了良久,趙靖西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了她。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不然就回不去了。”趙靖西衝着古月華微微一笑,伸手替她將垂下來的鬢髮拂到一邊,溫柔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收留我的。”
那語氣,簡直像是沒人收留的流浪小狗似的,還帶着一絲絲的哀怨。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完以後狠狠的在她肩膀上捶了一下,笑罵道:“行了,少貧嘴,你住在這裡,不說太后娘娘會擔心,恐怕就連皇上也會心神不寧了,你快回去吧!”
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望了古月華兩眼道:“都是因爲我,才讓皇兄對你們如此忌憚,真是對不住。”
古月華笑着搖搖頭,道:“即使沒有你,他對我爹的忌憚與猜忌也從來就沒有少過,只不過是因爲我們倆的訂婚,逼得他顯露了痕跡而已!我不怕他,總有一日,我會想到辦法來解救我爹與侯府的危難的!”
趙靖西聽到最後一句話,眼中登時一亮,他不可置信的望了古月華一眼,這一刻,他是真真實實的感覺到震驚。
就連錦安候,也沒察覺到皇上的真實意圖吧?可是古月華她竟然猜測到了!
“你放心,我會幫你。”良久之後,趙靖西才鄭重其事道。
古月華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你要密切關注皇上的動態,隨時都要傳信給我!我覺得,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裡,她忽然有一絲遲疑。
趙靖西一挑眉,問道:“你怎麼了?可是想到了什麼事情?”土反土才。
古月華擡起眸子瞧了她一眼,沉聲道:“我大哥,我總覺得,留着他是一個禍害……”
趙靖西聞言,挑眉望了她一眼,沒有開口,等着古月華繼續說下去。
“他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現在不僅僅是身體殘疾,恐怕心理也有些變態,最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對我爹,對我,都懷有一種莫名的仇恨,而皇上,卻偏偏在這個時候保全了他,恐怕,他是想利用我大哥來做些什麼……”
第444 惹怒衆怨
“所以你的意思是……”趙靖西立刻抓住了重點。
古月彤聽到這句問話,心中卻是煩亂的很,好半天才嘆息一口氣道:“罷了,要我狠心要他的命,我做不到,終究。他還是我父親的兒子!”
趙靖西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沉聲道:“沒關係,我會派人盯着古瀟安的,也會派人在他身邊秘密監視,保證不會再讓他弄出什麼亂子來了。”
“不,你不能這麼做。”古月華聽了這話,立刻就搖了搖頭:“以皇上的脾性,他現在已經將我大哥立爲與我父親對抗的典型,必定會派人守在他身邊,你一有動作,他很快就知道了,這樣對你不好。”
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華兒。你是在替我擔心麼?”
“那當然,我不擔心你。還能擔心別人?”古月華瞧了趙靖西一眼,道:“好了,你快走吧,再晚天就黑了,宮門下了鑰匙,你會回不去的!”
“好,我知道。”趙靖西戀戀不捨的瞧了古月華兩眼,又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古月華一路送他到門口。
琥珀等人都在院子裡,看到趙靖西出來,都福了福身,雲朵甚至咧着嘴笑的開很開心。
但趙靖西只是掃了她們一眼。便大踏步的出了院子。
“雲朵,去送送王爺。”古月華吩咐道。
“是,小姐。”雲朵聽了這話,面上登時泛上一絲喜色來,小姐怎麼看出來她還有話要跟王爺說的?
……
不管衆大臣對此事如何的議論紛紛,皇上的判決一下,沒有一個人敢當衆提出抗議的。
元和十五年,纔剛一開春,錦安候世子古瀟安便被提出了大牢,發配邊關,他要服三年的苦役,才能返回京城來,出城的那一天,錦安候並未前來相送。
錦安候府裡。只有丁氏在那一天裡命下人將自己塞到轎子裡,出了驚鴻院,坐着馬車去城外送自己兒子一程。她身邊的包袱裡,背滿了銀子與銀票,還有幾身厚重的冬衣。
兒子所犯的到底是何種罪行,丁氏心中一清二楚,古瀟安能保住一條性命,這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她再無奢求,只求這三年時間能早早過去,但願她們母子還能有再見面的那一天。
對於丈夫,她沒有感激,但也沒有了怨恨,至少,錦安候沒有在自家兒子落魄的當口,再捅上一刀,丁氏已經心滿意足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一天裡,古月華早早的便悄悄溜出了府去,隱藏在暗中親眼目睹了他們母子倆話別的那一個場面。
在監獄裡呆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可是古瀟安非但沒有絲毫消瘦,整個似乎還豐腴了一些,這就證明了,他在監獄裡是絲毫的苦也不曾吃過。當古月華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冷笑來。
“咱們這個皇帝,可真拿古瀟安當一回事啊!對他這麼好,恐怕三年苦役下來,我這位大哥會再胖一圈。”
琥珀聽了這話,瞧了古月華一眼,低低道:“小姐,有一件事情你恐怕還不知道。”
“什麼?”古月華聽了這話,立刻轉過了頭。
“聽說,侯爺昨日進宮了。”琥珀淡淡道:“他向皇上提出了要改立世子的事情,可是卻被皇上反駁了回去。”
對這,古月華早已經預料到了,所以聽了此話,她一點也沒有吃驚,只轉頭瞧了琥珀一眼,沉聲問道:“皇上既有心要利用我大哥做些什麼,那自然就唬確保他的世子之位,這事兒沒什麼可稀奇的,反正承安還小,再等兩年也沒什麼。”說着,她頓了頓,道:“你們的人可勘察清楚了?今日有多少人在暗中保護古瀟安?”
“人數不少,而且都還是高手。”琥珀低低道:“即便是屬下,也不敢靠近古世子十丈之內。倘若去邊關的這一路上,要是有人想要暗地裡刺殺古世子,那完全就是找死。”
古月華聽了這話,脣角當即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皇上這麼做,是怕劉大人伺機報復。你找個機會,通知一下劉遠山,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殺不了古瀟安,他自己反而會惹怒皇上,到時候烏紗帽不保,這筆賬又要算計到我爹頭上去了。”
琥珀聽了前半句,原想反駁,可是等古月華說完,她立刻心悅誠服起來,忙道:“小姐,你考慮的很對!不能讓劉大人這麼做,屬下這就親自去通知他!”說着,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古月華見狀,連忙叫住他,問道:“你準備如何去通知?以什麼身份?”
琥珀聽了這話,登時啞然失笑,忙對古月華笑道:“小姐,這你就多慮了,我自有我的辦法,不必現身就可以將消息遞到劉大人手上,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古月華點點頭,道。受前世那麼多古裝電視劇的洗禮,古月華知道暗衛們私底下自有一套辦事的辦法,這些她沒有必要打聽,只需要相信就好。
琥珀瞧了她兩眼,卻又站住了腳步,對着古月華道:“小姐,屬下還是等親自送你回府了以後再去給劉大人傳信,萬一我一離開,你出了事情,屬下如何去向王爺交代?”
“那派你的屬下去通知他!要快!劉遠山必定知道古瀟安今日出城,他要暗中殺人,今日就會開始計劃,如果不提早告訴他,恐怕會來不及。”古月華沒有反駁琥珀,卻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琥珀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道:“如此甚好。”說着,她便走開幾步,手指放在嘴邊打了一個口哨,很快的,便有一個暗衛悄無聲息的現出身形來。琥珀便走進她,對着她低聲交代起來。
古月華沒有理會琥珀,她的目光轉向了城門口的方向。
陽光晴朗的下午,城門口進進出出的百姓不少,可唯獨站在路邊小攤販跟前話別的那一對母子格外的引人注目。
這是丁氏半年以來第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她的消瘦引的很多人側目,也有人根據此事猜測她之前爲何會去青雲庵,就真的,這是爲了給幾個孩子祈福?可祈福又怎麼會祈成了這般模樣?
路人的議論聲,丁氏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她的眼睛死死的盯在了即將分別的兒子古瀟安的身上,未語,淚先流。
“蕭兒,我們母子好容易才得以相見,可你卻……”才說一半,丁氏便泣不成聲。
自從玉香樓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古瀟安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是一副根本就毫不在意的模樣,但此刻,面對面站着的人是他的母親,生他養大他的母親,他根本就忍不住,雙淚長流,千言萬語,此刻唯有一句話是他最想對母親說的:“娘!你要好好的,等着兒子回來給你養老盡孝!”
“我知道!”丁氏淚流滿面,不住的點着頭道:“蕭兒,無論別人怎麼說,你都是娘最自豪的兒子,去了邊關,你要照顧好自己,多吃些飯,將身子養的壯壯實實的,知道麼?”
“娘,你也是,瞧您瘦的,兒子瞧了心疼極了!”古瀟安顫抖着伸出手來,拿了條帕子替錦安候夫人擦拭了,梗咽道:“三年之後回來,兒子要見到一個健健康康,笑容滿面的母親!”
“好!娘等着你回來!”丁氏一把抓住了古瀟安的手,鄭重其事道:“有彤兒在,娘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就放心吧!”
“娘,我知道。”古瀟安連忙道。
母子倆個說的情深意切,不知不覺間,城門口上已經圍攏了不少的老百姓,大家形成一個包圍圈,不少人都對着古瀟安指指點點,可當事人卻一無所覺。
就在這時,人羣裡不知道是誰,忽然帶頭喊道:“看!這就是那連殺三人卻還不死的錦安候世子!”
“是啊是啊!殺人是需要償命的!”人羣議論紛紛。
丁氏與古瀟安總算是看到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待聽到四周老百姓所喊的話之時,古瀟安原本悲傷的面容上登時籠罩上一層黑氣來,他猛的轉過頭來用兇狠至極的目光掃視了一眼人羣,冷聲吼道:“本公子有沒有罪,皇上都已經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那些個人都是咎由自取!她們活該!你們這些無知婦孺,都在這裡議論什麼?有什麼好議論的?”
他高高在上慣了,哪裡受得了被人如此議論?
可這麼一來,四周的老百姓們登時便被激怒了,原本古瀟安殺人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就因爲皇上偏袒,他才躲過了一劫,不僅沒有以命償命,還在這裡大聲喧譁,他是想要炫耀他有個好爹就可以無視一切麼?
“你們都圍攏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滾!”古瀟安再一次的怒吼道,儘管他身穿囚服,而且腳帶拷鏈,但是那圓睜的雙眼與怒氣勃發的表情還是爲他增添了一絲猙獰。百姓們看到這一幕,俱都紛紛往後退了好幾步!
“打死你這個殺人犯!”就在這時,人羣裡不知道有誰忽然朝着古瀟安扔了一個臭雞蛋過來,啪的一下子打在了他的臉上。腥臭的蛋液四處飛濺,糊了古瀟安一頭一臉,登時便將他給打蒙了。
”你們滾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猛的一把擦掉臉上的腥臭蛋液,衝着百姓們大喊了一聲。直到此刻,他依然在高高在上的擺着他侯府世子的架子,根本就沒想過眼下他到底面臨的是一個怎樣的困境!
這對古瀟安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呢?
一個臭雞蛋的威力,似乎讓百姓們得到了啓示,很快的,不少人拿出自己身邊的東西來,有的是青菜,有的是豆腐,有的是雞蛋,紛紛的朝着古瀟安砸了過去,旁邊剛好還有一個人從城外砍了不少的柴回來,此時將捆柴的繩子解了,拎起一根根的柴火死命的朝着古瀟安扔了過去!
這混亂的場面,還有百姓們憤怒的眼神,都讓押解古瀟安的那個衙差嚇了一大跳,他忙扔下縛住古瀟安雙腳的鐵鏈扔了,遠遠的退到一旁。
唯有錦安候夫人丁氏,她看到獨子竟然惹了衆怨,登時心絞如刀,在別人都退開之時,她卻是想要撲上去代替兒子遭受這一些。
於是,狂怒衆人砸過來的東西有一些也砸在了丁氏的身上。可她絲毫也不退讓。
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們都是新進府的,與丁氏沒什麼感情,看到丁氏衝上去保護古瀟安,這些個丫鬟婆子們全都退到了一旁。
”你們都別打了!他不是故意要殺那些個人的!“丁氏一邊護着古瀟安,一邊對着衆人大聲哭訴了起來。
她這樣一位身份尊貴的夫人,而且還瘦弱的不成個樣子,此時拼命護着古瀟安的模樣讓不少的老百姓都起了一些惻隱之心,衆人投擲東西的動作漸漸的停了下來。
丁氏身上捱了不少的砸,以她的身體根本就承受不了這些,當衆人停下來的時候,她雙眼一閉,登時軟軟的倒了下去。
“母親!你醒醒!”古瀟安一把抱住了丁氏,看到她暈過去之後,登時急的目眥欲裂,猛的擡起頭來,冷冷的瞪着那些圍觀的老百姓,一字一句怒吼道:“你們竟然如此對待我母親!等我回來的那一日,定要將你們殺個雞犬不留!”
皇帝莫名其妙的保護,讓古瀟安的自信心膨脹的厲害,當着所有人的面兒,他竟然能說出如此狠毒的話來!再配上他那兇狠的表情,不少百姓心中都狠狠的哆嗦了一下!土反見扛。
然而下一刻,大家都瘋狂的舉起了手上的東西,繼續的朝着古瀟安砸了過去!
這個畜生,他根本就不值得被人原諒!
丁氏被古瀟安抱在懷裡,身上莫名其妙的又捱了幾下,這一次,衆人對她也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怨恨心理,能生出古瀟安這樣的兒子的女人,心地能善良到哪裡去?
可這樣一來,閃在一旁看熱鬧的衆位跟着丁氏來的丫鬟僕婦們卻不淡定了,丁氏已經昏過去了,倘若再被打死了,那她們回府以後,還要如何去向錦安候交差?該不會被打一頓板子發賣出去吧?不少名貴世家都是這麼做的!
於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着想,衆位奴僕忙衝上去,終於‘安全’將自家主子從古瀟安的懷裡扯了出來,並且拉到了一邊。
丁氏已經昏過去了,對此並不知道。
沒了丁氏,百姓們砸的更加起勁了。
古月華與琥珀等人遠遠的站在一旁觀看這一幕,面無表情。
琉璃瞧着百姓們的瘋狂勁,忍不住咂舌道:“乖乖,咱們世子可真是天怒人怨啊!大家竟然這般的恨他!可見,即便是有皇帝保佑,可老百姓的眼睛卻是雪亮的。”
“你說的不錯!”古月華接過話道:“是非黑白,誰功誰過,百姓們心中清楚的很。並非是上位者的一道聖旨,就能替某一個人抹去他身上的污點!”
“我倒是覺得,自從世子被謝煜整治過以後,他正個人就變得偏激了不少,而且也愚蠢了不少。”琥珀瞧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副畫面,淡淡開口道。
古月華瞧她一眼,淡淡道:“但是他身上的自大,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消失,反而還變本加厲了,現在有了皇上的庇佑,連說話都狂妄自大的要命,他要是不說那些話,剛剛丁氏可能已經救了他一回。”
“沒辦法,誰叫他那麼蠢呢?”琥珀聽了這話,咯咯的笑了起來。
“官兵們快要來了,大家打不了多久了。”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低低的道了一句。
隨着她的話,琥珀轉頭朝着城門的方向望了一眼,果然看見城門大開,不少的帶搶侍衛衝向了憤怒的百姓堆裡,開始驅散起人羣來了。
百姓們對於官兵還是害怕的,一見了那些拿刀拿槍的,俱都紛紛退散開了。
很快的,人羣中央的空地上,就只剩下了古瀟安一個人,他出城的時候,身上就只穿着一身囚衣,可是此刻,那些衣裳破破爛爛,上頭到處都站滿了臭雞蛋與爛菜葉,不僅如此,混亂中,他的臉上還捱了幾下子,此刻?血長流,臉頰紅腫,那一幕,要多鬧心就有多鬧心。
守門的官員一看到他這幅模樣,登時長長的倒吸一口氣,忙捂着?子命人將古瀟安帶進城去,找個地方給他沐浴更衣,上藥,皇上可是交代過了,任何人都不能讓古世子受委屈。祈禱一下剛剛大門口的那一幕沒有被人發現吧!最好不要讓皇上知道。
等古瀟安沐浴完換了一身衣裳出來,被安置在侯府馬車裡的丁氏也醒了過來,當她得知自家兒子還沒有離去,登時欣喜若狂,忙拼了命的下了馬車去見兒子。
再次相見,兩個人又哭成了淚人兒。
可是,這一次,守城門的侍衛頭兒們卻不幹了,當下便有人衝上前來阻止道:“我說錦安候夫人,你們倆這話別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吧?可以走了麼?再不走,這天可就黑了!”
丁氏聽了這話,只是流淚,外加依依不捨的望着兒子,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就這麼隨着兒子一起走,或者是將他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