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來到前廳,古月華髮現所有人幾乎全都到了。
高公公站在堂上,錦安候正陪着他說話,至於其他人,則是在一旁乾站着。
“月華給高公公請安!給父親請安!”古月華上前,給所有人都請了安。高公公笑呵呵的擺擺手道:“古二小姐,您今日在慈寧宮內做的幾樣點心很得聖心,這不,皇上吃的開心,便讓咱家給小姐您送賞賜來了!”說着,他清清喉嚨,開始唱喏道:“奉聖上口諭,賞古家二小姐珍珠十斛,錦緞三匹……”
古月華跪在那裡漫不經心的聽着。
隨着高公公唸完,外頭的太監們也魚貫而入,將一樣樣的御賜之物擺滿了桌子。
錦安候夫人目光落在那些賞賜的東西上頭,臉上的笑容很是僵硬。
“古二小姐,東西既已經送到。那咱家就回宮向皇上稟報了。”高公公對着錦安候做了個揖,轉身笑呵呵的對着古月華道:“只是希望古二小姐有空多去宮裡走動走動,太后娘娘年紀大了,難得喜愛吃一個人做的糕點,這以後啊,像這樣的賞賜絕不會少了!”
“公公說的是,月華記下了。”古月華聽了這話,勉強一笑,道。
高公公轉身便往外走去,至於站在一旁的錦安候夫人與古月彤,他連看一眼也不曾。
這閹人,竟然絲毫都不肯將她放在眼裡!
古月彤的眸子暗了暗,脣畔扯出一個涼薄的笑容來。
等高公公一走,錦安候直接就派人將那些御賜之物送到了落梅居,而錦安候夫人與古瀟安,則又被關了回去。
這一次。古月彤不能忍了,她去到錦安候的面前,苦苦哀求道:“爹!我知道娘這次在錦瑟的事情上處理不當,可她是一個母親,偏愛自己的孩子是必然的!求求爹了,將她放出來吧!距離我的大婚只剩下了二十八天,爹您難道真的希望女兒在離家的這最後一段時間裡,心情一直是悲傷的麼?”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沉了一下,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古月華笑着走過去,福了福身,幫着勸道:“爹,姐姐說的是。距離她成親沒幾日了,您就讓娘出來吧!女兒也不希望姐姐在這最後的日子裡有什麼遺憾……”
“可是華兒!”錦安候一聽這話,登時就急了:“你母親她那樣對你,三番五次的打你。你難道一點也不記恨麼?”
“記恨?”古月華聽了這話,擡頭望了錦安候夫人一眼,慢悠悠道:“這世上哪個孩子沒有被爹孃打過?娘打我,也只是希望我能做的更好而已,她又沒有什麼壞心思,我爲什麼要記恨她?”
錦安候滿腔的話語在聽到古月華這樣說的時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旁的古月彤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她萬萬沒有想到,已經明確與她們母女站在對立面的古月華,這一次竟然真的肯幫助她們說話!
不僅是她,就連錦安候夫人自己也是滿臉的吃驚。
“華兒。你真的這樣想?”錦安候遲疑了好半天,纔開口問。
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笑着點頭道:“自然是真的,女兒希望母親好好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沉吟了好半響才道:“彤兒的嫁妝早就已經備好,這個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你雖然求了情,但是你母親所犯下的錯誤卻是不能不懲處,這樣吧!再過半個月再取消她的禁足令。”
“爹!”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大失所望,她以爲有自己今日的求情,再加上古月華的,今日說什麼都會將她母親放出來了,可是不想,竟然要半個月以後!
然而深知錦安候脾氣的丁氏卻是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她一把拉住古月彤的手,道:“就這樣吧!至少我還能陪伴你十三天,這就足夠了,不是麼?”
“那我要大哥也出來!”古月彤不滿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容卻是一下子就變冷了:“他不行!這次犯下這麼大的錯誤,至少要反省半年才成!”說着,他雙眼威嚴的掃視了一下四周,冷冷道:“誰也不許替他求情!”
“爹!”古月彤聽見這話,登時急的連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可錦安候根本就不看她,轉身便往外走去。
古月華纔不願意留下來當這母子三人的炮灰,連忙追了上去。
父女二人走到外頭,古月華看着四周沒人,壓低了聲音道:“爹,女兒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情?”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登時露出好奇的表情來。
古月華湊近他,在他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個字。
錦安候登時吃驚的睜大了眼睛,神情裡有一絲激動:“你是說,蘇姨娘她……”
古月華搖搖頭,道:“爹,這件事情你自己心裡有數就成了,不要說出來,因爲說了會招來禍事。我母親她不一定能容得下這個孩子,總之,父親你一切都要小心。”
錦安候聽了這話,很是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古月華竟然能想到這麼多!
“華兒,看樣子,你倒是希望蘇姨娘她生下這個孩子?”錦安候不由的開口問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道:“瞧父親說的,那是您的孩子,生下來就是我妹妹或者弟弟了,我爲什麼不喜歡她?”
“哎,誰知道能生下來個啥呢?”錦安候嘆息一口氣,道:“好了,不說此事了,我有空會去多多看望蘇姨娘的,你沒事的話,回去多休息一下。”
“好!”古月華應了一聲,福了福身便與錦安候告別。
連廊盡頭,遠遠的有個人朝着這邊張望,直到父女倆個走遠了,她才悄悄的返回到自家的主子那裡。
驚鴻院裡,錦安候夫人聽着底下人的稟報,臉色變得很是陰沉。
“月華那個賤蹄子!終究還是跟蘇姨娘狼狽爲奸了!”
聽着自家母親的怒罵,古月彤卻顯得很是平靜,她對着跪在地上的蘇嬤嬤問道:“你可聽清楚了?侯爺臨走之時的確說過要去看望蘇姨娘?”
“是的!大小姐!”蘇嬤嬤應道:“別的奴婢沒怎麼聽清楚,但是這句話,奴婢卻是聽的一清二楚!”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登時怒道:“你聽聽!這就是那個賤人做的好事!她現在是巴不得讓我失寵了,好再也管不了她!可她休養!我無論如何都是她的嫡母,是這錦安候府的夫人!她的婚事,由我說了算!”
“娘,你是她的嫡母不錯,但是小妹的婚事,恐怕你還真的無能爲力。”就在這時,一直都沒怎麼開口的古瀟安忽然開口道:“而且,就連父親恐怕也是沒有法子的,因爲小妹的婚事,真正是掌握在皇上的手裡的。”上宏反劃。
這句話一出,原本還想咆哮的錦安候夫人,立刻就噤聲了。
古月彤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哥,這一點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對啊!蕭兒你快說!”一旁的錦安候夫人也不停的開口催促道。
古瀟安瞧了她們一眼,道:“你們難道沒有發現皇上最近對小妹的態度很是奇怪麼?”
“當然發現了!上次皇上賞賜月華錦緞,但卻派了繡孃親自給她量體裁衣,從那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錦安候夫人連忙道。
古月彤最近成長很多,聽了這話,她仔細的想了很久,道:“可是,這根本就不能說明什麼,咱們想知道皇上爲何如此,要從小妹的根源上查起,娘,您還是不肯告訴我們,小妹的孃親到底是誰麼?”
說着,她雙目炯炯的盯着自家孃親,古瀟安也是。
錦安候夫人被看的相當不自在,她根本就不想在自己的兩個孩子面前吐露出當年的事情!她擺擺手,很不耐煩道:“這跟月華的孃親根本沒關係!你們仔細想想別的,別再追問不休了!”
“娘,您怎麼能……”古月彤還想問,古瀟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對着她搖了搖頭,道:“不要問了。”說着,他轉過了頭,瞧向錦安候夫人,道:“娘,你一直在府中,想來還不知道一件事情,皇上似乎,要給小妹指婚了。”
“賜婚?”這話一出,立刻就吸引住了古月彤與錦安候夫人的眼球,她們緊緊的盯着古瀟安,追問道:“和誰?是不是太子?是不是太子?”
“不是!是三皇子殿下!”古瀟安搖搖頭,道。
錦安候夫人登時鬆了一口氣,只有古月彤,她用一雙十分疑惑的眼睛死死的盯在古瀟安的臉上道:“你說皇上準備要給小妹指婚,那就是說聖旨還沒下,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對啊!你是怎麼知道的?”錦安候夫人也追問道。
古瀟安擡眸瞧了她們兩眼,道:“我是從廉親王那裡聽到的,他與三皇子趙鈺有次在一起喝酒,趙鈺喝多了,就開始罵靖王,說要不是因爲他,自己絕不可能會被皇上冷落這麼久,說着說着,就說到了小妹。”
古瀟安說着,嘆息一口氣,道:“趙鈺親口說,皇上問他願不願意娶錦安候府的二小姐,他說願意了,皇上就說好,想來用不了幾日,聖旨就會下來。”
“那這麼說,今日皇上召見小妹,很有可能是詢問她的意思?”古月彤靈機一動,道。
古瀟安點點頭,道:“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