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老將軍卻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前幾日我已經書信一封,八百里加緊送到京城了,不用多久,援軍也很快就會到,這段時日,我們也好生休養,等到援軍到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祁雲山明顯有些慌神,失而復得,他不願祁步君再去冒險。
“父親,依孩兒所見,那援軍未必能那麼早來,何況如今朝堂之上都是晉候爺把持,父親,我們一向與晉候爺少有往來,我只怕他晉候爺不會那麼好心!”
“可我們現在畢竟……”
“父親,以其把希望寄託在他人身上,倒不如我們自己奮起一拼。何況您身經百戰,什麼樣的戰爭沒見過。”
“唉……君兒啊!爲父老了,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父親……”祁步君望着兩鬢斑白的老父,有些不忍:“您放心吧,孩兒明白您的苦心。可我們心有不甘,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嗎?等援軍到來,不知要等到何時!”
祁雲山緊緊握着祁步君的雙手道:“爲父何嘗不想痛痛快快地殺敵!那苗人害得我們夠慘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父親,此次孩兒與衆將士九死一生,要不是劉雲芷姑娘,恐怕再也不能與您相見了!沒想到這個沙丘如此兇險。聽聞前幾日軍中不少將士得了瘟疫,也多虧了雲芷姑娘父女救治?”
“你說是劉雲芷姑娘帶你們出來的?”
“是。孩兒與衆將士們未走出半日便被嚮導誤入了一片沙丘。誰知道這片沙丘會不斷移動,要不是碰到劉姑娘只怕……”
“你說的可是城郊外的那個沙丘?”
“正是,怎麼父親您聽說過?”
“唉!也怪爲父太大意,沒想到真有這樣的地方存在。只是很久以前聽說過,說在平城郊外,有一片沙丘,十分怪異,無時無刻不在移動中。只有月圓之日在當地人的帶領下才能走出來。爲父本以爲這只不過是個傳說而已,誰想到會真的有這樣一個地方的存在。”
“孩兒聽劉姑娘說是遠古時代,二帝大戰時形成的。”
“嗯!”祁將軍點頭道:“我原以爲這只不過是個傳說而已,當不得真,真是沒想到啊!”
“那軍中瘟疫可是……”
“確實如此,前幾日突然有多位士兵倒下,和一般的流感十分相似,軍醫反覆醫治了兩三日,不但不見好轉,反而有越來越多的人得此怪病,得此病的人不到兩三日便會全身潰爛而死。軍中人心慌慌,好在多虧了劉慶老先生,要不是他看到士兵們將屍體拉出去時候碰到了,他攔下拉屍體的車細細看了後說他能冶。士兵們也知道軍醫沒有什麼好辦法,便將他帶回了軍中見我,老夫也實在沒有好的辦法,才讓他一試。沒想到,那些得病的人吃了他所配的湯藥後,確實得到了控制,這次若不是劉老先生,只怕如今我們十萬大軍要死傷過萬了。他的藥方很是管用,現在軍中病情已基本控制住了,兩天前劉老先生派她的女兒劉雲芷到前方市集採辦藥材,說是配合此藥讓將士們服下,再過三五日便可痊癒。沒想到,她竟救了你們!”祁老將軍明顯有些激動。
“正是!孩兒見到劉姑娘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說的,而且她的草藥已經拿來了,我看到她剛已經命人去熬了。”
“說來,這次我們真要好好謝謝他們父女倆,要不是他們,我們此次恐怕是……”祁雲山再也不敢往下想,如沒有他們父女倆,也許少則半月,多則一兩個月,這裡便會是屍橫遍野,他們父子倆也終會埋骨他鄉。
“祁步君懇請元帥同意末將再帶領五百人做先鋒,燒他糧草,亂其軍心。您再帶大軍壓上,殺他個片甲不留,這仇不報誓不還朝!”祁步君拜倒在父帥前,堅定地說道。
“君兒,你可有把握?雖說我們現在已損兵折將,但還不至大傷元氣,何況最多再過一月,援軍也會到來。現如今畢竟將士們身心疲憊,如現在出戰,實則太犯險,而你也剛出虎口,爲父擔心……”祁雲山心有疑慮,他何嘗不是這般想過,但看看軍中之勢,也不敢輕下定論。
“父親,如今朝堂之中,您也知道,晉候爺把持,晉候爺斷不可能留我們父子,一旦我們被奪兵權,皇上恐也是危機四伏,這也是皇上不願看到的。我們祁家世代忠良,可不能讓皇上陷於危機之中啊。此次,倒不如破釜沉舟,尚有一線生機。何況此次派的援軍,多半也是晉候爺的人,他們怎麼會真心來救我們,只怕一路晃晃悠悠過來,到哪日能到這裡都不知道!”
“好!”祁雲山想了想,覺得祁步君說的確實在理,堅定地說道:“不愧是我祁雲山的兒子,與其他日任人宰割,不如我們索性放開了,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援軍也未必能指望得上!君兒,你可有何良策?”
“父親請看,苗國大軍現駐紮在此處,這裡四面環山,雖說易守難攻,卻也是他們最致命的一點,只要我們出其不備,反而讓他們無處可逃!”
“嗯,確實如此!那你有何良策?”
二人來到沙盤前,看着眼前的這個沙盤,細細指點着。
“孩兒準備夜裡等他們入睡防備鬆懈之時,先帶先鋒五百人,從這條小路上去,父親您帶領大軍從他們的正門處攻入即可,無需再從山上繞一圈,只要我們把箭一發,他們到時肯定已是大亂……如此這般,便可出其不意!”
“好!此計甚妙!”父子兩人在沙盤前將將此次戰役的細節一一分析,直到深夜,祁步君才從主帳中走出,卻絲毫不見疲憊。
這次事件出了之後,祁步君明顯意識到了或是軍中有奸細,或是周邊有探子,他密密派人查詢,終於在第二日傍晚時分,抓到了窩在軍隊不遠處洞內的兩名探子。
三日後,由祁步君帶領先驅隊五百人,將箭鋒裹上一層棉紗並在加了巨毒的燃油中浸了約半柱香時間,待乾透後每人百餘支箭。此毒由劉慶老先生所配,遇火燃燒則會迅速蔓延開來,隨之散發在空氣之中,人若聞了,自口鼻而入,便會全身無力而倒下,就算身上有再大的功夫也是茫然,只能任由他人宰割。此五百餘人,由祁步君親自挑選,個個都是弓箭好手,與祁步君一起從沙丘裡出來的三百多人自然也加入其中,因爲他們心中充滿仇恨,因爲不殺苗軍,誓不爲人!
一切準備就妥,趁着夜已黑透,祁步君帶領衆人從山一側的小路盤桓而上,偷偷潛入苗軍營地外百步左右。雖人數衆多,但因訓練有素,在祁步君的帶領下,竟是靜得衆人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衆人潛伏在山腰處,只等祁步君的一聲令下後萬剪齊發,他們個個瞪着雙眼,雖已是入了半夜,卻無一人犯困,均死死地盯着前方篝火通明的苗軍軍營。
而後方則是陳國的十萬大軍已整裝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