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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坊內清掃乾淨,馬周買些紅紙,寫幅吉利的對聯,張貼在‘門’口。趁人多熱鬧,又放一掛鞭炮,算是開業大吉了。按黃掌櫃的意思,需要等幾天才趕上好日子。馬周自小接受無神論,不以爲然,當天就開了業。
馬周和長‘腿’、熊貓一起把‘交’椅搬進坊內。安排妥當以後,吩咐他們回馬莊村:“坊裡的‘交’椅,快的話三五天賣完,最慢也不超過十天。你倆現在就回去,抓緊時間做‘交’椅,保證速度的前提下,還必需保證質量。這是我們吃飯發財的唯一‘門’路,千萬別做次品,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長‘腿’和熊貓不捨得離開馬周。馬周爲人和氣,說話辦事考慮周全,會照顧人。馬大哈大大咧咧的,特別馬周的嫂子,使倆人感覺不太舒服。
熊貓說道:“你是掌櫃的,只有你才懂做‘交’椅,你留在這裡,沒人在旁邊指點,我們怎麼知道做的‘交’椅不合格?”
學做‘交’椅還不到一個月時間,長‘腿’也覺得沒完全掌握訣竅,馬周現在當甩手掌櫃爲時過早。
馬週一笑回道:“做‘交’椅這麼簡單的手藝你們還沒學好,讓你們誰留在這裡和買家打‘交’道,都不合適。刁鑽古怪的人海了去了,遇到找茬的人,你們怎麼處理?做‘交’椅流程是固定不變的,只要認真,不急不躁,就不會出差錯。只管回家放心去做!”
二人拙嘴笨腮的,沒有馬周能說會道,只得怏怏的往回趕。
從這個時候起,馬周意識到,要想把‘交’椅生意做大,必需再增加些人手。可招什麼樣的人加入進來合適?這可是絞盡腦汁也解決不好的一個大問題。如長‘腿’和熊貓這倆蠢貨一般踏實,只能做力氣活。在坊內和買家打‘交’道,必需有很好的口才、機靈的大腦,如八面玲瓏的黃掌櫃才行。
黃掌櫃這類的生意‘精’,聰明度是有了,忠誠度卻大打折扣。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就是和‘精’明人打‘交’道,他們的內心豐富而多變,很難長時間牢牢控制住。自己又不能天天呆在他們身邊盯着,賣‘交’椅時他們隨意提價,多餘的錢再悄悄剋扣下來,裝入他們的腰包,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影響太壞了,不僅攪‘亂’市場價格,還打‘亂’自己‘精’心佈置的大局。‘交’椅價格太高,買家接受不了就不會買。大多數人家裡還有坐榻,想打開‘交’椅市場幾乎不可能,因爲他們還有第二種選擇。
另一件事也必需提防,招來的人若對自己不忠誠,把‘交’椅技術偷偷泄給其他木匠,使別人也做‘交’椅與自己競爭市場,不是獨份生意,想做大就更加困難。
信任!竟然如此重要!
馬周從來沒有如此看重信任和信任背後的深刻含義。現在想來,以前四處奔‘波’找工作,沒幹多久鬱悶得要死,便毫不猶豫跳槽。換來換去,換去換來,全世界一般黑,哪兒都使爺們開心不起來。
如今明白了,每換一處新環境,在原單位積累的人氣、技術、同事的信任和領導的信任,全部打了水漂兒。每換一處新環境,人際關係重新碰撞,重新磨合,重新調整,就等於是從零開始。
呆在固定的單位,如果忍耐一下,再大的困難總有過去的那天。解決了困難,必定能招來同事的信任和領導的信賴,將來的事業也走得更順,邁得更高。
郭化元不就對自己起了疑心?恐怕縣尉的事兒黃了,縣學恐怕也懸。雖然自己一直不看好他,還和郭小丫處心積慮搬倒他,至少現在還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兒上‘混’着,暫時還不能把矛盾‘激’化。即使有也不能使他知道自己下的黑手!
若是惹怒了郭化元,找人做掉自己,‘亂’世之中死個人比死條狗還‘波’瀾不驚,像一個屁放在空氣裡,很快就會消失。除了親人,要不了一個月就會被人忘得一乾二淨,似乎根本沒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可郭化元人面獸心,絕不是好鳥,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一定想盡辦法除掉他,爲無緣無故死去的村民報仇。但不能明火執仗的從正面進攻,自己需要調整下策略,用迂迴戰術對付他,使他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想到這裡,馬周明白該接下來怎麼做了。決定市坊關‘門’後,再去拜訪郭化元,以消除他對自己的疑心。
市坊的下午,客人很多,人們在坊內擠來擠去的,挑選着要買的東西。
第一天開‘門’經營‘交’椅,很多客人都不知道這裡新開一處傢俱坊。‘交’椅又是新東西,大家看着眼生,站了大半天,一把也沒賣出去。即使如此,馬周也沒關‘門’走人,照樣‘洞’開坊‘門’招徠客人。每當有人在‘門’前流連打聽,馬周都起身笑臉相迎,耐心解釋‘交’椅比坐榻優越的功能。
許多客人聽了介紹半信半疑的,‘交’椅竟然如此神奇?可以解決懷孕娘子的起居難題?可市坊內連一個孕‘婦’也沒有,要不然就試驗給他們看。
這時,馬周見一名老人,老態龍鍾的,走路都不穩,被密集的人羣擠得東倒西歪。馬周便匆匆走出坊‘門’,攙扶着老人來到‘門’口。“老伯,先坐我這裡休息下,人少了再去買東西。”馬周說着搬出一把‘交’椅,讓老人坐下。
老人被人羣擠得大口喘粗氣,確實也累了,沒仔細看就坐在‘交’椅上。還沒坐穩,就又站起來,盯着‘交’椅奇怪地看了半晌,奇怪問道:“這……這是什麼東西?樣子怎麼如此奇怪?”
馬周十分高興,要的就是這效果,便大聲解釋,讓更多的人聽到:“這叫作‘交’椅,是坐榻的爺爺。正適合您這樣的老人,還有懷孕的娘子等行動不便的人坐啊!您仔細看,坐‘交’椅不用脫鞋,也不用彎腰盤‘腿’,是不是比坐榻方便些?”
這一吵嚷,看熱鬧的多起來,一會兒把‘交’椅坊‘門’口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老人坐在‘交’椅上,感覺比坐榻的確方便,就又坐了下去,對圍觀的人讚不絕口:“好東西,確實是好東西。活了一輩子,沒想到還有機會享受這樣高等的‘交’椅。小郎倌,請問多少錢一把?”
“老人家想買,便宜賣給您。每把‘交’椅二十六斤糧食,給您就是二十四斤嘍!”爲了圖個開‘門’紅,馬周主動降了價。
“哇!二十四斤糧食耶!你怎麼不去搶,太貴了,太貴了!”圍觀的人吵嚷着,轉身準備隨時走人。
看熱鬧的不怕熱鬧大,有人就跟着起鬨,罵馬周是大騙子:這麼簡單的玩意,還收這麼高的價格!這般心黑手辣,還是趁早關‘門’大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