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血火山村

穿越到唐朝將近一個月了,經過請教查找,馬洲才終於弄清楚現在在哪裡。

現在呆的地方是荏平縣馬莊村,隸屬大唐博州郡。騎馬向東北走兩個時辰,便到齊郡歷城,這兒是秦瓊、羅士信的家鄉。向西南騎馬走一個時辰是東阿縣斑鳩店,那兒是程咬金從小放屁崩坑兒尿泡和泥的地方。

這些老鄉如今都不在家,追隨李密在瓦崗寨落草爲寇,大口吃肉大稱分金,過着逍遙快活的日子。

這是隋末唐初,天下大亂之際。宇文化及在江都殺死楊廣,帶領十萬驍果一路北歸,被瓦崗英雄打得落花流水,二萬餘名殘兵敗將倉皇北顧。諸英雄疲弱之時,王世充妄圖吞拼瓦崗寨,雙方在東都洛陽展開一場血戰。不久以後李世民滅掉王世充,將程、秦等人收至麾下。這些同鄉東征西討戰功赫赫,成爲大唐開丶國功臣,畫像才被掛入凌煙閣。

好粗的大腿啊!若是抱住老鄉們的大粗腿,怎麼着也能混個一官半職的吧?可自己離他們太遠,遠得相思病都不敢得。

宿主馬周是文弱的讀書人,不喜歡舞槍弄棒,被同村村民看成性格古怪的少年郎。大業末年,父母被隋煬帝徵去挖運河,回來不久吐血鬥餘而亡。還在讀中學的年齡,他就要獨自面對艱難的生活,命運多舛且生於亂世,宿主幾乎沒有施展本領的機會。

哼哼!

馬周心有不服:時無英雄,使豎子成謀!假以時日,天下太平,武將失去戰場,便到了讀書人揚眉吐氣的時候。金丶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現在所在的環境太偏僻了,馬莊村四面環山,坐落盆地正中,與紛擾的外界相對隔絕。但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外面的人很少知道馬莊村,使這兒沒沾染多少亂世煙火。鄉親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倒也恬靜安閒。

呆在這樣封閉的環境終老可不行,必需想辦法走出去。前世本科畢業爲工作四處奔波苦,如今穿越還爲出路苦於奔波。什麼時候吊絲都這般苦逼!聊作安慰的是穿到了馬周身上,以前對他有所瞭解,此人將來通過一番奇遇步入朝堂,披紅掛紫,成爲貞觀朝的棟樑。自己要把握好這個機遇,改變兩世皆爲普通人的悲催命運。

這天夜晚,村民早早入睡。馬周想着心事,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總覺將要發生什麼事兒。偶爾聽到“篤篤篤”“篤篤篤”的打更聲,使山鄉的夜晚更加幽靜。

“一、二、三、四……”馬週數着梆子聲,心緒漸漸平靜下來,慢慢的竟然沉入夢鄉。

夜交子時,萬物無聲。

一支帶火的箭羽尖叫着劃破夜空,像一顆流星疾射村莊內一所草房上。草房燃起熊熊大火,轉眼變成一條火龍,整個山村的夜空都被照亮了,火中的啪啪聲打碎了深夜的寧靜。

好不容易睡着卻又被驚醒,馬周起來後非常生氣,怒道:誰這麼不識好歹,打擾勞資的美夢?當發現房屋突然變成一片火海,嚇得大睜兩眼愣了片刻,拎起衣服迅速逃出院子。

“救火啊!救火啊!”

草房火勢越燒越旺,站在大門口隔十幾丈距離,仍然覺得身上被烤得發燙,手上的汗毛也被烤得起了卷。馬周本想大喊救命,但想到亂世之中命賤如草,不會有人來救自己。着火卻必需撲滅,不然整個山村的草屋都會被點着。

果如自己所料,左鄰右舍很快就拎着木桶紛紛衝向房屋救火。一時間,耳邊的招呼聲,狗叫聲,潑水聲響成一片亂成一片。

嘈亂聲中,又聽到一陣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從莊外迅速衝來一股悍匪,長槍橫刀在夜火下明亮耀眼。強盜們則面目猙獰着衝進家家戶戶,遇到值錢東西又搶又奪。

村民們稍一抵抗,強盜一刀砍下去,刀劈骨頭的斷裂聲,慘呼聲,女人的尖叫、掙扎、喘息聲此起彼伏。村子轉眼間鬼影幢幢羣魔亂舞,變成一座人間煉獄!

前村馬叔被強盜砍翻,狗似的趴在血泊裡垂死掙扎。強盜過去以後,纔有人跑去搶救。正在尖叫的女人不是顧氏大嬸?她都有孫子的人了,那麼大年齡也難逃強盜的黑手!

“強盜來啦!”

馬周雙手放嘴邊攏成碗形,一邊提醒大家逃避強盜追殺,一邊快速尋思着辦法,如何拯救鄉親不受屠戮,趕走強盜或滅掉他們。

起初,馬周以爲自己得罪村氓無賴,被人下黑手點着唯一的家產。看到火光中明亮耀眼的兵器,才意識到強盜打劫來了。點着自己房屋,大家忙着救火時,強盜方便混水摸魚。這次受害者不只自己,大部分村舍都有慘遭洗劫的可能。

剛剛的呼叫聲,強盜也聽到了。便見兩名強盜騎着馬,單手持刀,疾如風,快如電,兇如虎,朝自己奔襲而來。

“哪裡逃,納命來!”兩名強盜呲牙咧嘴叫囂。

馬周怒不可扼,迎着火光挺身而立:“狗雜碎,燒我的房,殺我的親人,侮辱我的鄰居,小爺正想找你們,自己倒送上門來了!”等強盜快衝到跟前時,從火中突然抽出一根椽木,不分鼻子眼睛狠狠刺向強盜。

椽子約有近丈長短,比強盜的刀長出許多。

強盜以爲順利得手,沒料到一股熱浪驀然襲來,椽子戳到臉上,戳到皮肉裡,鬍子、眉毛、頭髮全被椽子上的火點着。

“啊——”一聲慘叫。

強盜扔掉兵器,雙手捂臉,從馬背摔到地上,殺豬似連聲慘叫。

另一名強盜急忙勒住馬,不由驚呆了。

他剛一發呆,馬周的椽木橫掃千軍,正中強盜的後腰。

強盜失去重心,被從馬上橫掃落地,衣服也着了火,被燒得滿地打滾。

“小爺站這兒不好好的?你妹的!不服來戰!別趴在那裡裝死!”馬周聞到一股皮肉被燒焦的異香,看着地上掙扎的兩名強盜一陣冷笑,算是回答他們衝過來時叫囂哪裡逃的話。

正在這時,又有幾十名強盜騎馬奔襲而來,迅速把馬周包圍在中間。

馬周見那匪首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像條醜陋的蜈蚣爬在臉上,在夜火照射下顯得非常恐怖。

刀疤臉掃視地上被燒得黑乎乎還在蠕動兩名同夥,眼露兇光,恨恨問道:“你殺了他們?”

“是我又咋地?”馬周傲然回道,雖然手握一根木棍,被十幾個強盜包圍着,也不能害怕。

刀疤臉兩眼冒火:“血債要用血來償!要把你慢慢折磨死!”說着,招呼同夥向馬周慢慢逼近。

“這話說得好沒道理!”馬周手握木椽冷笑道:“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難道我手裡端着豆腐,不會還手嘛?何況,你們這幫強盜燒殺劫掠,天良喪盡,人人得而誅之!”

“刁民,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死了算你們活該!”刀疤臉一揮橫刀,命令身邊的人向馬周下手。

馬蹄嗒嗒響着,馬匹呼哧呼哧的出氣聲清晰地響在耳邊。嶄新的兵器被火光映現得一片刀光劍影。

宿主馬周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自己雖然在少年宮練過一些擒拿格鬥術,多年不用頗已生疏。對手卻是殺人如麻的一羣強盜,而且手拿刀劍,自己拿的卻是棍子,裝備簡直沒有可比性。但是,就是被殺死也不能慌亂,要沉着應對,不管什麼時候只有冷靜才能出奇跡。

強盜湊到馬周身邊一丈左右,就不再向前逼近。那刀疤臉說過要慢慢折磨馬周。強盜們便揮舞着刀劍,盡情玩丶弄戲耍。

馬周被戲耍得一肚子火,拿着椽木一邊拼死抵抗,一邊琢磨怎麼突出重圍,把強盜引到對自己有利的地方。

全村村民約幾百人,齊心協力能把強盜撕成碎片。可他們已成驚弓之鳥,懷着大難臨頭各自保命的念頭,誰也沒膽量衝過來幫馬週一把。馬周只好一個人面對一大幫兇狠的強盜,與之殊死對決,不能讓他們的詭計得逞。

強盜的包圍圈越縮越小,馬周手中的椽木被刀削斷,只餘下不足二尺,只好緊攥手中拼命抵擋。短時間內強盜奈何不了馬周,但時間久了形勢會越來越危急,對他越來越不利。

正在這時,馬周發現一條人影驀然出現強盜身後。那人影手握長刀,手起刀落,一名強盜哼都沒哼便栽倒馬下。再一跳一縱,又一名強盜栽倒馬下。

強盜被人偷襲,頓時大亂,便放開馬周對付不速之客。黑影不給強盜任何喘息之機,手中兵器一掄,又見兩名強盜躺倒地上。強盜的脖子被刀割斷,噴出一道濃密的血霧,被夜火照射得十分悽美,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迅速傳開。

馬周見那黑影瘦小,身手乾淨利落,面對強敵卻不落下風,心中便是一暢,這下得救了!

刀疤臉卻氣急敗壞,指揮衆強盜全力對付黑影。黑影十分聰明,避開強盜正面攻擊,只在馬肚子下鑽來鑽去,每次出手都有一名強盜慘叫着摔下馬。不到一頓飯功夫,便有近十名強盜一命烏呼。

強盜大亂之際,馬周貓下腰,學黑影從馬肚子下鑽出去,從地面撿起一把長槊,拼命向村外逃去。還沒逃出村子,便聽到身後傳來刀疤臉的聲音:“不要和那強敵戀戰,向村外追那個少年郎!”衆盜陡然醒悟,迅速答應一聲,打馬向村外追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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