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討厭戰爭，如果現在這樣的行爲可以阻止這場戰爭的發生，那是不是也算是爲魔族做了件好事呢？
大概也只有這麼想，才能安慰自己了吧。
子初嘆了口氣。
他現在，就像是將自己推進了一個漩渦裡，難受的厲害，但是卻沒有能力掙脫那漩渦。
搖搖頭，子初靠在一棵樹上，閉上了眼睛。
原本是想休息的，可是卻怎麼都睡不着。
這秘境倒是有些意思，星光月光，一樣都不少。
只可惜靈羽睡了，要不然一起看看夜景，倒是也挺浪漫的啊。
忽聽到有人朝這邊過來了，子初起身，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過去，就見是于歸。
看于歸的樣子，應該是知道自己根本就沒睡，子初也沒有打算裝睡。
“我這裡還有兩壺好酒，可有興致啊？”于歸看着子初。
子初笑道：“良辰美景，現在還有酒，真是妙極妙極。”
兩人席地而坐。
于歸丟了一酒壺給子初，“這可是好酒，上次師父送我的，我一直沒捨得喝完。你有口福了。”
子初也不客氣，打開那酒壺，酒香撲鼻，不由的讚了一聲，“好酒。”
于歸笑了笑，“酒好，人更好吧。”
子初一口酒剛剛嚥下去，轉頭看着于歸。
于歸也正在看他，眼神中帶着瞭然的神色。
子初把玩着酒壺，“是，人更好。”
“你可見過我師父？”
子初點頭，“見過。”
“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別的要問了。”
子初道：“夤夜前來，應該是有很多不解的吧。”
于歸笑了笑，“我算是師父比較早的弟子了，這些年，也見過不少人，但是，今天見了你，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是奇怪。”
“有什麼奇怪，說來聽聽。”
于歸卻搖搖頭，“就是因爲說不出，所以覺得奇怪。”
子初不語。
“一個人看另一個人的眼神裡，包含着太多東西了，你看靈羽的眼神太明確，不用猜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實話跟你說吧，師門裡對這個小師妹有心的人也不在少數。按理說，我應該偏向他們的。”
子初道：“這種事情，不是看你偏向誰，是看靈羽偏向誰吧。”
“這話說得倒也沒錯。我呢，本來是有很多事情要問你的，但是現在看來也不用了，你既然見過師父，師父都沒有說什麼，我也無話可說。”
子初咬咬牙，“不怕我別有用心？”
于歸道：“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雖然你身上有很多東西我看不透，但是我卻覺得，無論如何，你是肯定不會傷害小師妹的。”
子初的手指緊了緊，“這麼有把握。”
于歸笑道：“我家這個小師妹，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搞的定的，她的聰明，不在我們任何人之下，你沒有那麼容易得手，她也沒有那麼容易受騙。”
“只是。”于歸正色起來，“你若是真的對她傷了心，就好好對她。她小時候過的很苦，拜入師門之後，師父和同門雖然都對她不錯，但是這樣的日子也沒有保持多久。”
“這丫頭，倔的很，在師門裡沒有呆上幾年，就自己去江湖上歷練去了。”
“她這一身的修爲，雖然是得了師父的傳授，但是更多的，卻還是來源於旁人如何都比不上的勤奮。”
“她從前沒少吃苦，希望以後可以不用這麼辛苦。”
子初皺了皺眉頭，“她小時候……”
于歸看他，“她沒有同你講麼？”
“她還不到一歲，父母就去了。被奶奶帶到了七歲，奶奶也沒了。之後，就一直乞討爲生。受盡欺凌。”
“師父見到她的時候，她都已經快不行了。師父說，雖然精神不好，身體也瘦巴巴的，可是那雙眼睛卻極亮。就是因爲這個，師父才收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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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吧，小師妹的天賦其實很一般，按道理講，是完全沒有可能達到現在的修爲的，可是你看，人人都說她做不到的事情，她偏偏就做到了。”
“我曾經問過師父，小師妹天賦不好，當時的身體還不好，師父爲什麼會那麼堅定的要手下她。師父說，就是因爲第一眼看到小師妹的時候小師妹的那個眼神。”
“師父說，雖然經歷了那麼多的不順，悲慘，歧視。但是她的眼神還是明亮的，沒有一點點的粗鄙和仇恨，反而是帶着無限的希望。”
“在那樣絕望的情況下，都帶着無限的希望。”
“師父說，只要有這樣的希望，有這樣的堅持，那這個丫頭，以後就不會是個碌碌無爲的人。你看看現在的她，師父曾經說過的話，全都應驗了。”
話說完，子初手裡的那壺酒也喝完了。
于歸放下了自己手裡的酒壺，“真是，年紀大了，話也多起來，明天還有正事呢，怎麼就喝起酒來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回去了。”
于歸似乎是有了幾分醉意，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晃。
子初看着他搖搖晃晃的身影，心裡突然猛地一陣絞痛。
“等等。”子初起身，衝着于歸的背影道。
于歸停下了步子，晃悠着轉頭看他，“還有事？”
子初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的對於歸行禮，“多謝。”
于歸擺擺手，“不用急着謝我，你若是真的成了，對小師妹好也就罷了，若是對她不好，我們師門中的弟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會饒過你的。”
子初笑道：“不敢。”
于歸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是要你不敢，而是要你不會。”
子初一愣，于歸卻已經搖搖晃晃的走遠了。
不是要你不敢，而是要你不會。
可是，怎麼可能不會呢？
子初閉上了眼睛。
生平第一次，他感覺到了恐懼。
對真相的恐懼，對謊言拆穿的哪一天到來的恐懼。
只是，事已至此。
若是結局是不可避免的，那到底怎麼樣，才能將對靈羽的傷害降到最低呢？
子初嘆了口氣。
或者，不動心纔是最好的。
不讓靈羽動心纔是最好的。
反正，他們兩人也沒有多少交集，反正認識的還不夠清楚，反正……
想了很多反正，子初卻突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