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愛歌搖頭，“沒有了，說得越多，牽絆越多。倒不如什麼都不說。”
無念卻咬牙道：“可是，我來之前已經見過他了。”
顏愛歌身體一僵，呼吸一滯，“他……”
“他拿着一張契約，他說……”
顏愛歌猛地擡手，“別說了，算是個念想吧。死不可怕，沒有念想纔可怕。”
所謂的契約，顏愛歌自然知道是什麼，就是那時候她無理取鬧，逼着穆青玄承諾，不會愛上別人，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去娶別人。
無念皺眉，“他簽字了。”
顏愛歌的眼淚一下子就溢出來了。
聲音有些發抖，“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
重生而來，顏愛歌其實並不期待什麼愛情的。
只是，在最不期待的時候，卻遇上了最好的。
她已經距離幸福那麼近了，可終究還是要漸行漸遠的。
或許，這就是懲罰吧。
對她一開始的不期待的懲罰。
顏愛歌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總算是將心口那撕裂一般的疼痛壓下去。
提着光刃，進了大殿。
古桀的周身隱隱散發出黑氣，顏愛歌的全身都散發着火光。
就好像陽光要不遺餘力的驅散黑暗一般，顏愛歌身上的火光，也在不停的和古桀身上散發出來的和黑氣爭鬥。
顏愛歌的眼睛完全變成了紅色，幾乎能噴出火來。
古桀的眼神裡終於帶上了一絲興味，“嗯，現在纔是真正的較量的開始。”
黑氣大盛，幾乎是瞬間就將顏愛歌吞沒了。
可顏愛歌也不甘示弱，手中的光刃揮舞不停，不停的將那黑氣撕開。
無念站在大殿門口，心跳的極快。
手掌貼在自己的心口上，無念眼神有些奇怪。
七千年了，好像都快要忘記自己心臟的位置了。
真是奇怪，這丫頭大架，自己居然這麼緊張，比他第一次打架的時候還緊張。
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只能看到光刃泛着藍色光芒的劍刃，以及偶爾從黑氣之中掙脫出來的火光。
顏愛歌很明顯是出於劣勢的，黑氣的實力太強大，顏愛歌的反抗的作用幾乎是微乎其微。
無念搖搖頭，眉頭緊鎖。
無念這邊正在發愁，顏愛歌卻已經被擊飛了出來。
身體不受控制，從大殿最深處直接飛到了走廊最外面。
“噗！”
顏愛歌趴在地上，有點生無可戀的感覺。
要是說，別人是被打死的，那她簡直就是吐血吐死的。
無念從門口衝過來，可是他只是個虛影，根本就沒有辦法把顏愛歌扶起來。
“怎麼樣！”
顏愛歌搖搖頭，“暫時還死不了。”
無念皺眉。
顏愛歌笑了笑，“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挺沒用的？”
無念沒好氣的道：“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了。”
顏愛歌咧嘴笑，無念看着她，表情卻越發難看了。
“我和我母親比，是不是差遠了。”
“差兩三倍吧。”
“那和夕月比呢？”
無念愣了一下。
“你和古桀那麼熟，那和夕月也應該是認識的吧。”
無念瞥了她一眼，“差了不止十倍。”
“咳咳咳！”顏愛歌又咳出了幾口血，“嗯，您還真是誠實。”
無念皺眉，“我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不是就知道我是誰麼？怎麼現在又好像不知道的樣子？”
顏愛歌有氣無力的笑道：“那是騙你的。只是有耳聞。從野史裡面看到過零星的記載，當時不過是隨便說說的，我哪裡知道你真的是無念啊。”
無念笑道：“嗯，你這一點倒是要強過夕月的。夕月從不說謊。要是比奸詐，她肯定輸給你。”
顏愛歌微微頷首，“謝謝誇獎。”
無念搖搖頭。
顏愛歌接着道：“她以前大概是從不說假話的，可是現在就不一定了。她說了大謊，布了個大局，將我們所有人都裝進來了。”
無念嘆了口氣，“還起得來麼？”
顏愛歌又從空間裡取出了一把丹藥丟進嘴裡，一邊嚼一邊道：“起不來也要起啊。”
這一次是真的站不穩了。
丹藥再厲害，也是有極限的。
顏愛歌這麼一把一把的吃，丹藥的作用就沒有第一次吃那麼明顯了。
光刃拎在手裡，劍尖卻拖在地上。
誰都看得出，顏愛歌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古桀看到顏愛歌狼狽不堪的樣子，眼神裡沒有絲毫同情，卻越發狠厲起來。
顏愛歌再次踏入正殿，提起光刃，捏了個劍訣，劍尖指着古桀。
她站不穩，身體一直在搖晃，但是眼神卻異常堅定。
古桀眯了眯眼睛，看着顏愛歌的眼神越發厭惡起來。
“就這麼想死麼！”
緊咬着牙，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帶着濃烈的殺氣和恨意。
顏愛歌在嘴角一直有血流出來，胸前的衣襟全是血。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結緣的，不結緣，也不至於會走到今天。”
“但是很多事情，真的後悔的時候，卻再也沒有挽救的機會了。我沒有夕月的記憶，不知道七千年前發生過什麼。”
“但是，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所有的緣分就都變成了冤孽。”
古桀的眼神猛地一變，“冤孽！”
“你就是這麼認爲的，你覺得我們這麼久以來的糾纏，都是冤孽！”
古桀的聲音變得淒厲無比，震得顏愛歌胸中氣血翻騰。
顏愛歌咬咬牙，她的精神已經開始渙散了，注意力很難集中。
眼前的東西已經開始出現虛影。
搖搖頭，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顏愛歌道：“我說過了，我不是夕月，我不知道她的想法。但是，在我看來，這就是冤孽！”
“今天，就讓我們，瞭解這段緣！”
顏愛歌深吸一口氣，提劍衝了上去。
她重傷，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快的速度了。
古桀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別的原因，雙眼變成血紅色。
根本就不用顏愛歌衝過去，古桀就已經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顏愛歌朝前跑了幾步，見古桀這麼氣勢洶洶，又趕緊後退。
可是，並沒有退幾步，就被古桀扼住了脖子，拎了起來。
顏愛歌不肯妥協，手掌一翻，光刃變成匕首大小，衝着古桀的眉心刺了過去。
只是，喉嚨被掐住了，身體又幾乎快要散架了，每一塊骨頭都在疼，她哪裡還有多少力氣呢。
古桀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手裡的匕首震飛了。
對上顏愛歌的眼睛，古桀眼神裡的恨意幾乎要將她整個吞掉。
“你永遠是這副鬼樣子！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顏愛歌平靜的看着古桀，眼神波瀾不驚。
古桀的手指猛地用力，顏愛歌又吐出一口血來。
“這麼多年，就不能有一次服軟麼！就不能有一次不這麼強硬麼！”
古桀的吼聲讓整個大殿都在震動，顏愛歌說不出話，但是眼神還是沒有一絲波動。
古桀眼神裡的恨意越發濃烈，“那好，既然這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再用力一點，顏愛歌就真的要沒命了.
在這樣的狀態下沒命，恐怕下一刻元神就會被古桀捏個粉碎，顏愛歌根本就沒有機會以身化箭。
千鈞一髮。
顏愛歌睜着眼睛，眼角卻流出一滴清淚。
顏愛歌臉上都是血，可是那滴眼淚卻並沒有沾到血，乾乾淨淨的從眼角低落，掉在了地面上。
古桀的眼神猛地一動，那刺骨的仇恨像是瞬間就被洗乾淨了一樣。古桀，手上的動作猛地一停。
就是這一瞬間的暫停，顏愛歌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微微動了動，數千條藤蔓就出現在了古桀身後。
古桀回過神，手上再想要用力的時候，腳踝卻已經被一個藤蔓圈住，直接拉向了殿外。
無念瞬間就明白了顏愛歌的意圖。
他進不了大殿，可是隻有顏愛歌一個人，想要在大殿裡戰勝古桀，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所以，顏愛歌爲了尋求幫助，只能將古桀硬生生的拖到大殿外面去。
古桀也知道顏愛歌的意圖，大手一揮，腳踝上的那根藤蔓就被削斷了。
顏愛歌勾勾嘴角，眼神裡全是計謀得逞後的得意。
古桀看着她的眼神，微微一愣。
身後的數千條藤蔓猛地動了起來。
古桀一驚，長袖揮舞，抵擋住了一部分，可是藤蔓太多了，總是會有那麼幾個漏網之魚的。
其中一條最粗的藤蔓，猛地掃了過來。
古桀不妨，正被那藤蔓擊中了腹部。
顏愛歌又召喚出兩條藤蔓，古桀幾乎是被連拖帶拉的弄出了大殿。
一出了大殿，那些藤蔓迅速將大門撞上了。
顏愛歌早就被古桀丟開了，無念在古桀被拖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迅速將人控制住了。
古桀在不停的掙扎，無念和古桀糾纏在一起，根本就分不開。
顏愛歌皺眉。
無念道：“你不用管我，我死不了！”
顏愛歌深吸了一口氣。
掙扎了這麼久，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將腰間的一塊玉佩摘下來放在地上，顏愛歌凝神靜氣。
望月從地面上飛起來，顏愛歌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古桀的臉色整個變了，掙扎的越發劇烈。
無念連連中招，卻就是不肯後退半步。
顏愛歌咬咬牙，最後看了一眼地上的玉佩。
“穆青玄，這次，真的是要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