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變異的鳳凰啊，自持清高的鳳凰一族，要是知道了你的存在，它們會做何感想？”
“孽障！我鳳凰一族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怪物！滾！”
“你若不死，便是我們鳳凰族的浩劫，長老慈悲，你便自行了斷，以免讓鳳凰族蒙羞。”
“你本來就生在黑暗之中，何必去壓抑自己的本性，去迎合那些古板迂腐，一心只爲自己的傢伙們呢？”
袁倩倩睜開眼睛，淚水模糊了景物，坐起身來蜷縮在一角，將臉埋到膝蓋之中，嗚咽出低低的聲音。
對於五感敏銳且以精神緊繃爲習慣的人來說，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是將他們的香甜美夢扼殺在搖籃裡的罪魁禍首之一。
莫問也睜開了眼睛，神色閃爍不明。半餉，他嘆了一口氣，起身披上衣袍。
推門帶着月光的滲入，就看見袁倩倩無助的擠在角落，肩膀顫抖着，感覺到有人到來猛地就擡起了遍佈淚痕的小臉，赤紅色的眼眸被淚水映襯得格外的明亮。
“怎麼還哭了？”莫問上前一步，點燃了燭火，“你還真的是不讓人省心。”
袁倩倩抿脣不語，卻掩蓋不住她低低的囁嚅聲音。
莫問捏了捏鼻樑，上前一步將她臉上被淚水黏在一起的頭髮撥開掖好。
“別哭了，都吵到我睡覺了。”話是這樣的說，但是卻沒有真正的怒意橫生。
“他們都不要我了……”袁倩倩的眼淚一下子就如洪水般涌出，她死死的抓住莫問的衣襟，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口，放聲大哭，“我是妖怪……是災星，不祥的徵兆……他們都拋棄了我……都不要我了……”
莫問的手愣在半空中幾秒，但還是落了下來，輕輕摸着袁倩倩的頭，低沉的聲音在二人之間迴盪開來：
“你沒有被拋棄，不拘寥那個傻小子一直在等着你，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看到一個脫胎換骨的他了……”還好是忍住了，不然莫問真的可能頭腦一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給袁倩倩。
只覺得衣襟被抓得更緊，輕微的潔癖讓莫問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卻還是在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心疼。
“喂，大小姐，你不是火鳳凰麼，怎麼有這麼多眼淚？”胸口溼黏的感覺非常的不舒服，莫問說道。
袁倩倩安靜了幾秒，鬆開了攥得緊緊的雙手，其實也是覺得額頭靠着的一片溼乎乎的感覺不太良好。
“對，對不起……”袁倩倩彆扭的轉過頭去，嗓子因爲哭的太久而聲音沙啞。
莫問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塊絲絹遞了過去，“把你的臉擦乾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本來長的就醜，現在都變得更恐怖醜陋了。”
袁倩倩聽罷，也就接過來絲絹，撇了撇嘴。
“有的時候哭能將不好的情緒釋放出來，哭很好，但是半夜可不適合你自己來放飛自我。”
見袁倩倩的情緒穩定了，莫問馬上就想要去洗澡換衣服，便靠近了威脅說道：“你要是再哭，就把你毒啞，省得吵我休息。”
莫問的背影被門再次掩蓋住，周圍再次恢復了空無一人的寂靜，袁倩倩看着孤單跳動的燭火，眼神迷茫。
“不拘寥，我袁倩倩究竟何德何能……讓你這般的對我……”
不過是一夜無眠，便也再無其他。
“你昨晚沒睡啊。”翌日，莫問看見袁倩倩那張憔悴臉，扔給她一個小瓶子說道，“喝了吧，對身體好。”
袁倩倩手上一個不穩，差點沒接住。正好被回頭一瞥的莫問看到了，成功得到了一聲怒吼：“接穩點！那東西可珍貴得很！”
袁倩倩扁了扁嘴，將瓶子握得緊緊的，差點捏碎了。
打開蓋子，就聞到醉人的香氣撲鼻，僅僅是深吸一口氣，就覺得神清氣爽，好像，是一股讓人上癮的味道。
忍不住便品嚐了一口，這可比前幾日的藥酒有吸引力多了。而且也比那藥酒好喝多了。
濃郁的花香氣息溢滿胸腔，袁倩倩眯着眼睛，陽光照在暖洋洋的，讓一夜未眠的袁倩倩不由得上來了倦意，幸好莫問喜歡曬太陽，總在那棵桃樹之下襬上躺椅。
潔癖什麼的，袁倩倩纔不管呢。
其實莫問根本沒有走，一直在暗處看着袁倩倩，見她睡在了躺椅之上，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缺乏安全感，袁倩倩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好像是下意識的保護着自己。
風一起，揚起一樹桃花，擦過莫問的髮梢，男子就那般立於花雨之中，被陽光勾勒出他的輪廓，便在低首淺笑。
“袁倩倩啊，你的身份還真是給我惹了很大的麻煩。”輕俯下身，將外袍蓋在她的身上，纖長的指捻下她髮絲上的桃花瓣兒，輕聲呢喃着，“知道你念着宣正，知道你把我當成替代品，可是……我也願意啊……”
輕柔的描繪着她的眉眼，眷戀着她的溫度。
“大哥，不要用我的身體，姑娘這要是醒來，我是會被燒焦的。”下一秒竟然還是莫問說出的話，和方纔柔情的他完全不同。
“知道了。”莫問站起身來，變換了一個聲音，細聽便能辨認出是不拘寥的聲音，“謝謝你幫我照顧她。”
“哼，要不是當年欠了你一個人情，誰幫你照顧這小祖宗啊。”莫問雙手抱胸，懶懶散散的依靠着樹幹，神色變幻無常，“不過，她這個變異鳳凰的身份早晚會有一場浩劫的，我可不保證是在你回來之前還是之後。”
“那……能不能幫我護着她？最後一次。”語氣之中濃濃的請求，不拘寥的聲音響起，“我不想要她再受到傷害了。”
“行行行，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錢啊。”莫問不耐煩的說道，“我定護她好好的。”
“什麼好好的啊……”沒想到袁倩倩竟然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就看見莫問站在自己面前。
“讓你好好的。”袁倩倩看着眼前淺笑的莫問，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