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徒弟有點吃味了呢。走出住院大樓後,任蓓蓓輕聲取笑葉明浩道。
“吃味也是吃你的味,跟我沒關係。”葉明浩只顧逗貝貝玩,完全無視了任蓓蓓的打趣。
任蓓蓓看到葉明浩的目光始終集中在自己兒子身上,她臉上神色一黯,隨即變得沉默起來,不再說話。
葉明浩則牽着貝貝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用靈魂之力調養着貝貝的身體,讓貝貝一路上的笑臉就沒停止過。
很快,葉明浩三個人便抵達了明悅會所。
看到來賓是葉明浩,大堂中的幾個服務員臉上都露出了畢恭畢敬的神色,其中一個人更是熱情地把葉明浩往二樓的貴賓廳中引。
任蓓蓓本來是打算直接在三樓的大廳吃自助餐應付下的,看到服務員二話不說就把自己幾個人往貴賓廳引,她臉上頓時就是一陣慌亂,有心想阻止服務員的動作,可是看了看一旁的葉明浩,她愣是沒有辦法開口。
“自己這一次帶了三千塊錢,到時不會不夠結賬吧?”走進金碧輝煌的貴賓廳時,任蓓蓓心中一陣叫苦,她已經打定主意,要是到時錢不夠的話,就打電話跟同事求助。
葉明浩並沒有注意到任蓓蓓臉上的擔憂神色,因爲他知道雲屯市人民醫院的工資並不低,而任蓓蓓身爲主治醫生,又有那麼豐富的臨牀經驗,她的工資更是不菲,在明悅會所消費一餐對她來說應該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
“阿姨……冰淇淋……三個……”剛剛進入貴賓廳,貝貝便朝服務員喊道。
服務員疑惑地看向葉明浩,見葉明浩點頭。她立即恭敬地應了一聲,便退出了貴賓廳,臨走之前還不忘把手中的菜單本遞給葉明浩。
“貝貝,光吃冰淇淋可不行哦,告訴叔叔你還想吃什麼菜,叔叔給你點菜。”葉明浩捏了捏貝貝的臉蛋,輕聲問道。
貝貝毫不認生地跳上葉明浩的膝蓋,開始一頁頁地翻看菜單。
看着貝貝主動爬上葉明浩的大腿。更是纏着葉明浩要這個吃要那個吃,顯得親暱無比,任蓓蓓臉上寬慰地笑着,心中卻是一陣惆悵。
丈夫死於意外後,貝貝就不再說話,彷彿孩子的三魂六魄都被丈夫給帶走了一般。
這些年來,任蓓蓓不是沒想過要重新找個男人過日子,可是那些人要麼是自己看不上的。要麼是貝貝看不上的,偶爾遇到自己和貝貝都不反感的,對方卻看不上貝貝,所以就一次次地耽擱了下來。
想着想着,任蓓蓓就有些傷神,連忙低下螓首,輕輕揩擦眼角淚水,最後她更是忍不住找了一個藉口去衛生間。
葉明浩因爲專注於幫忙貝貝調理身體,並沒有注意貝貝的異狀。
葉明浩發現,雖然自己體內的靈魂之力對於治療貝貝的自閉症沒有顯著效果。但是卻能夠影響對方的心情,從而讓他敞開心扉,剛纔貝貝主動跟明悅會所的服務員說話無疑就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葉明浩堅信只要多給自己一點時間,他完全有把握讓貝貝變得跟正常小孩一樣。
任蓓蓓再次回到貴賓廳時,已然是十幾分鍾後,而此時葉明浩所點的菜也陸陸續續地被端了上來。
“怎麼出去這麼久?我還以爲你怕沒錢結賬,直接把我扔在這裡跑了呢。”看到任蓓蓓有些紅腫的眼睛,葉明浩心中一陣疑惑,嘴上卻輕聲打趣道。
“我要真沒錢結賬,也不能把貝貝扔在這裡啊。”任蓓蓓聞言一愣。隨即便瞪了葉明浩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剛纔在走廊上遇到一個熟人,所以聊了幾句,抱歉啊。”
“沒事,我今天是來吃飯的,你不回來更好,我可以多吃點。只要結賬的時候你能夠出現就成。”葉明浩見任蓓蓓不願意多說,他也沒有不識趣地去詢問,而是故意擠兌道。
葉明浩說話的同時。剝了一顆蝦仁塞到貝貝嘴中,而貝貝此時滿手的油膩,他正使勁地在桌子上抓着自己喜歡吃的菜。
“餓不死你!”任蓓蓓被葉明浩給氣樂了,她柳眉一豎,然後也開始夾菜吃飯,“貝貝認生,跟你倒親,要不你做孩子乾爹算了?”
“好,好,我有爸爸了!”聽到任蓓蓓的話,葉明浩還沒有回答,他膝蓋上的貝貝卻歡躍着大呼道。
葉明浩聞言苦笑,看着貝貝黑亮的眸子滿是期盼和興奮,他拒絕的話語說什麼也說不出嘴了。
“好像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在任蓓蓓緊張的注視中,葉明浩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貝貝這麼喜歡一個人,以前無論別人對他再好,他都不會搭理別人,尤其是我的那些異性朋友,貝貝幾乎都抱着敵視心理,以至於我這幾年來幾乎不敢跟異性來往太過密切,生怕惹得貝貝不高興。”任蓓蓓一邊說話,一邊往貝貝的嘴中餵了一小勺稀飯。
“你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的,忙得過來麼,就沒有老人幫忙帶着孩子麼?”葉明浩好奇地問道。
“婆婆去世得早,而公公養花逗鳥還行,帶孩子卻實在沒耐性,所以我也只能自己多花點心思了。還好貝貝挺乖巧的,我頂多早上送他去學校,晚上接他回學校,有時晚上有急診的話,他就自己吃飯,然後做作業或者看電視等我回家。”任蓓蓓苦笑着回答道。
“媽媽……賺錢,貝貝……懂事!”似乎聽懂了媽媽的話,貝貝雖然嘴中塞滿了東西,他依然含糊着說道。
“貝貝乖。”葉明浩習慣性地又去捏貝貝的臉蛋,只是他這一次卻捏了一手油。
任蓓蓓見狀,嬌嗔着瞪了葉明浩一眼,然後順手遞過一張溼紙巾。
三個人一邊慢慢地用餐。一邊輕聲細語交流着,包房中氣氛融洽而溫馨,完全跟一家人一般,任蓓蓓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增多。
房屋中的三個人正在享受着難得的寧謐和溫馨氛圍時,包房的門被突兀地推開,一個瘦高個從外面走了進來。
“姐,我不是喊你過去跟我一起吃飯麼。你怎麼半天不過來啊,哦,貝貝也在啊……”瘦高個剛一進屋,便不滿地朝任蓓蓓嚷嚷道,他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注意到了包房中的另外兩個人。
“我陪朋友吃飯呢,今天就不過去了,反正我已經去過你的房間敬酒了。”任蓓蓓看到瘦高個青年的剎那。她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便沉聲說道。
“姐,你就幫幫我吧,你也知道我欠了銀行兩百多萬,要是我今天沒辦法把劉行長給招待好,他肯定會逼我還款的……”瘦高個青年聽到任蓓蓓的話,他一張臉變成了苦瓜色,低聲下氣地懇求道。
瘦高個的話沒說完,任蓓蓓的眼眸陡然睜大,臉上覆滿惱羞。就連葉明浩也皺起了眉頭,看不過去了。
“任遠輝,滾,你給我滾出去,你以後是死是活不管我的事!”任蓓蓓厲聲呵斥道。
任蓓蓓一句話吼完,她心中委屈得不行,眼淚也嘩嘩地往外涌。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丈夫早逝不說,自己勞心勞力地撫養孩子,贍養公公。自己這不學無術的親弟弟也整天有事沒事找自己麻煩,現在居然還想讓自己給他當陪酒公關。
“姐,只是喝喝酒而已,真的沒有什麼的,你別忘記了爹臨死前你答應爹的話,你說你肯定要把我照顧好的,你現在喊我去死。爹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啊……”聽到任蓓蓓的大聲呵斥,瘦高個青年也不生氣,而是繼續苦着一張臉哀求。
聽到弟弟的話。任蓓蓓氣得怒火直冒,只是因爲葉明浩和兒子在場,她才強忍住情緒,可霧氣已然在眼眶邊徘徊,緊緊咬着脣瓣,這些年來,因爲知道自己孑然獨身,多少人窺覷着自己,可爲了兒子,自己都毫不猶豫回絕掉了。
沒想到自己堅持下來了,自己的親弟弟卻這般把自己往火坑裡推,這說得還是人話嗎?
任遠輝也知道自己挺混帳的,可現在也是騎虎難下,強笑道:“姐,劉行長真沒其他意思,只是想跟你喝酒而已,你也知道我欠了銀行很多錢的,眼看期限就要過了,我手裡卻拿不出錢,要是還不出來,公司信用記錄就會被抹黑……”
“你欠了銀行多少錢?按理說最低還款額只是利息而已,這次我幫你換了,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解決,要是你的公司實在沒法維持下去,就直接拍賣掉算了!”任蓓蓓深深地吸了口氣,胸脯也急劇地起伏了幾下,這才漠然問道。
任遠輝聞言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其實也就貸了三百多萬,都拿去給那些藥廠當抵押金了,現在藥賣不出去,錢也拿不回來,幾個月下來的利息加起來差不多就有三十萬了。”
“三十萬你都拿不出來了?”
任遠輝苦着臉道:“姐,你也知道,自從你公公從衛生局一把手的位置退下來後,我公司的生意就難做了,雲屯市的各家醫院都不太賣我面子,現在我公司賬面上已經沒多少錢了。”
任遠輝當年之所以憑着一個空殼公司玩得風生水起,完全是因爲任蓓蓓的公公郭愛國是雲屯市衛生局局長兼黨委書記的緣故,有郭愛國這麼一尊大神在,雲屯市各家醫院都趕着巴結任遠輝,可是郭愛國退休後,原先跟任遠輝說話和和氣氣的那些醫院領導立即對他敬而遠之,這讓任遠輝的公司一下子便陷入了困境。
“這樣吧,我也沒有多少積蓄,你也知道貝貝在讀書,而且還是不說需要接受心理輔導與治療,花費不少,所以我只能給你湊夠二十萬,剩餘的十萬塊錢你自己想辦法成麼?”任蓓蓓皺眉沉思了一會,輕聲說道。
聽到任蓓蓓的話,任遠輝不由心花怒放,就琢磨着如何開口從任蓓蓓口袋中多掏點錢出來,他可不相信任蓓蓓沒多少積蓄,要知道有些主治醫生一個月下來收紅包都收得雙手發軟,別說像姐姐這種人漂亮、醫術也高超的主治醫生了。
任遠輝不知道的是,任蓓蓓雖然醫術高超,人也漂亮,可是她卻是一個原則性非常強的人,至少她到現在位置沒有受過病人一分錢的紅包,也沒有吃過藥商的任何回扣。
任遠輝還沒有開口,包廂的門就被再次推開,走進了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胖胖的,禿頂,臉上紅彤彤的,一看便是喝酒喝多了,對方往包廂中掃了一眼後,最後目光落在了任蓓蓓嫵媚動人的臉上,眼睛立即再也挪不開了。
“任總,你怎麼出來大半天了,也沒把仁醫生喊過去啊,莫非仁醫生不肯賞臉麼?”禿頂中年盯着任蓓蓓看了半天后,纔不滿地呵斥任遠輝道。
“錢主任稍等,我跟我姐聊點家常話呢,很快就好,她肯定要陪你喝酒的。”聽到禿頂中年陰陽怪氣的話語,任遠輝的心中立即沒底了,他說話的同時,可憐巴巴的眼神卻投向了任蓓蓓。
來的人卻是工商銀行雲屯市某支行的信貸部主任,他察覺到包房中氣氛不對後,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倒是不着急,只是劉行長在那邊等得不耐煩了,你要是不想上銀行黑名單的話,就趕緊過去吧。”
任遠輝聽了心中直罵娘,你不着急的話過來幹毛啊。
“錢主任吧?”任蓓蓓冷聲道:“我弟弟欠你們的利息,明後天就能還上了,你放寬心吧。”
錢主任擰起了眉頭,輕呵了聲,點頭笑道:“能還上那就最好不過了,這樣我也好向上面交代,那麼,我這就去跟劉行長說聲。”
迎上對方若有意味的目光,任遠輝心裡一咯噔,知道算是要得罪上了,畢竟自己還欠了百萬鉅款,到時候這些銀行人大可以拿此做文章了,正忐忑不安的想緩和下,一直冷眼旁觀的葉明浩終於開口了。
葉明浩凌厲的目光掃了禿頂中年一眼,厲聲道:“錢主任,聽你這話的意思,如果仁醫生不過去敬酒的話,回頭你們是不是就打算把她弟弟的公司列進信用黑名單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