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不和你們說了……”柳婷被肖晴一通搶白，說得啞口無言，乾脆起身走人。
她鬱悶地離開白玉京，自己在街上游蕩，時不時能聽到幾個路過的小流氓，還向她吹口哨。她沒心情理那些無聊的男人，心裡一直在思索，人生是不是真的如她想像般簡單。
走着走着，她身邊緩緩駛來一輛車，車裡人還向她按喇叭。
她理也沒理，繼續向前走。
“叭，叭……”那車的喇叭不停響，這是典型的公路泡妹法。
“你有病啊？”柳婷這回火了，轉頭就罵那車裡的司機。
車窗降下來，探出肖晃的腦袋，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她。
“還生氣呢？悄悄氣吧，來，上車。”
“肖所……咳，我不上……”柳婷扳起俏麗的粉臉，還是不肯搭理肖晃。
“叭叭……”
“上車啊！”肖晃又按兩下喇叭，堅持要捎她一程。
柳婷沒辦法了，停住腳步想了想，終於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但她在車裡還是不理肖晃，轉過臉望向窗外，肖晃也沒再和她說話，微笑着向前駛去。
肖晃開一段路後，柳婷發現問題了，因爲肖晃行駛的方向不是她家的方向，很明顯，肖晃並不打算送她回家。
“你……要去哪裡啊？”柳婷忍不住問。
“地鐵站。”肖晃的回答十分簡單。
“去地鐵站幹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中天市是前兩年修地鐵的，現在地鐵線路很少，地鐵站也不多，在市中心商業區附近有一處。
因爲夜已經深了，市中心地鐵站附近人不多，肖晃的車是警車，也不怕有人會碰有人會罰扣，隨便停在地鐵站門口，然後示意柳婷下車。
柳婷糊里糊塗下車跟着肖晃走進地鐵站，這是一條通向地下的走廊隧道，天花板上有白滲滲的熒光燈，要是一個人在這裡走，肯定會很害怕。
肖晃大搖大擺走在前面，快要走到站臺時，他突然停下來。
“柳婷，你看到那個孩子了嗎？”肖晃指向站臺裡面的角落。
“孩子……”柳婷順着肖晃手指望去，在站臺的角落裡確實看到個小男孩，十一二歲的樣子，穿得挺體面，手裡拿着一臺遊戲機，蹲在角落裡玩得很開心。
“那是誰？”柳婷奇怪地問。
“別管是誰，你盯着他，一會兒他有戲要演。”肖晃點了支菸，靠在牆邊慢慢抽。
柳婷一頭霧水，只能盯着小男孩，十幾分鍾後，有幾個要搭地鐵的客人匆匆走進站臺，等着下一班地鐵。
地鐵轟隆隆地來了，這時候搭地鐵的客人也變多了，擁擠在一起都站在站臺邊上。
這時候，玩遊戲機的男孩突然站起身，也擠進那些客人裡面，貌似也要搭地鐵。柳婷更奇怪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怎麼能自己搭地鐵呢？多危險啊？他的父母在哪裡？
柳婷還沒等想明白，那個小男孩從人羣裡又擠了出來，小臉上帶着一絲詭異的微笑，手裡拿着兩個長長的錢夾子，悄無聲息離開地鐵站。
“哎，你……”柳婷這纔看明白，小男孩是小偷，她急忙就要抓人。
“等會！”肖晃立刻捂住柳婷的櫻脣，又向她使個眼神，“你別嚷，跟我再去看看。”
“唔唔唔……”柳婷只能支吾了，眼睛瞪得老大。
就這樣，柳婷又跟着肖晃離開地鐵站，兩個人不遠不近地跟在小男孩身後，三個漸漸走出市中心商業區。
在商業區東側，有一片小商品批發市場，市場白天營業的時候很亂，衛生條件也很差，市政府管理過幾次，最終也都無疾而終。
小男孩跳過大鐵門，鑽進批發市場裡面，柳婷和肖晃不能跳門，只能隔着門看他。
批發市場門口有個小窩棚，裡面還亮着燈，昏暗的燈光似乎在講述一個貧窮家庭如何與社會相抗爭的故事。
“他去那裡幹什麼？”柳婷實在忍不住了，她如果得不到答案，晚上非失眠不可。
“那是他家。”肖晃淡淡地回答。
“啊？他，他家？他……他就住在那裡？”柳婷小嘴張得能吞下個足球。
“嗯，他家是從河南來討生活的。沒有錢，不能買房也不能租房，只能住那個小窩棚裡面，經常還會被城管強拆。孩子的媽媽有點智障，孩子的爸爸身體有殘疾，白天在小市場門口賣襪子。柳婷，你告訴我，如果那孩子不去偷東西，他們家怎麼生活？”肖晃的眼睛在夜裡閃着光，一字一頓地問她。
“我……”柳婷無言以對。
“你還想抓他嗎？去吧，他就在小窩棚裡，你一下子就能抓住他，顯示我們人民警察有多威風，好不好？”肖晃故意激她。
“我我……”柳婷左右爲難，這麼可憐的孩子，她不可能忍心去抓人。
“還有，柳婷，我身爲警察包庇黑社會勢力，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連我和那個小男孩一起抓吧！”肖晃將雙手伸到柳婷面前，要她給自己帶手銬。
“我，我……肖所，我……”柳婷芳心百結，抓人也不對，不抓也不對，到底法律與人情哪個更重要。
小商品批發市場門口，柳婷和肖晃默默無語相對而立，不知道過了多久，柳婷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肖所，對，對不起，我……我錯怪你了……”柳婷擰着自己衣角，小小聲向肖晃道歉。
“傻丫頭，以後別再犯傻了。”肖晃不禁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抱着她。
柳婷也摟住肖晃的腰，盞盞路燈下，他們兩個擁抱了很久才分開，然後肖晃開車送她回家。柳婷下車前，突然飛快地在肖晃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如飛而去，搞得肖晃自己坐在車裡又愣半天。
肖晃回到自己家，已經快午夜時分了，他還記得自己今晚要辦的正事，不過被柳婷折騰得沒什麼心情了，乾脆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早晨，肖晃七點多就起牀，他不習慣睡懶覺，獨自去洗手間洗臉，準備下樓跑跑步，鍛鍊一下身體。等他洗臉時才發現，自己臉上居然有個清晰的脣紅印，幸虧昨晚他回家的時候何蕊蕊已經睡着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