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暄穿着一身耀眼的紅衣,坐在椅子上,立刻引起了下面的騷動,大家拼命地看着高處的主上,有些人居然會忽然大聲說話,想要讓流暄注意到他。
很可惜,流暄只是淡淡地環視了一下四周,他的目光投向我的時候,我緊張地捏緊了裙角,真怕被他看出什麼。
他很平常地看了我一眼,就挪開了目光。沒有認出我來。
我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一點失落。
桑林說“用不用我給你介紹規則?”他戴着面具,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我能感覺到,他有一種要抓住人尾巴的興奮。
“一會兒競技開始,參加競技的弟子會按照抽籤的順序,依次和俘虜在場中比試,一直要比試到分出勝負爲止,這個不用我再多說吧?”
我點點頭。
“作爲替補弟子,要在一邊爲上場的弟子放鬆,”我看向一邊,有一個跟我穿一樣衣服的替補,在給人捏肩膀,臉上是一副諂媚的表情。
“還有,等競技開始以後,要在那邊擂鼓,爲大家助興。”
完全是一個伺候人的活,居然還要擂鼓助興。“擂鼓而已,也不會很累,而且從那個角度能直接看到主上,只是記得不要亂敲一氣。”
好了,事情演變成這樣,別說敲鼓了,就算馬上讓我去場中央和俘虜對砍我也得去。我平靜地從紫苑手裡接過鼓槌。
紫苑還等着看我愁眉苦臉,聽我發牢騷,看她半天沒走,我擡起頭。對上她的眼睛,挑了挑眉,嘎。就這樣吧,還有事沒。沒事我去敲鼓了。
紫苑沒有戴面具,估計是嫌棄面具不漂亮,所以我能看見她斜的眼角,閃爍着不高興的情緒。
所有人都到位了,流暄輕拍一下手。笑笑,“林桑。”
我想起那修長的手,那漂亮地手指,我握過整整一晚,還有紅色的長袍下,那是很柔軟的內衫.**更新最快.
我地心跳的很快。
高高在上地流暄……
從兜裡掏出那塊藍石頭,流暄的手指那麼秀氣怎麼能捏動這麼硬的石頭,石頭邊緣這麼光滑,他是怎麼打磨的。一隻手夠不夠用?他捏完石頭以後,有沒有笑話我的睡相?
我戴着面具,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笑。更可以像別人一樣盯着流暄看,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誰。被我盯久了。流暄又擡頭看了我一眼。很冷淡,沒有任何表情。側過頭開始跟身邊地人微笑,“可以開始了。”
我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的人,戴着黃金頭帶,穿着青色的長衫,很有英氣的少年,我手裡的鼓槌差一點都握不住掉下來。
現在誰說我不幸運,我都要跟他翻臉,在金宮隨便做一次雜役,我都能碰到一位殿下,這位殿下還跟我說說笑笑,幫我幹活。
林桑殿下,桑林,嘎,這算什麼?變幻身份微服私訪?
我看着桑林,不,林桑殿下,他在井井有條地致開場詞,並沒有搭理我。流暄坐在那裡微笑,一切都很完美。
這是一次盛會。
林桑殿下例行完公事,接着說“主上給我們機會,讓我們獲得自由,”
“在江陵城統治的年代,我們從來沒想過有這樣的生活。”
“我們可以立場不同,可以戰死,但是絕不允許有人用陰險的手段來達到某種目的。”
我聽着手有些抖,怎麼像是要大清洗地樣子。
陰險手段,說的是江陵城的奸細嗎?
林桑殿下說完這些有深意地話,然後跟流暄彙報,“差不多都是按往年的規矩辦地,只是有一處我做了些改動,”然後他側頭瞥了我一眼。
流暄笑笑,“這件事我已經交給你了,你想怎麼做,不用問我地意思。”伸手從身邊拿過一隻琉璃杯,在手指間搖晃。
林桑殿下愣了,有點意外。
流暄淺啄了一口杯子裡的水,又笑着看林桑一眼,“怎麼?”
林桑地笑有些不自然了,他轉過身的時候,對我意外地揚起嘴角,表情是,好順利。他上前幾步,“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是你們表現的時候了。”
帷幕拉開,金宮弟子走向校場中央。
同在校場中的俘虜,吐掉嘴裡的草葉子,睜大了眼睛,看了一眼他的對手,然後把目光揚起來,盯着我的臉,他扯扯已經爆裂開的嘴脣。
金宮的弟子帶着青色的頭帶,精神氣爽,他沒有上戰場,這段時間都在爲競技賽做準備,光是在這方面,就比已經經過殘酷的廝殺,顯現出虛弱的俘虜強太多了。
還是慣例,金宮弟子說“校場競技是給你們一次選擇,投降還是死。”
俘虜從腹腔裡吐出一口氣,“投降還是死,沒有勝的機會?”他習慣性地動手指,可是手裡已經什麼都沒有,可想而知他的武器在戰場上已經用光了。
金宮弟子冷笑一聲,“暗器,你沒有了。”腳下襬了一個步子,“赤手?”
俘虜看着對手的步子,“這是專門對付江陵城人的武功?”
對付江陵城人的功夫,都是大家研究出來的,所有人對這一項活動熱情非常高,隨便從金宮的中級以上弟子中挑出一個人,他都能立即在一面牆上寫滿對付江陵城人的招式。
金宮弟子隨手摘下身側的劍,抽出來,插在地上,“或者用武器?”
明亮的劍身,晃得人眼睛疼。俘虜伸出手,比了比,眼睛開始爬滿紅血絲,他走幾步,從武器架上,挑了一把刀,攥在手裡。
金宮弟子也握起了身前的劍,大家都屏住呼吸,空氣中有一股肅殺的味道,隱隱帶着血腥味,和死亡的召喚,讓人興奮,讓人瘋狂。
金宮弟子的劍往前一送,就將是俘虜的咽喉處。這樣的爭鬥中,沒有人能及時收手,雙方都必須用命去拼。
俘虜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喊一聲,“流暄,這就是你給我們的機會?輸了以後還能再選擇一次?”他冷笑一聲,“我在半途中被打敗,”他指了指對手,“他不會殺我?”
流暄沒有說話,他只是看着。
俘虜忽然轉身衝着自己的夥伴,“諸位,我知道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上戰場的,我們可以跟江陵城一起存亡,但是不能看着被楚辭當成棋子,”他的眼睛忽然掃向我,“我們可以死,但是不能是犧牲品。”
他的視線已經帶着瘋狂,眼底出血,像一隻瀕死的野獸,他已經沒有思維,不去想什麼對什麼錯,他不認爲在校場上還能存活,所以他認認真真地想死也要拖上一個,他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誰給他活下的機會。“如果競技是公平的,那我是不是可以選任何一個人做我的對手?”
林桑殿下笑了,“可以。”
場上譁然,我身邊傳來竊竊私語,“林桑殿下不怕他選替補人員嗎?”
林桑看着我,他的眼神告訴我不會,因爲我知道他會選誰。
俘虜再次對夥伴們攥拳,“諸位,睜大眼睛看着。”擡手,“我選她。”國際勞動婦女節快樂。勞動的婦女們光榮。
我今天太忙鳥,實在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