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動作太過突然,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快讓他闖進了營帳中。當即有人目眥欲裂的叫道“護駕!”
營帳外刀槍嘶鳴聲響起,似在奏一首曲子,收割的卻是生命,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營帳外的侍衛拼命的攔着黑衣人,但是和黑衣人交手他們似乎完全落了下風,不一會兒,營帳外便是堆積如山的屍體了。
鮮血順着刀刃淌下,黑衣人一聲獰笑,挑開了營帳的帷幕。然,卻被迎面而來的一柄長劍擋住了去路。
黑衣人瞳孔猛縮,提刀擋住迎面而來的那柄長劍,鏗鏘一聲清脆的相碰聲響起後,黑衣人手中用力,將長劍甩了出去。
同時,一道身影如風,迅速從他身邊經過,一躍而起穩穩接住了在空中滑行的長劍,足交與桌案上輕點,飄然落下。
黑衣蹁躚,長髮如墨,不是那傳聞死去了的司空御痕是誰?
黑衣人握緊手中大刀,往後退了兩步,油綠的目光彷彿是一隻窺探獵物的狼。
司空御痕微微挑眉,心中疑惑道“這黑衣人好生奇怪,功夫比上次的黑衣人高上好幾倍不說,連眼睛都是綠色的?邊疆小國果然多怪人。”
那黑衣人凝視了他半晌,幽綠的眸子中滑過一絲複雜,卻很快被另外一種神色替代。他掙扎着咬牙,似乎要抵抗這種感覺,卻是無果,好像是被人強行剝奪了意識一樣。
他最後看了司空御痕一眼,最後一縷神智被吞噬,只剩下無盡的混沌。
可惜黑暗中司空御痕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將劍拔出鞘,雪亮如白晝般的光彩將整個營帳照亮了一瞬。
司空御痕用劍尖指着那黑衣人,冷然開口道“你的主子呢?每次都讓你們這些螻蟻來送死,可知孤已不耐煩。”
黑衣人喘着粗氣,沒有回答他。倏然從喉嚨間發出一聲低吼,朝司空御痕衝了過來。
司空御痕提劍去擋,垂眸思索道竟是啞巴麼?
但是黑衣人沒有給他時間考慮太多,泛白的刀刃毫不留情的襲上,和司空御痕的劍狠狠地相撞在了一起。
劍身發出一身嗡鳴,輕顫過後往後彈了一步。司空御痕目光沉着,一個轉身挨着黑衣人的肩膀而過,長臂伸出輕彈劍尖,劍身迴旋朝黑衣人面門刺去。
黑衣人忙側身躲開,卻還是被割開了臉上的黑布。
司空御痕看到那黑衣人的真容之後大驚,瞳孔猛縮,手一頓,急急撤下攻勢,本該刺向黑衣人脖頸的劍尖下偏,將黑衣人的手臂刺傷。
一滴綠色的血液順着黑衣人的手腕流了下來,散發着濃郁的藥香味。而那黑衣人目光混沌,卻是什麼感覺都沒有,依舊兇猛的揮刀斬向他。
司空御痕忙後退一步,提劍擋在身前,卻是下不去殺招了。他目光微慟,嘴脣蠕動間吐出兩個字“黎陽。”
被扯下面巾的黑衣人臉色鐵青似銅臭,嘴脣是濃郁的黑色,臉上有一道猙獰的血痕。雖然可怖,但司空御痕卻不會認錯。
這正是爲了救蕭雪尋而用了巫術犧牲自己的黎陽。臉上那道血痕應該就是動用巫術時他割破用來取血祭奠的,那日尤里抱着黎陽的屍體痛哭時,他也在旁邊。
黎陽二字一出,黑衣人的動作一頓,眼睛裡恢復了一絲清明,但是很快就被淹沒。他低低的嘶吼了一聲,又舉刀砍了上來。
司空御痕眼裡滑過深思,黎陽的模樣就如同的不死軍團一樣,不怕痛,不會死。想來是邊疆那皇帝喪心病狂到已經可以把自己的兒子也練成傀儡了。
而黎陽的武功還是和生前處在同一個水平,本就棘手,再加上他還不能下手殺了蕭雪尋的救命恩人,真的是他殺人以來最爲難的一次了。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刀風已然襲向面門,司空御痕忙就地打了一個滾,險險躲開。
然後因爲剛纔那一瞬間的心神大動,他的招式已經沒了狠厲果斷,在黎陽手下頗有不能招架之勢。
黎陽動作不停,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司空御痕悶哼了一聲,被他踢向營帳邊緣。
突然,他目光一定,用劍撐地止住了去勢,腳後跟在營帳牆壁上狠狠一蹬,重新站了起來,以勢不可擋之態朝黎陽刺去。
現在的他是不能殺了黎陽,但是也不可能任由沒了神智的黎陽殺了他。不管怎麼說,要先壓制住黎陽先,然後再讓居白笑想辦法解了他身上的蠱毒。
一個人死了之後還要被自己的父親當成工具來使用,驕傲如黎陽,定然是不會願意的。
變成傀儡之後的黎陽五感變的更靈敏了,沒有瞳孔的白瞳微動,便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大刀在手中微轉,翻出一個弧度,然後輕鬆的將司空御痕的全力一擊給擋了下來。
司空御痕大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咬了咬牙抽回長劍,不甘心的朝他身上的其他部位刺去。
曾有人告訴過他,一個人就算是銅皮鐵骨,不斷地攻擊同一個地方也會出現鬆懈。而他不願意傷了黎陽,便選了小腿的部位。
一劍,兩劍…不知疲倦的揮舞着劍,司空御痕一邊要抵擋着黎陽的攻擊,一邊要找準位置刺傷黎陽,額頭上早就已經是大汗淋漓。
然而黎陽腿上儘管已經血肉模糊,卻依舊沒有任何感覺,只是不斷的進攻着。
司空御痕力竭,再加上心神動盪,終於沒能再刺準位置,同樣的也沒能再躲過黎陽的攻擊。
近身攻擊下,黎陽直接丟棄了那把礙事的大刀,改成肉搏,司空御痕一時不察沒能事先躲開他迎面而來的那一掌,想躲已然是來不及了,無奈之下司空御痕只能舉掌相迎。
而這種狀況下的他,毫無疑問的被黎陽一掌拍飛了。
司空御痕倒在地上,撐着胸口猛的吐出一口血,卻不肯示弱,定定的和居高臨下看着他的黎陽對視。
此時黎陽想要殺了他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可是他卻沒有動作,只是那雙幽綠的眸子看着他,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最後卻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