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
先做了這個?!
她什麼意思!
永安侯心頭悠哉哉的小泡泡瞬間化身變成一簇簇的小火苗:
“你一天都在忙這個?”
聲音從牙縫裡一點一點擠出來,冷得仿若實質的冰茬子。
不好!
錦言暗道不妙,老闆今天心情又不好!
活該她倒黴,又撞槍口上了!
“……侯爺吩咐後就開始做了,時間太緊,趕了一晚上加一個白天……”
不是要辯解或找藉口,但她爲這個付出的辛苦還是要做必要解釋的。
趕了一晚上加一個白天!
她在說什麼!
“你是說,你從昨晚起,就在做這個東西?”
永安侯氣得三尸神暴跳,聲音下意識地就撥高了,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帶着火苗,絲絲燃燒着。
對啊,我真的很盡力了……
錦言點點頭:
“一直在做,荷包雖小同樣費時,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
做了一天一夜的手工,她雖然很注意休息眼睛,提醒自己做眼操。但還是很累,尤其是現在永安侯站着,她坐着,需要仰着臉擡眼才能對視……
素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明明白白布上了紅絲,眼底明顯地青色,眉宇間的倦色分明,小臉蒼白……
她說,她從昨天晚上就在做這個,一直在做!
彷彿有人在任昆心上掐了一把,忽如其來的痛令他眼底冒火,手都忍不住發抖:
“……誰讓你一晚上不睡的?誰叫你弄這個的!你看你,成什麼鬼樣子了!”
錦言張目結舌,被這頓不分青紅皁白罵暈了……
誰叫我弄這個的?
你啊……
你不安排這個事,我閒着沒事做它幹嘛呀?
又不是我春|心蕩漾!
又不是我想給心上人送禮物!
送禮都沒誠意!
真有心,你自己動手做一個啊……
你若是自己縫了個荷包,哪怕是兩塊布縫在一起的,我也服了你的情深似海!
這不是我份內的事情。好不好?
我這是爲老闆分憂!沒功勞還有苦功呢!
……
好吧,是我沒有按時完成——
不管理由多麼正當,沒做完就是沒做完,不能忽略事實……
錦言心底氣憤委屈的小火苗微弱地忽閃了兩下。就熄滅了……
不管是份內事還是份外事,既然安排給她了,那自然由她負責。
雖然永安侯的過激反應令她吃驚:
你若嫌我做得慢,或者做得不滿意可以直說嘛,幹嗎借題發揮呀?
但是,
老闆若體恤,是他馭下有道情商高;
老闆不體諒,也在情理之中,實屬正常。
暴風雨來臨的時候怎麼辦呢?既然躲不不過,先承受着。等他恢復冷靜後再慢慢溝通,總會見彩虹的嘛……
盛怒之下的人沒有辦法正常溝通,更沒有道理。
見她那幅樣子,永安侯火氣更旺:
“……你!你能不能不要自以爲是!”
自以爲是?
這也太能捏造罪名了,扣這樣的帽子!她咋就自以爲是了?
什麼時候她會自以爲是?
這是她會犯得錯嗎?
看來任昆真氣得夠戧。都口不擇言了——
有必要嗎,不就是個荷包嗎,今晚給不了,明天再給就是,又不是分別在即!在一個府裡住着,想見面擡腿五分鐘就到了……
平時也沒見侯爺您這麼着緊的!一個月不就去個三兩次,什麼時候打得這般火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沒做完個荷包狂燥地象被瘋狗咬了似的!
還是與水公子鬧了彆扭,太多天沒泄火,邪火頂得四處亂燒?
……
算了,若是這個原因,也能理解,血性方剛的男銀嘛。君不見自然界的雄性動物到了春季,除覓食外,不是打架就是交|配,絕沒有第四件要做的事!而且若不是不打獵進食會影響打架交|配,覓食這件事也可以省略的……
難道……這個禮物關係到今夜誰上誰下的春|宵問題?
錦言陡然想到一種可能。永安侯如此暴怒,難道有沒有這個東西決定到晚上牀|上福利?
這,這可大條了!
耽誤老闆大事了!嚴重影響了老闆的身心健康……怪不得要大發雷霆……
其實您沒必要這麼硬憋着,非常時期行非常事,您可以用自己的五|姑|娘先疏導安慰一翻的!怎麼那麼死心眼!還是光憑想象不對着真人,您連自|慰都完成不了?
……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機|密,不足爲外人道……
好吧,好吧,我錯了,我馬上補救!
“……侯爺,您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可以弄好的……”
錦言見永安侯這一波噴發有停歇之態,忙見縫插針給出了自己的解決之道。侯爺吶,眼下咱們光做火山噴發狀是不行滴的,當務之急是把事情理順讓它達成你想要的結果不是更重要嗎?
神色坦然,聲音溫和,眉宇間是理性沉靜的不急不燥,因爲自覺理虧,態度中還有幾分心虛的歉意……
明明是解決問題,實施補救的端正態度,明明最理智最恰當不過的態度,卻如根鐵針般扎進了永安侯的眼中!
“……你要做什麼?!”
如果怒火可以燒烤,錦言這會兒早就被任昆的目光烤成焦黑的雞架子了!
“把這個做完。”
她揚起手中的荷包:
“只差一點,裝上絛線就好……”
真的,完成程度超過95%,只差一點點就是成品——
只差一點點喲!哪怕府門口的看門小廝多給永安侯請兩句安,她就不會挨這頓罵!
永安侯也不必如此狂燥,早取了東西跑去過卿卿|我我二人世界了。
所以說,點氣背的時候誰也怨不着,只能認了……
“做完!”
簡短的問答徹底摧毀了任昆心中殘存的理智,他上前一步。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荷包,氣勢洶洶,動作粗暴狂野。
錦言急忙撒手,幹嘛。要動手?
君子動手不動口!
好女不吃眼前虧!好女不和男鬥!
這個時候哪裡能逞強爭勇?任昆真發渾伸手,打了也就白打了,當初的美人可不就被白踢了?
就算她頂個侯夫人的名兒,最好的結果無非是長公主駙馬硬壓着任昆陪個不是再補償一堆東西而已,打,定是白捱了——
打了就是打了,自己身上的疼,誰也代替不了。
別人抽你一巴掌,回頭找場子抽他十巴掌,頂多是解氣!那也不能算成是自己賺了九巴掌吧?
那一下。抽的是自己的臉,真真切切的疼!
從這一點上看,被打這種事,永遠沒法完全找回場子……
所以,永安侯上前。錦言不但乾脆地鬆開手,還下意識地開啓自我保護模式,身子飛快地向旁邊避讓……
身體語言及神色間的懼意,任昆敏感地體察分明:
她怕他!
她在躲避!
她居然怕他!她居然在躲!
“……你!……”
永安侯攥着荷包,紅着眼瞪着她,心中痠痛苦澀,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不要與失去理智的人對視!
不要流露任何負面情緒。以免進一步刺激對方……要平和,儘可能散發善意,讓對方感受到你的友好……
心理學家這樣教導我們,儘管任昆的氣場非常不友善不穩定,錦言還是儘量放緩神色,讓眼中的微笑更溫柔甜美:
“……侯爺……”
……
“不許說話!”
任昆怒喝。
不想看到她笑!
不想看到她心平氣和!
不想看到此刻她的鎮靜!
眼下。她所有的行爲都不對!
她說的每一個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都令他火氣更足,猶如火上燒油!
!!!!
任昆知道這不對勁……
他又情緒失控了……
他轉過身……
不行,他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他深吸了口氣,試圖令自己冷靜一些,大踏步出了內室。
他退得太急。外廳及檐下滿臉驚恐探頭探腦的丫鬟僕婦來不急躲閃,被撞了個正着!
“還有沒有規矩?!”
任昆大喝一聲:
“都什麼時辰了!還不傳膳?”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咆哮的餘音還在廳前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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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啦?
真走了!
走了就好——
甭管是撒花送走的還是自己坐火箭走的……
老闆無處安置自己的春天,做下屬的也跟着遭殃……
喲!
應當的,可以理解——
別說這上下級的,就連鄰居家的貓兒晚晚叫|春,樓上樓下所有的住戶都跟着鬧心不是?
走了就好……
活火山能自行移動,我輩幸之!
……
撫撫胸口:哎呀,怕怕滴說~~~
然後,收攤兒!
東西都奪走了,還留着工具做什麼?針線筐繡花撐布頭絛繩之類的,都可以退場了……
“夫人,侯爺他這又是怎麼了?”
夏嬤嬤忙閃進來,小心端詳她的臉色:“怎麼又吼上了?”
永安侯還想怎麼樣?夫人都手不釋針了,他還想如何?
就這樣辛苦,居然連個暖心的話都沒有!
不暖心也沒關係,但好歹地應該說句人話吧?還侯爺呢!世家公子有幾個這樣混不吝的?有沒有教養?!
夏嬤嬤極爲的不屑,又極爲地心疼錦言。
“沒事了,心裡有火,吼出來就痛快了……”
錦言不在意,管他是練嗓還是練肺活量,人已經走了,雖說樹欲靜而風不止,這陣風已經刮過去了,咱還風中凌亂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不帶這樣玩的……
“嬤嬤,上飯上飯!喲!累死了,我要先歇會兒!”
她把東西推一邊,人就歪榻上了。
“這會兒可別睡着了,用了飯再睡個踏實覺……”
夏嬤嬤看她眼睛閉上了,忙提醒着。
晚膳怎麼還沒傳進來!
嬤嬤將針線等雜物放好,去外間摧着傳膳。
回頭再請錦言,她已經睡着了!
唉!
說着說着怎麼就睡了,這還沒用飯呢……
忙取了被子給她蓋上:
睡在這兒哪成,早知道她困成這樣,剛纔不提吃飯的事,直接讓她牀上去睡……
夏嬤嬤盯着那蜷成一小團的身影,鼻子發酸:
累了這一天一夜,真是……
造孽啊!
有這麼折騰的嗎?
永安侯也不怕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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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抱歉,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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