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凱的話讓我的腳步驀地停下，周圍本來散開的同學現在又重新聚攏過來。之前的那間醜事本來已經快要銷聲匿跡，現在方凱舊事重提，所有尖銳，不堪的目光，全部都落在我身上。
“看來她和方凱之間的事情是真的。”
“就是，要不是他倆真的有關係，蔣夢媛怎麼可能轉學？”
“現在她還能在這所學校裡安穩學習都是因爲方凱在護着她。”
“真不知道一隻雞怎麼值得方凱興師動衆對她好？”
我的身體忍不住在發抖，他在胡說什麼？我很清楚，我之所以能夠在這裡好好學習，之所以能夠讓校長不動我，讓我安然無恙，都是因爲露露姐和局長做了交易，跟方凱沒有關係。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必須把這件事澄清，不能再讓他們誤會我和方凱。
“我跟你之間什麼都沒有，你不要胡說！你說的那件事也跟你沒有關係！”
周圍的輿論又集中起來，我看到方凱此時咬緊牙關瞪着我，他的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我保證，要是我現在站在他面前，他說不定會控制不住把我給掐死。
憑什麼？那件事根本和他沒有關係，我今天完全摸不清他的套路。
“嫂子，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凱哥爲了你都捱了他爸好幾天打了，現在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呢，疼着呢！”
魏林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替方凱說話。他說着還對着方凱上下起手，弄開了他的胳膊上的袖子。
我猛地看到方凱的胳膊上刺目驚心的傷痕，一條一條的，像是無數條蜈蚣在他的身上爬着。我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
“嫂子，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我凱哥可不是對誰都是這樣，他爲了給你求情可是苦苦的求了他爸好久，還絕食了三天。”
魏林說着，方凱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魏林立刻理方凱遠了一些，“你們繼續聊。”
我深吸一口氣，這裡人實在是太多，我不想要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那麼多私密的話，我走到方凱面前，“你跟我走。”
我們到了一處小衚衕裡，我正準備和方凱說話，卻見他始終盯着季雪，竟然當着我的面緩緩的走向了季雪，臉上是我從沒見過的表情，“你怎麼會在這裡？”
季雪表情也像是春天初融的冰雪似的，綻出了一個我無法言說的笑容。
那笑容的意思好像是在拒絕，拒絕所有的回答。
方凱的臉色也稍微變了，他低下頭，“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但是以後我不會讓別人欺負你！還有，我和李英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多想！”
我看着這一幕，忽然覺得自己像極了小丑。他剛纔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什麼爲了給我求情捱打，還有魏林剛纔一口一個嫂子，說到底不過是爲了讓我給季雪當靶子，來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最後保護的人是季雪。
可他保護的人是季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什麼也不能說。就好像是啞巴吃黃連，這些苦和委屈我全部都
只能嚼都不能嚼就吞進自己肚子裡。
天空上的烏雲一下子壓了過來，雷聲不斷，馬上就要下大雨了。
魏林不由得哆嗦了幾下，“這天還真是冷啊。”
方凱把身上的衣服也脫了下來，他給季雪穿上，“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季雪雲淡風輕的把身上的衣服脫下又還給方凱，輕輕一笑，“我和英英住在一起。如果你要保護的話，你請多保護保護英英吧。”
說完，她轉身朝我走來，然後拉着我離開。
方凱他一定知道了吧，和我住在一起，而我又和誰住在一起。
我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方凱，發現他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憎恨和厭惡。那種眼神，就好像是我把季雪變成了這副模樣，是我季雪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似的。
我回頭，沒有再去看方凱。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要學着堅強，你不知道哪天就會被人利用，但你也學會保護你身邊對你好的人，珍惜你的人。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又想起了莫玉，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找我。
晚上回到地下室的時候，我看到裡面沒有一個人影，心裡裝滿了失落，他不會再來了。
這晚，我媽讓我和季雪一起出去攬客，我倆穿着差不多，但季雪即使穿上那麼低俗的服裝，也難以掩飾她身上出塵的氣質，就好像是仙女掉進了泥水裡似的，雖然身上髒了，但還是我見猶憐，惹人心疼。
我們攬了一會兒客，有一些人問我們，我們就告訴他們地址。
我和季雪回去。
夜路比較黑，我倆走了一段路，面前忽然黑壓壓多了一羣人。
我一看，爲首的竟然是張濤，不由得把季雪擋在了身後，後退了幾步，“你幹什麼？！”
張濤抽了一根菸，然後把嘴裡的煙猛地扔在了地上，他朝着我痞氣的走過來，“我幹什麼？你他媽的還敢說！你知不知道莫玉那小子把我家都掏空了？！我家值錢的東西全部都讓他拿走了！草！老子現在家裡是什麼都沒有了，就算是打了你們，你們想去拿錢也是一分沒有！”
說完，他的目光又赤裸的在季雪的身上來回打量。季雪嚇得躲在我的身後不敢動彈。
我害怕的吞嚥一口口水，擋住了季雪。
“喲，這小妞長得不錯啊，比蔣夢媛還要好看。”
我猛地後背一陣哆嗦，現在已經很晚了，這條路上只有我和季雪兩個人。我們兩個小女生根本敵不過這羣人。該怎麼辦才行？
“看你們穿成這樣是來找男人的吧？覺得我們幾個怎麼樣？都是同學，打個折吧。”
說完，張濤衝着他身旁的幾個兄弟使了一個眼色。
“英英！英英！”
他們那幫人把我和季雪分開，季雪害怕的不停的叫着，我也慌張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眼淚都快要急了出來，正要上前，卻被張濤鉗制住兩隻胳膊，根本無法動彈。
那羣男人已經上去開始
撕扯季雪的衣服，我嚇得渾身都害怕，嘴脣都被咬出血來。
“你們這羣混蛋！你們放開她！你們起來！”
我看着張濤，用穿着高跟鞋的腳用力在他的腳上狠狠的踩了一腳！
張濤疼的整個人嗷嗷直叫，一把把我推到了地上，我艱難的吞嚥了一口氣，從地上起來看到哦季雪衝我使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的心猛地一痛，脫掉高跟鞋立刻在路上瘋跑起來。
我得趕快找到人，我得趕快回去救季雪。
因爲害怕，我的眼淚不停的從眼睛裡向外流出，我害怕，我真害怕季雪會出事。可剛纔那樣的時候，我要是不走的話我們兩個都會出事，而且肯定都會被玩完。
“李英，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在我最狼狽的時候我總是能夠碰到方凱，我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快，快，季雪，她出事了！”
方凱順着我的方向一看，他連多餘的一個字都沒有說，飛速的朝着那邊跑去。
我哭着跟着他跑過去，到了的時候，方凱已經和那羣人瘋狂的打了起來，季雪在一旁，她身上那點單薄的衣服早就被撥得一乾二淨。
我的心猛地一痛，是季雪保護了我，要不是她在這裡，我也會被那羣人欺負，糟蹋！
有時候，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們這種人怎麼了，我們這種人就活該被人完全踐踏自尊的欺負嗎？我們難道就沒有尊嚴嗎？
我踉蹌的走到季雪身旁，想要抱住季雪，給她一點溫暖。
因爲我太能體會到季雪現在的感受了。
“你給我起開！不用你假好心！”
我剛準備抱住季雪，就被方凱用力的一把推開，我整個人都被推到地上，方凱狠狠的挖了我一眼，把外套脫下給季雪穿上。
“你爲什麼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裡？你難道不知道那麼多男生會怎麼欺負她嗎？她一個人怎麼能夠對付了那麼多人？！”
他的語氣了充滿了責備，可我，難道我一個人就能對付的了那麼多人嗎？
夜風吹來，夾雜着絲絲冷意打在我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我忽然覺得好心酸，心好疼。
我咬緊了脣角，看着方凱帶着季雪回去，我一路上跟在他們身後，到了小區門口的時候，季雪不知道和方凱說了什麼，他轉過身來看都不看我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此時身體已經凍得發紫，感覺心裡很委屈，可我連訴苦的對象也沒有。莫玉走了，這世上唯一關心我的人也離開我了，我不知道該把心裡的委屈跟誰說。
“英英，別哭。”
季雪忽然走到我身邊，她拉着我的手，我看到她手裡提着剛纔我扔在地上的高跟鞋，她蹲下身給我穿鞋的時候動作猛地一滯。
我低頭，藉着月光看到我的腳下全部都是被石頭磨出的血漬，此時模糊了一片。
“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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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雪哽咽了一聲，她忽然站了起來，抱着我的頭失聲痛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