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棱走過來,看了看大家手中拿着的燈籠。
柳蔚將青蛙的遞給他,眼睛卻看着容溯。
容溯對柳蔚點了點頭,面無表情。
柳蔚看向容棱,眼神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容棱朝柳蔚走過來些,將柳蔚拉到一邊,道:“他與我們一起。”
柳蔚瞪着容棱:“你開玩笑?”
容棱:“他猜到了,那晚是有人來殺他。”
婦人莫名失蹤,容溯只要不是傻子,這幾日下來,總能猜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但那又如何?
柳蔚挑眉:“所以?”
容棱道:“他不走。”
柳蔚深吸口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攆不走他?”
容棱不語。
柳蔚不悅:“我去跟他說!”說着,柳蔚就要過去。
容棱一把拉住她:“你如何說?”
“就說我們有事,不能帶他,讓他自己找個地方,等着他的人來接應。”
容棱看着她,不語。
柳蔚:“這麼說不行?”
容棱道:“他身上,帶着東西。”
“東西?”柳蔚不解。
容棱在柳蔚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柳蔚聽完,眼神頓時變了:“他身上有惠州兵符?”
容棱沉聲道:“殺他那些人,爲的多半便是那兵符,他受皇命前往惠州,目的,便是收復惠州兵力。”
柳蔚瞪大眼睛:“惠州不是……”
容棱點頭:“月海郡主的封地。”
柳蔚沉默下來,明白了。
月海郡主乃是已故惠王與王妃的獨女,生在惠州,長在惠州,直到王爺與王妃去世,才因爲年幼孤寡,被皇上皇后接到京都。
但月海郡主一走,惠州便無人鎮守。
惠州的兵力,剛開始,還掌握在月海郡主手裡。
但眼下,不知是年紀太小,被糊弄了,還是怎麼回事,月海郡主竟將兵力交出來了。
這算什麼?
這幾乎等於,月海郡主將身家性命,連帶自己的封地,都交還給了朝廷。
柳蔚突然有些同情月海郡主,雖然這姑娘刁蠻任性,脾氣還不好,但到底是個郡主。
眼下這個郡主,最後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將來,估摸一輩子,都要呆在京都了。
呆在京都還不算什麼,這要是皇上再黑心一點,直接將月海作爲和親對象,給遠嫁番邦,那纔是悲劇。
要說當今皇上如今適齡的公主,也就只有兩位,這兩位用完了,那主意,可不就要打到郡主頭上了。
柳蔚表情很複雜。
容棱卻不冷不熱,只道:“無論那兵力將來給誰,終究,不能落到逆賊手中。”
這個道理,柳蔚當然也明白。
無論朝堂中如何紛爭亂鬥,民間卻始終不能出現造反之流,若當真是時局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那也就算了,可現在歌舞昇平,四海皆定,一旦有人造反,那就是拿百姓的性命去開玩笑。
所以,這惠州的兵符,一定要平安送到京都。
可話雖然這麼說,但柳蔚還是不高興。
“那他的人,何時來接應他?”總不能他們一直帶着容溯吧?
容棱蹙起眉道:“今日去驛館尋人帶信,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
“這麼久?”柳蔚恨得牙癢癢:“早知道之前不救他了!”
容棱沒說話,只過了一會兒,才安慰道:“找到我的人,自會有人看守他,我們做什麼,他不會知道。”
姑且也只能這樣了。
柳蔚很不滿意,但到底沒有別的辦法。
六人最後步行到了最近的客棧,訂了四間房。
柳蔚與小黎一間。
大妞小妞一間。
容棱一間。
容溯一間。
容棱想訂五間,這樣便能將柳蔚與小黎分開,方便他半夜與柳蔚私會。
但柳蔚毫不遲疑的說出四間,不給容棱半點耍流氓的機會。
四間房間訂好,幾人進去簡單梳洗整理,柳蔚又帶着兩個小女孩去買了漂亮衣服,纔回來用晚膳。
晚膳之前,衙門來了衙役,與那船家一塊過來,說是來找他們,詢問那婦人失蹤一事。
柳蔚等人作爲同行者,自然要錄個口供。
但所幸沒耽誤太久,也只是隨便問問。
說到底,那婦人本就不是做什麼乾淨行當的,這種非良民的人,衙門又怎可能格外重視。
送走了衙役,那船家也走了。
柳蔚等人用過晚膳,便打算去逛燈會。
離開客棧前,容溯剛好出房,看到他們要出去,便問:“去哪?”
柳蔚不想搭理容溯,柳小黎卻脆生生的道:“去燈會,我們都要去,你要去嗎?”
柳蔚揪住小黎,讓兒子回來,別亂說話!
可話已說出口……
容溯沉默一下,竟是同意:“好。”
說着,便要與他們一起。
柳蔚臉立刻黑透了。
容棱倒是對七皇弟道:“你身體不好,早些休息。”
容溯瞧着容棱,閒散一笑:“三哥多慮了,這點小傷,不妨事的。”
容棱無奈的看向柳蔚。
柳蔚一甩袖子,牽着大妞小妞就走了。
小黎呆呆的站在原地,手裡提着老虎燈籠,懵然的問容棱:“容叔叔,我爹怎麼了?”
容棱同情的摸摸小傢伙的腦門,安慰:“沒事。”
最後,一行六人,一道兒去了燈會。
燈會設立在福星街的大廣場上,他們還未走過去,遠遠的,就看到那兒人滿爲患。
到處張燈結綵,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燈籠,到處都是。
柳蔚以前在曲江府逛過燈會,但南方和北方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北方天氣冷,這燈會不止是逛花燈,廣場中間,還架了個巨型的大火堆子,裡頭熬着牛骨頭湯,誰要是冷了,都可以過去喝一碗,一碗只要三文錢。
柳蔚看到新鮮,也過去買了幾碗,一人喝了一碗,果然覺得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
大妞小妞沒見過這樣的熱鬧,看什麼都新鮮,好像一雙眼睛壓根不夠用似的,小腦袋轉來轉去的。
小黎見狀,就主動擔當導遊,帶她們到處去玩。
柳蔚擔心三個小孩迷路,唯有跟了過去。
容棱與容溯遠遠的綴在後頭,走的不快不慢。
“三哥想去,便去吧,不用管我。”容溯看着周圍熱鬧的情景,臉上卻仍舊面無表情。
容棱看了他一眼:“什麼?”
容溯冷笑:“三哥嘴上未說,心卻似乎已經跟了過去,我倒是不知,素有冷麪將軍之稱的三哥,還有如此童趣的一面,對這花花草草的東西,這般有心。”
容溯說着,狹促的目光,瞧了眼容棱手中的青蛙燈籠。
容棱皺了皺眉,不置一詞。
容溯與容棱對視,半晌又道:“之前早就聽說,三哥與那柳先生,關係匪淺,相交至深,在京都時,還未看出多少,現在……”
“你究竟想說什麼?”容棱冷眸瞧着他。
容溯勾脣,笑意不達眼底:“愚弟只想問問,你們如此,她知道嗎?”
“嗯?”
“柳蔚。”容溯目光平靜:“父皇已答應三哥的求親,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正式賜婚下來,那相府的柳蔚,可知曉三哥……喜歡男人嗎?”
容棱好整以暇的瞧着他,淡聲道:“這與你,又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