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對於鄭教授的瞭解不多,唯一的那點兒還了解還是通過提取蘇浩的記憶。知道鄭教授的本名叫做鄭永華,是一名專攻精神類疾病的專家,不僅在本市頗具盛名,就是放眼整個領域那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蕭陌在口中呢喃重複了幾遍“鄭永華”的名字,他總覺得這個人名好似在自己的記憶中也出現過,但一時間卻是想不起到底是在哪兒聽過了。
大概四十分鐘後,蕭陌終於是擠出了公交車來到了鄭教授所在的醫院。
這家醫院的名字起的也非常霸氣——福來市第一精神病院。
當看到“福來市”三個字的時候,蕭陌不禁黯然的想到慘死的發小劉紫赫。同時,他則又開始對這裡懷疑起來。
因爲福來市早在詛咒尚未和遊戲結合時,他便同張天一等人到過,並且那裡在當時也給他一種回家的感覺,儘管遠不如這裡來的強烈。
另外還有一點也讓他十分在意,那就是在他的記憶中,父母二人都定居於國外,但具體是什麼時候出國的,他則又一點兒印象沒有。
也直到現在蕭陌才真正的意識到,王梓當初對他的一番懷疑還是很有道理的,他真的不單純只是失去兩年記憶那麼簡單,因爲他發現自己的所有記憶都經不起推敲。
因爲有蘇浩的記憶作爲參考,所以蕭陌進樓後也算是輕車熟路,奈何排號就診的病患實在是太多。蕭陌粗略的一估計就是最快最快也要排到下午。
蕭陌哪裡有時間在這兒耗下去,他眼珠一轉便想了個主意,之後便脫離了隊伍上了樓。
他記得鄭教授的診室在三樓最裡面,他上了三樓後便朝着診室走去,可還沒走到一半便被一名護士攔住了,顯然這護士會待在這裡,防的就是像蕭陌這種妄圖投機取巧插隊的。
“你是找人還是?”因爲蕭陌穿着校服,又年紀不大的樣子,所以護士也不好分辨他的來意。
對於這一幕蕭陌早就有所預料,所以這時候就聽他不慌不忙的答道:
“我是來找人的。前面進去的那人是我爸爸。”
護士看了一眼剛剛進入診室的中年男人。仍是有些懷疑的問說:
“你們怎麼沒有一起過來?”
“我前面上了個趟衛生間,我爸爸怕身後的人等着急了就比我先走一步。”
護士覺得一個穿校服的中學生應該不至於說這種謊話,於是點了點頭便給蕭陌開了綠燈。蕭陌心中暗歎一聲年齡小的優勢,之後便穿過有些長的走廊堂而皇之的走進了鄭教授所在的診室。
診室的面積並不算小。內部的窗戶幾乎都開着。能夠清楚的聽到“嗖嗖”穿過的風聲。
“李先生。我很抱歉,因爲你這是心理出了問題,我很確定只有心理醫生才能幫助你。”
“鄭醫生。你確定不是我的精神出了問題?”
“當然,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你是個正常人,或許是因爲最近的壓力較大,所以生出了不太好的心理暗示。”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這樣的話我就不打擾了,真是謝謝了。”
“沒事。”
鄭教授這時候和先前進來的那名中年人從一側的隔間裡走出來,二人看到蕭陌後都略微有些詫異,不過任誰都沒有說什麼,鄭教授也一點兒沒有要感蕭陌走的意思。
“小李,就說我有事情要出去,讓牌號的患者下午再來吧。病患留作下午。”
鄭教授在目送那中年人離開後,便探出頭去對着先前在走廊裡攔住蕭陌的那名女護士喊道。
“可是……”
那護士本想要問些什麼,但鄭教授卻極爲不耐的關緊了診室的門,一點兒沒有想聽聽看的意思。
“請坐吧蘇同學。”
鄭教授對站在門邊的蕭陌做了個請的手勢,之後他便先一步回到了他的老闆椅上,並拿起辦公桌上的杯子喝了起來。
蕭陌也沒作任何遲疑,待將椅子往後方拖了拖,他便也一屁股坐了下來。
“鄭教授,能和我詳細說說我的病嗎?”蕭陌實事求是的提出了來意。
“你現在是誰?”鄭教授一開口便石破天驚,令蕭陌的臉上不禁生出錯愕。
“我沒有聽懂。”蕭陌試探性的又問了一遍。
“好吧,那我就再說的直白些。”鄭教授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如劍般的盯着蕭陌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
“告訴我,你是蘇浩還是……蕭陌?”
蕭陌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鄭教授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當然,他的臉上也不加遮掩的表現了出來。
“我是蕭陌。”蕭陌艱難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只是鄭教授卻在聽後搖了搖頭道:
“不,你是蘇浩。”
鄭教授聲音淡漠,臉上也毫無半絲波瀾,彷彿只是隨口說說。但這並不代表蕭陌這位當事人也會和他一樣,蕭陌面容嚴峻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是蕭陌,並不是初中生蘇浩!”
“來,看着我的眼睛孩子。”鄭教授帶有魔力的說道,引得蕭陌不受控制的看去,那是一雙極爲深邃的眼眸,蕭陌對上他的一瞬便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吸力,猶如那雙眼睛要將他吸進去一樣。
“孩子,你要記住,這個世上是不存在蕭陌的。蕭陌是你虛構出的人物,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可以將他理解爲一幅畫,一部電影,一本小說,甚至是一次迷幻的夢。
但總之,你就是你,你是蘇浩,你是一名即將要步入高中的初三畢業生。你因爲叛逆,因爲過分沉迷遊戲,因爲想要儘早的脫離父母的控制,所以你便每日每夜的在腦中幻想着,幻想着自己有能夠脫離這一切的一天,於是……便有了那份虛幻的記憶。”
“不,不可能!我不是蘇浩我是蕭陌,我擁有着完整的記憶,我……”
“完整的記憶?那你告訴我,你小學是在哪所學校上的?你初中又是在哪所學校上的?你從小到大又交過多少朋友,一個,兩個……還是說你根本無法確定!”
“我……”蕭陌完全被鄭教授問住了,他畏懼的看着鄭教授,抓着頭用力的搖着,試圖讓自己想起這些事情,將這些該死的問題回答清楚!
“你就是蘇浩,你有很嚴重的臆想症,並且,你還有很重的神經衰弱。所以你現在要做的是平靜下來,敢於正視自己的身份並接受,只有這樣你纔有可能康復。”
鄭教授鬆開了抓住蕭陌的肩膀,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是閃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便又重新回到了老闆椅上。
蕭陌滿頭冷汗的站在那裡,腦中仍震盪不已,顯然鄭教授的那番暗示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最起碼現在是這樣。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你……你是不存在的……你是不存在的……!!!”
蕭陌痛苦的捂着腦袋,而那一聲聲不知道來自哪裡的咆哮,卻是不停的刺激着他此時薄弱的心神。
“我見過你!”蕭陌利用一聲大喝,暫且封住了那串該死的聲音,滿眼血絲的瞪着坐在對面的鄭教授。
“你當然見過我,上一次還是你媽媽領你來的。”鄭教授仍舊不溫不火,彷彿這世上並不存能夠讓他動容的事情。
“告訴我,你和集中營那個老頭子是什麼關係?”
“集中營?什麼意思?”鄭教授似乎並沒有聽清楚。
蕭陌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注視着他,因爲這個鄭教授無論怎麼看,都像極了集中營那個老者。除了年齡上鄭教授要比那老者年輕一些外,其餘的地方二人幾乎是一模一樣。
蕭陌此前會覺得熟悉,或許也是出於這一點,之所以到現在纔敢確認,那則是因爲集中營那老者時刻都戴着個黑斗篷,所以纔沒有直接認出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鄭教授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完全聽不懂蕭陌的話。
“那你知不知道詛咒?知不知道逃脫者營地?”
蕭陌好似並不相信鄭教授,便又聽他一連追問了幾句,只不過鄭教授那邊卻仍舊是那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問到最後,不等鄭教授不耐煩蕭陌便已經放棄了,因爲他覺得那集中營的老者,或許就是以這鄭教授爲原型幻想出來的。
不得不說,蕭陌心裡面已經或多或少的出現了些絕望的念頭,並徹底懷疑起了自己的存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