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發展速度最爲迅速的城市之一,上海新老城區的交替也相當之快。
數十年前還是高大上的高層公寓樓,在如今,卻是已經外層發黃,大多已被轉手多次,成爲了給外來人口的出租樓,而這種相對來說較爲安逸的出租樓,內部的租戶都大多是長期租戶,互相間許多都已經打了一二十年交道。
老舊的街道巷口,已經不復昔日的暢通,各種雜物的堆砌,污水的積壓還有夏天那種垃圾腐爛的味道,讓人無法想象這裡會是上海的某個角落。
一位穿着破舊白色背心,看上去五十來歲的禿頂老者,此時正一手端着一碗白乎乎的米膠,在一棟紙屋前嫺熟的塗抹粘貼着,旁邊還擺放着許多紙人,紙電視之內的物品。
顯然是專門爲葬禮制作燒包的手藝人。
“喲,張嬸你又回來看看我們這羣老夥計了,哈哈,就是要多回來看看啊,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嫺熟的塗抹了一陣後,見到了一位挽着菜籃,神情有些憔悴的婦人從外面進來後,這小老頭便是露出了一絲笑容招呼到。
來者並不是別人,正是張管家的妻子張嬸,她進來的時候似乎在想着什麼心事,被一叫後顯然是受到了驚嚇渾身顫了下,而後看到那老伯後便是擠出了一絲笑容說到:“劉哥說笑了,哪、哪裡的話,這段時間我不都一直住在這裡的嗎。”
張嬸和張管家兩人以前也是住在這棟老舊出租樓當中,對於住在這裡的租戶大多也都很熟,只是在爲秦家做事後就搬了出去,但他們的房間卻還是留着的。
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後,張嬸便行色匆匆的走了過去,按開了老舊的鐵門電梯,嘎吱嘎吱的上去了。
讓那劉伯見狀後都不由搖了搖頭,用本地話對旁邊打下手的小青年說到:“你家張嬸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們都以爲她是被這裡的陰氣中邪了,可剛剛嚇她一下卻也沒有失魂的反映,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長期給死人做東西,劉伯也或多或少的對這方面有些研究,其實許多老一輩的農村人都有着一些類似知識。
“師傅,你們老一輩一直都說我們這死過人陰氣重,可平日裡根本就沒感覺的嘛。”
那和劉伯差不多裝扮,穿着黑乎乎的白背心的小青年,又聽到了師傅那有些封建的話,卻也有些不以爲然。
保護傳統國學是好事,可一些封建迷信的東西還是不要相信太多,倒是國術學來頗爲不錯,中醫也很好。
“哼,你懂個什麼,你沒感覺是你陽氣正濃,沒看到年齡大的幾位老大哥都先後搬出去了嗎,過幾年我估計也得搬出去了,唉,捨不得這羣老朋友啊。”
休息一下抽了根山煙,吧嗒了一下嘴後,劉伯也輕嘆了一聲說道。
這種老城區的出租樓,魚龍混雜,這些年下來,着實出過不少事,有莫名失蹤的也有死人的,有自殺也有他殺,以前一起合夥出資請了個道士過來做法他也說這裡陰氣已經根固,估計是有不乾淨的東西定居下來了。
只是對日常沒有多少影響,所以雖然嘴上都這麼說,可走的人也沒多少,畢竟在上海這種地方,要找到合適價位合適地點的住處,的確很難。
雖然嘴上點頭稱是,可這小青年還是有些不以爲然……
……
出租樓內,十一層的一間房間當中,到處都佈滿了一些奇怪的雜物,而一名鷹鉤鼻的老者,則是在一個藥罐中不斷的調配着些什麼。
仔細看的話,雖然神情大爲不同,可毫無疑問這就是一品堂裡那瘋瘋癲癲的嶽瘋子。
只是與在那福地中不同的是,在那裡一直都有些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他,在這裡,似乎表現得還算有些神志,最起碼知道幫黑叔給自己配藥了。
“嶽老哥,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真的能回來嗎。”
只是此時,這房間中除了嶽瘋子外,張嬸卻也神色有些忐忑的出現在了這裡,用有些焦慮的語氣說道。
“七七四十九天一直堅持下來就肯定可以回來,莫急。”
機械的配着藥膏,嶽瘋子有些神遊天外一般的說道,似乎只是出於一種本能的回答。
“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我一直都是按照吩咐去做的,但除了指甲和頭髮還在生長外,什麼反映都沒有,是烏鴉血不夠嗎,要不喂點黑狗血。”
張嬸似乎很是焦慮,此時有一種崩潰的傾訴感說道。
她說完後也都明顯感到嶽瘋子調配的動作停了下,半響之後纔是沉默不聲的繼續配製起來“沒用。”
“那什麼有用,你說,我去買還不行嗎。”
張嬸似乎是感到了還有其他辦法,不由繼續苦苦哀求的說道。
“童子血,你買得起嗎。”
空洞冷漠的聲音,讓張嬸動了動嘴皮,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就在這沉默中沒多久後,房門又被打了開來,大包小包帶着許多中藥一身藥味的黑叔走了進來“大妹子你又來啦,老張介紹的那徒弟還算不錯的哈,不過他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啥時候回啊。”
見到張嬸在裡面,黑叔的撲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的說道,當初秦宇君就是張管家推薦過來的,而張管家和黑叔也就是在這裡認識的。
黑叔之所以帶着嶽瘋子住這裡,就是看重了這裡的陰氣,適合養小鬼,以毒攻毒的緩解嶽瘋子的症狀,每月避開陰氣最重的幾天去一品堂的福地療養,然後平日裡將他帶過來接受陰氣的以毒攻毒,卻勉強能讓他在這兒保留着一點神志,這也算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快、快了,就快回來了,黑老哥,我先走了啊,不打擾了。”
嘴皮顫了顫後,張嬸便是提着菜籃子轉頭離開。
只是黑叔嗅了嗅鼻子後有些皺眉的說到:“大妹子,你最近去掃過墓嗎?如果不是必要的話,這幾天少來這個樓盤,去古廟燒個香什麼的,嗯,吃點黑狗肉也好。”
只是隨意的說的一句話,卻是讓張嬸神色愈發的緊張了起來,一邊唯唯諾諾的答應着一邊快速的走出了房間。
黑叔雖然發現了她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卻也沒有太在意,這裡的陰氣的確重了些,受到影響很正常,不過一般情況下,只要不是長年累月的住着,影響也是有限的。
最厲害的那兩隻也只有在她們房間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脅,這麼久都沒人住那邊的問題也不大,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抓來給老嶽做補品壓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