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張大狂只聽葉熙兒平靜地說道:“按照契約上的約定,高利貸的本金是五千兩黃金,一個月利滾利後,本金加利息,是二萬五千兩整,我說的沒錯吧?”
葉熙兒看着手上的契約,瞄了那串平時裡會讓她萬分震驚的數字,神態卻出奇的輕鬆。
一時之間,張大狂舉棋不定了。
反倒是在林焰手底下受了一肚子氣的潑婦女人一把推開猶疑不定的張大狂,徑直朝葉熙兒嚷道:“沒錯,正是二萬五千兩黃金,今天你少交一兩的話,都不行!”
看潑婦女人這架勢,分明是篤定葉熙兒交不出這麼多的錢,而有恃無恐,想對葉熙兒下手了。
旁邊的張大狂嘀咕了一陣後,終於也明白過來。
他認爲如果葉熙兒拿得出來這筆錢的話,早就拿了,何必等到現在?再者,葉熙兒如果有這麼多的錢,幹嘛還租房、還過緊巴巴的苦日子?
張大狂卻是忘記了,葉熙兒直到現在,才真正有機會詢問高利貸的事情,之前,都在和他的老婆鬥法了。
“葉熙兒,再次提醒你一句,今天不能按時而且如數交清這筆錢的話,我肯定會讓人帶走你的婆婆,畢竟,契約上寫的明白,劉雲還不清錢,你婆婆就是債權人,而你婆婆還不清錢,我有權隨意處置。”
“順便,我還要提醒你一下,隨意處置的意思,相信不用我細說,你也應該猜得到。”
說罷,張大狂翕動了一下鷹鉤鼻的鼻翼,說話聲音頓時變得陰陽怪氣起來:“不過呢,熙兒姑娘,辦法不是沒有,如果你肯跟我走的話,一切就好辦了,我張某人在這一塊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區區幾萬兩黃金不要了,也不心痛。”
張大狂正準備繼續“攻心”,卻突然發現葉熙兒瞪着一雙噴火的美目死死盯着他,嚇得他立即就乖乖地閉上了嘴。
張大狂對葉熙兒不明的實力,可是相當畏懼,害怕徹底刺激了葉熙兒後,葉熙兒會發瘋般對付他。
林焰在一旁特意將張大狂說話時,張大狂老婆的表情看了個清清楚楚。
林焰發現,這個女人果然對張大狂想得到葉熙兒的想法,沒有任何牴觸,顯然,這符合常理,畢竟,沒有哪個女人還會幫着丈夫物色小三的。
“看來張大狂夫妻背後的那人,纔是真正想得到葉熙兒的人。”
愈發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後,林焰不動聲色,腦海中卻在開始思索怎樣不驚動那人的前提下,找到那人的老巢。
不知道爲什麼,林焰發覺自己已經習慣將葉熙兒的事情當做了自己的事情,如果不幫葉熙兒掃清可能的威脅和障礙,自己竟然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一聲嘲笑讓林焰的思考中斷了。
原來見葉熙兒沒有說話,張大狂的老婆還以爲葉熙兒束手無策了,於是放肆笑道:“葉小寡婦,沒轍了吧,趁早乖乖認輸吧,要不然,你婆婆年紀這麼大了,進了利通錢莊的小黑屋,怕是很難熬住啊,哈哈哈。”
張大狂的老婆叉着水桶腰,大笑起來。
可笑到一半,卻聽到葉熙兒冷冷打斷了她的話:“你笑夠了嗎?笑夠了就來數錢吧。”
緊接着,張大狂的老婆看到葉熙兒十分鎮定地從衣袖中掏出了兩張大額銀票,以及十張小額銀票,疊加到一起,形成了厚厚的一疊,擺在了她的眼前。
張大狂的老婆瞬間石化。
瞪得老大的牛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
張大狂的老婆看了看葉熙兒手上的這疊銀票,仍然顯得百思不得其解,然後疑惑地回過頭,看着張大狂,似乎在詢問,爲什麼葉熙兒突然這麼有錢了?
張大狂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就在剛纔,當葉熙兒從衣袖中掏出這麼多銀票後,他感到就像有一隻手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
被打臉的滋味,張大狂一萬個不願承受,於是,抱着最後的希望,張大狂匆匆走到葉熙兒身邊,一把將那疊銀票搶了過去。
挨個看了一遍,將十二張銀票的面額加在一起後,張大狂傻眼了。
張大狂發現,計算後得到的數目,居然恰好是二萬五千兩黃金!
這也就意味着他想再次讓葉熙兒屈服的計劃,又失敗了!
懊惱,羞愧,難堪,憤怒,等等複雜情緒交織到一塊,讓張大狂的臉色由青變白,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青。
張大狂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他知道自己無法再爲難葉熙兒了。
而張大狂的老婆,這個潑婦女人,則一把搶過銀票,手沾着唾沫一張一張翻看起來,但到最後,她得出了一個和張大狂一樣的數目。
潑婦女人於是感覺自己再次輸給了葉熙兒。
不過眼睛一轉,看了看銀票,再看看葉熙兒,潑婦女人忽然陰陽怪調地說道:“喲,沒想到窮得連房屋都只能租住的葉熙兒葉小姐,居然也變得腰纏萬貫了,敢問葉小姐,最近在哪兒發財呢,怎麼一下就變成富婆了?”
話語中蘊含着的那股挖苦味道,清晰得很。
“這個用得着向你交待麼?”大概是終於出了一口惡氣,葉熙兒的心情暢快了許多,輕笑一聲,話語中帶着對潑婦女人的蔑視。
潑婦女人立馬就變了臉色,又想發飆。
林焰適時站了出來,抱着膀子,低低咳嗽了兩聲。
聲音不大,甚至壓根就沒有任何威力。
可是,剛纔就被林焰震住的張大狂幾個手下,此刻都是渾身一激靈,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連直視林焰的勇氣都沒有!
而潑婦女人也好不到哪兒去,林焰的咳嗽聲,硬是將她到了喉嚨口的髒話生生堵了回去,迫使她一張肥臉都變成了死灰色!
看到這一幕的劉母和葉熙兒,都面帶微笑,尤其是葉熙兒,更是少有的開心。
幾年以來,在一些鄰居尤其是張大狂這兒所受的委屈,全都一掃而空。
葉熙兒禁不住看了一眼林焰,然後回頭時發現婆婆正大有深意地看着自己,葉熙兒的心突然就慌了,於是急急忙忙別過頭,不敢再面對婆婆的眼神。
但緊接着,彷彿是想到自己這樣做,似乎更加是在證明某種事情,葉熙兒又紅着臉,重新看了看婆婆,但表情卻有些不自然。
葉熙兒沒有看到的是,劉母的眼睛中並沒有任何不滿和生氣,反而充滿了光亮,就好像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辦法而感到高興和欣慰一樣。
而且,瞟了一眼林焰,劉母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微笑,好像老懷安慰一樣。
林焰這時候繼續說道:“劉雲的錢,葉姑娘已經替他還清,現在,你們該將契約撕毀了,另外,搬離這兒的事情,我們很快就會做到,相信你們也不會急着就要住進去吧?”
儘管覺得林焰很盛氣凌人,可張大狂夫妻倆卻不敢再耍橫,只得將契約撕碎,至於搬離的事情,壓根就沒提。
“最遲後天早上,我們就會搬離這裡,這幾天你可以派人守着,到時再辦理交割手續。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我們要搬東西了。”林焰繼續說道。
儘管不知道要搬到哪兒,儘管這件事不是自己的事情,可一旦產生了要幫葉熙兒徹底解決麻煩的想法後,林焰自然而然就這麼做了,而且不知不覺中,用上了“我們”的字眼。
張大狂十分疑惑林焰與葉熙兒的關係,他看出來了,林焰並不是什麼護衛,可硬說林焰是葉熙兒的情人,又明顯不靠譜,不過,張大狂可不願在這事上浪費時間,既然計劃再次失敗了,他得趕緊和那人取得聯繫,以便那人再製定出另外的計劃來對付葉熙兒。
而顯然張大狂的老婆也知道了計劃前前後後的來龍去脈,想到那人的實力,她在心中惡狠狠說道:“哼,就讓你們多得意一會,很快就有你們好受的了!”
然後,張大狂夫妻倆鐵青着臉,帶着一幫手下撤離了屋子。
那幫手下,一個比一個走得快,而且臉色蒼白,顯得十分畏懼,彷彿林焰是惡魔一樣,寧願避着走也不願再面對。
等這些人都走後,林焰這才朝葉熙兒問道:“葉姑娘,你們有沒有其他落腳的地方?”
葉熙兒很快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沒了,之前家族的產業幾乎都變賣了。”
林焰想了一下,說道:“那隻好馬上購買一座新房子,或者暫時住到旅館然後再想辦法。”
葉熙兒點點頭,如今,也只有這兩個辦法了。
可劉母卻在這時候說道:“當年劉家發達時,曾經購置了一些房產,雖然都出售了,但最近出售的那一座,我聽說還空着,沒有被買主派上用場,我們只要多花點錢,還是能夠將那座房屋買回來的。”
葉熙兒眼睛一亮,急忙說道:“婆婆您說的,就是位於靜航齋旁邊的那座?”
劉母微笑地點點頭。
那座房屋,還是劉家全盛時期,她的兒子爲了滿足葉熙兒經常去靜航齋聆聽佛法的需要,而特意購置的。
她知道,葉熙兒很喜歡那套房屋,所以即便最後家族破敗,那座房屋也是最後才被迫賣掉的,這一賣,就等於是將她心中的一個願望賣掉了。
所幸,現在她終於又能夠將房屋買回來了。
葉熙兒同樣十分高興,因爲她確實喜歡那套房屋。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找那座房屋的買主,哪怕多出些錢,也要將房屋重新買回來。”林焰飛快招呼着葉熙兒和劉母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