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正在園中休息。”小廝趕緊回答。
路勝點點頭,走進府門,卻是忽然微微一愣。
大門後面的正中間地上。
一直很少接觸的路瑩瑩,此時居然正跪在府邸中央的空地上,烈日暴曬,咬着嘴脣一聲不吭。
她本來一直都是白皙乾淨的形象,此時也被曬得渾身滿是汗水,衣服緊貼在身上,藍色的外衣背後還有一層白花花的鹽,那是汗水被曬乾後留下的顆粒。
“這是...?”路勝皺眉,隨手招來邊上的一位侍衛。“五小姐這是做什麼?”
侍衛無奈回答道:“五小姐和書院的一個書生好上了....唉....”他隱晦的指了指肚子。
“懷了孩子,那書生也不見了,聽說是被關在了家裡,那邊死活不同意,還罵五小姐很多難聽的話...老爺知道後大發雷霆,在家吵了一通,還說氣話不認她這個女兒,讓她滾....”
路勝眉頭皺得更深了,之前他也聽說了路瑩瑩和一個書生好上了,似乎那個書生模樣家世都極好,原本還以爲會一切順利,好歹找了個良緣,卻沒想到鬧成現在這個情況。
“行了,你繼續吧。”路勝大概知道了點脈絡,大步走進堂屋,從掛着富貴滿堂牌匾的大堂側面走出去,便是路府現在的園子。
路全安正坐在花園一角,面色鐵青,手裡一直把玩的兩顆銅球,也是緊握着不動。
“爹。”路勝大步走過去,在路全安身邊的一張石凳上坐下來。“五妹的事怎麼搞的?”
“你來得正好!小勝,你五妹和城裡一家大戶攀上了,還懷了人家的種!
你說說!你說說!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沒出閣就懷了孩子,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才發覺,昨天早上逛街時突然嘔吐,還昏倒,一查才發現有了喜脈,這事現在都已經傳開了,說我路家的就是一鄉下土戶,沒教養,沒規矩,家裡的女孩水性楊花!”路全安一提起這事便一肚子的火氣。
“那書生呢?”路勝皺眉。“知道是哪家嗎?”
“哪家倒是知道,就是不知道是誰!她不說,死活不說。說怕敗壞人家的名聲!”路全安這纔是最氣的。人家的名聲是名聲,自己路家的名聲就不是了?這還沒過門就胳膊肘只顧人家了。
“不過一個姑娘家還懷了孩子,讓她跪在太陽底下,不是太好吧?”路勝輕聲道。
“小勝你現在應該是有大本事的人了,在這沿山城,我也不清楚你有多大能耐,但之前建議讓我屯糧這種眼光,想必不會混得太差。你幫我查查,看到底是哪個壞種禍害的我路全安的女兒!我路家雖小,但也不是好欺負的!”路全安也是火氣上頭了。
“交給我吧。”路勝點頭。
這家裡也是一團亂麻,路瑩瑩這女孩以前一直都是心性涼薄,性格自私自利,卻是沒想到這麼容易便被人俘獲,居然還懷了孩子。
吃過午飯,他回自己臥房入定修習了一陣,服用幫**應的丹藥藥粉,繼續習練內功。
因爲陰氣消耗殆盡,他只能修習內功算是鞏固功力。
而硬功方面,他將金紗功那四門硬功全部修成後,之後再修其他的硬功,如寶樁功,卻發現沒效果了。
經過仔細研究,他發現,自己修成到這個程度後,其餘的那些硬功修習過程中需要的刺激,對自己已經徹底沒用了。
如其中一門硬功,要修到最高境界就必須要以鐵鞭抽打自身。可鐵鞭對於現在的路勝而言,把鞭子抽斷了也毫無傷害。
還有一門雲刺手,大成後將手掌不斷對着不滿尖刺的鐵板擊打,可將鐵刺打斷。
但路勝現在一巴掌下去,不要說鐵刺,就是鐵板也直接打出一個巴掌印。
這種硬功能達到的境界已經對他毫無用處了。
他現在習練功法,也就是熟悉鞏固,實際上一般武功對他已經修無可修了。
硬功沒了用處,路勝便開始試圖研究幫中囤積的內功心法,以便突破第九層的赤極九煞功。
可惜,到了他這個功力層次,要想進入下一層,他感應着需要的陰氣實在太多,一兩件普通陰氣物品,根本不夠。這纔是他不斷試圖尋找陰氣物品的關鍵。
完成每日的修行任務後,路勝緩緩起身。
巧兒給他專門又做了冰鎮酸梅湯送過來。
“五小姐還跪着麼?”他隨口問了句。
“還跪着呢....”巧兒小臉上露出一絲不忍,“老爺下了死命令,不讓任何人靠近幫她,她要跪就讓她跪死在那。”
路勝搖搖頭。“你去給五小姐送點水,就說是我的意思。”
巧兒頓時一喜。
“是!”她也早就看不下去了,一個懷孕的女子跪在驕陽下暴曬,這是要讓她跪到流產啊。
但既然路勝說話了,想必家主也會給他一點面子。畢竟現在路家實際上權威最重的就是大公子了。
巧兒放下酸梅湯急匆匆的跑出去,路勝無語搖搖頭,端起碗一飲而盡。
稍作休息了下,他便離府乘車前往蕭紅葉住的蕭府。
他作爲上陽家的代言人,蕭紅葉是無憂府的代言人,而白風道人則是朝廷皇家的監察司司長。
三人一起便可決定整個北地大部分的形勢穩定。所以這樣的聚會不說多,但也不少。
路勝還沒到蕭府,便聽到陣陣絲竹之聲遠遠飄來。等到了府邸門前,蕭紅葉帶着自己的小妾主動迎出來。
“路兄快請進!我和白風老道可是等你等得酒菜已冷了啊。”蕭胖子笑眯眯的抱怨道。
“蕭員外說笑了,怎麼敢勞您和白風老道久等。”路勝也微笑迴應道。“先進去再說。”
兩人一起進來府門,一路家丁守備下,穿過迴廊,走進最裡面的一處小廳。
白風老道早已在小廳內等着了。除他之外,座椅上還坐了一個劍眉星目的長髮年輕男子。此人看着路上進門,也是一臉傲色,就算是面對蕭紅葉,也愛理不理,如同沒看到兩人進來一般。
“快請坐,請坐。”白風趕緊起身笑道。
“這一位是?”路勝看向那年輕人,他們三個的小會,讓這外人蔘加,必定有緣由。
“這一位是遊歷諸國的劍道高手,凌峰凌公子。”白風老道介紹道。“凌公子雖然出身以刀法著稱的凌家,但一手銀紗劍術威力非凡,正四處挑戰成名大家。聽聞路兄刀法過人,能勝過曾經的北地第一高手洪明資洪幫主。所以特地前來請教。”
白風老道笑臉裡似乎隱藏了某種不清不楚的東西。
路勝心頭一凜。他其實不是什麼世家血脈,而是普通人一步步攀登上來。
一直以來他都有些擔心被人發現底細,一旦被人發現他是從凡人苦修上來的頂尖高手,而且居然能和世家之人對抗,那隨之而來的後果和反應,幾乎無法推測。
眼下白風居然找來一人,說要挑戰他,這就不得不讓他有些猜測,猜測白風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路幫主。”那凌峰緩緩起身,手握住背後劍柄。“久聞北地劍王之名,雖然只是一介凡人,但總歸會有些可取之處,沒想到轉眼便被你取而代之。不過倒是正好,你我都是世家血脈,正好公平對決。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路勝目視此人,其面容雖然傲然輕蔑,但動作和氣息卻極其凝重謹慎,顯然絕不是像他表現出的這麼傲慢,當下心中更是肯定。
“凌公子劍術高絕,可惜本幫主不用劍。”他淡淡道。
“路幫主何故推辭,在下一路行來,挑戰名家不下上百人,聽聞路幫主的黑膜乃是極其罕見的彩色,這才前來求教。難道您打算避而不戰?這可不是一幫之主該有的氣魄。”凌峰沉聲道。身上氣息越發鋒銳,整個人彷彿一把出鞘之劍,濃重的深沉銳氣有些咄咄逼人。
“不過是一場切磋而已,路老弟也讓我等再見識見識當初大戰的風采嘛。”蕭紅葉跟着笑道。
“不錯不錯,早就聽聞路兄一手換天刀法霸道絕倫,威力極強,當初觀戰也只是遠遠看過一次,可沒機會第二次好好觀摩。”白風老道跟着道。
“路幫主何意?”凌峰雙目凌厲的盯住路勝。
路勝看了看蕭紅葉和白風,又看了看凌峰握劍的手。沉吟了下。
“也罷,既然兩位老兄都要見見我擅長刀術,路某便和凌兄切磋一二吧。”
“既如此,我們去地下校場,蕭某在這府邸下方,還挖了一個大校場專用習練武功。今日正好派上用場。”蕭紅葉馬上提議道。
“不用了。”路勝轉過身,看着凌峰微微一笑。“其實橫豎不過一招的功夫,就在這裡算了。”
“!!!”凌峰一怔,陡然間感覺全身毛孔寒毛直豎,彷彿整個人被某種恐怖兇獸盯住,他心頭大驚,腳下使力猛地朝左躲去。
轟隆!
一道巨大的黑色爪影轟然按在他額頭上。
完了!
他心頭最後閃過這個念頭。
轟!!!
整個小廳牆壁上直接破開一個大洞,路勝單手抓住凌峰頭部,將其猛然砸在堅硬的石牆上,腦漿和血水一下炸開。灑了一地。
噗....
他的右手已經膨脹爲常人的兩倍多大小,已經變得不似人類了,抓握住凌峰緩緩將其從牆上扯出來。
“看,已經結束了。”路勝微笑的看向白風老道,伸出舌頭舔了舔濺射在脣邊的血水。
白風正坐在座椅上,手緊緊握着扶手,面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僵硬起來。
凌峰死了。
蕭紅葉臉上的笑容也沒了,雖然只是一個到處挑戰的沒落世家子弟,但終歸是世家之人,路勝說殺就殺,居然沒有一點顧忌。
凌峰的黑膜甚至都沒能拖延點時間,彷彿黑膜根本不存在一般,便被路勝用蠻力徹底破掉。沒了黑膜,便沒了不死身。
最重要的是,凌峰死就死了,可死得太快,以至於他們根本沒看清楚路勝的底細,就完了。
“路幫主...當真是北地第一高手,嚯嚯嚯...”蕭紅葉怪笑幾聲,打破尷尬。
“這話說說就行,真要傳出去不被笑掉大牙。”路勝謙虛道,收回手,在凌峰衣服上擦了擦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