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怎麼可以這麼惡毒?!”
周南漲紅了一張臉,原本清雋的面龐因爲憤怒而顯得有些微微扭曲。
“讓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我一直這麼沒素質,不想擔待你可以直接走人。”
時音的聲音平靜如水,似乎面對着周南的氣急敗壞,她根本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周南深吸了一口氣,自覺待下去說再多也沒有意義,便只是抿了脣瓣皺眉深深地看了躺椅上的時音一眼,按捺下心裡的怒火,轉身離去。
直到他走後好一會,時音才慢吞吞地從躺椅上爬了起來,踩着鞋子回了大堂。
這時候的宴會已經進入了尾聲,祁崢嶸被衆人團團圍着道賀詞,不遠處的八層高的蛋糕根本沒有人動過。
時音這會才驚覺自己有些餓了,於是儘量避開衆人的目光,站在角落裡從侍者手裡拿了幾塊鬆塔開始吃起來。
驀地又想起之前祁嘉禾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那句輕描淡寫的“晚上回祁家吃飯”,時音不由得有些憤憤:這哪是回家吃飯?分明是回家應酬,誰來這是真爲了吃飯?
全場怕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傻不拉幾地等着吃飯吧?這些人都不餓嗎?還是說根本就是吃過了纔來的?
她的視線緊緊盯着那隻豪華的大蛋糕不放。
頂層的金屬銘牌上刻着蛋糕的品牌——百香閣。
那是全國聞名的高端連鎖甜品店,裡面的甜品用的都是最昂貴的原料,單是一份桃酥都能賣出天價。而且百香閣的甜點只對受到邀請的會員出售,普通人就算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想訂一隻生日蛋糕更是要提前半年預約。
這麼大的蛋糕,得花多少錢啊?
時音信奉美食無價這個觀念,但也不支持鋪張浪費,這會她看着那份比她還高的奶油蛋糕,眼睛都快紅了。
一半是因爲心疼,一半是因爲餓。
買來不吃的話,也太浪費了。
驀地,時音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盤精美的六寸黑森林蛋糕。
那蛋糕被一隻白皙纖細的手託着,露出的手腕上帶着一條精緻的銀白色鑲鑽Bvlgari蛇表,像條藤蔓一樣纏住那隻皓腕,更顯得主人皮膚白皙透亮。
時音順着來人看過去,不出意外地瞥見祁佩佩笑意吟吟的臉。
“餓了吧嬸嬸?先吃點吧,我特地找廚房要的,那個大蛋糕應該是不會動了,先用小的填填肚子,等會要是熬不住,我再給你弄點別的來。”
後知後覺地接過那隻蛋糕,時音看着祁佩佩真摯燦爛的笑臉,由衷道了句謝謝。
心裡還是有種小心思被戳穿的窘迫感。
或許是因爲年齡相近,祁佩佩對她很是親近,笑得眼睛彎成一道月牙,湊近了問她:“嬸子啊,你和周南是大學同學對吧?”
提起周南,時音的身體下意識僵了僵,腦海裡幾乎是下意識就冒出方纔兩人間的對話,臉色於是也跟着變了變。
但祁佩佩沒有意識到她的反常,依舊笑着問她:“那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他大學時候的事情啊?”
時音看着她那張燦爛無邪的面龐,心裡劃過一抹不忍。
面前這個女孩對她並沒有什麼敵意,接近她對她示好也不過是爲了打聽一下男朋友的過去,祁家這潭水又深又渾,她倒像是一股清流。
她顯然是陷進去了,時音又怎麼好意思對她講自己和周南之間那點剪不斷理還亂的糟心事呢?
這麼一想,時音於是噙了笑搖搖頭,“那你怕是找錯人了,我和他不是很熟。”
“啊……”
祁佩佩看起來有些失望,但很快便又重新興致高昂地調轉了話頭:“那你和我講講我三叔吧?”
時音哭笑不得,“我和他結婚也不過一個多月,對他可能還沒你瞭解的多呢。”
“那不一樣,你是他老婆!”祁佩佩噙着促狹的笑意湊近她,“朝夕相處的感覺當然不同啦。三叔他很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平常都很少露面,更不用說我這幾年見他的機會越來越少了。不瞞你說,雖然都是一家子人,但我對他的認知也就比陌生人多了那麼一點而已。”
這樣,倒像是祁嘉禾的作風。
時音微微點了點頭,柔聲道:“他工作太忙了,我平常見他的機會也不多。”
就算見到了也基本上和陌生人沒兩樣。
祁佩佩癟了癟嘴,像是感慨一般嘆道:“太爺爺還說希望他結了婚以後能把重心放在家庭上呢,這麼看來,他什麼時候才能抱上重孫子啊?”
時音正舀了一勺巧克力喂進嘴裡,聽見這話險些嗆着,捂着嘴悶咳了兩聲才緩過勁來。
重孫子?這輩子怕是都沒戲了。
先不說祁嘉禾性取向特殊,單就她自己,可能也沒法克服自己心理上那一關。
見時音的臉色被噎得有些紅,祁佩佩趕緊叫傭人送了一杯果汁給她。
直到時音喝了兩口順了順氣,祁佩佩才巴巴地看着她說:“我也挺想有個弟弟或者妹妹的,你不知道,作爲家裡最小一輩的獨苗苗,我壓力有多大。你們趕緊加把勁生一個吧,這樣我也不用成天被我爸唸叨着說不成器了。他老拿我和三叔小時候比,三叔他的學習天賦都超出正常人的範疇了好嗎?我哪比得上啊……”
一邊說着,祁佩佩的表情越發苦大仇深。
時音笑着打馬虎眼:“再過幾年吧,我們這不是纔剛結婚嗎?”
她還真沒有給祁家傳宗接代的想法,興許拖上一段時日,祁嘉禾就自己受不了主動和她離婚了呢?
“再過幾年我三叔都老了!”祁佩佩一挑秀眉,看着她道,“他今年都29了,我爸這個歲數的時候,我都上小學了!”
“這事兒反正急不得,不得看你三叔的意思嗎?”時音笑了笑,“他現在應該還是覺得工作爲重,孩子的事情……暫且緩一緩吧。”
見時音意志堅定,祁佩佩也不好再多勸,只是有些悶悶地把視線投向了大廳中央,嘴裡小聲咕噥了一句:“三叔這人也真是的,結了婚性子也一點都沒變,都不知道在家多陪陪老婆,臭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