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區,打起精神來。”邁出元帥宮的陰影,阿多菲娜頓時嚴肅起來,輕輕挽起剛換好的軍裝套裙,從大腿邊的槍套取下手槍,抱着胳膊,把槍遮掩住。“裡面是哈里斯堡的重工業產區,坦克、裝甲車、運輸車、螺旋槳戰機的半成品,我們只在飛機生產線放置炸彈,不許動其他流水線的手腳,誰敢放錯一枚炸彈,我有權使用陛下的斬首令,明白了沒有?”
“明白。”塞茲單膝跪地,組裝着之前拆分出的MPX衝鋒槍,海德拉突擊隊的特殊裝備不可能隨着之前的軍服一併丟棄,密碼薄、語法冊、地圖本、電子入侵模塊、10個彈匣的衝鋒槍、震撼彈,都在行軍揹包裡裝齊。爲了儘可能模擬戰前生存狀態,石壁穹頂安裝了數以千計的日光燈,佔地甚廣的元帥宮大禮堂周邊反倒成了最好的躲藏點。
“我們的識別卡不一定能越過烏克蘭區衛兵的安全檢查,一旦有一人被發現,通關者立刻從背後殲滅衛兵,能不能拿到回程票就看諸位的運氣了,海德拉不容許背叛,我只重複這一遍。”阿多菲娜打開了槍機保險,一拉套筒上膛,爲了儘可能掩護好身份,她甚至還特地在揹包裡帶上了肉色絲襪,抄起金色橄欖葉配飾的軍官帽。她的蛇形雙瞳在塞茲眼裡漸漸模糊成了普通的藍瞳。“我們走,別讓其他人等太久了。”
行吧,我就沒當你逛過市場。塞茲腹誹道,把槍塞進手提箱裡,其餘分散開來的海德拉突擊隊也開始朝下一道圍牆走去。
“來者止步!”烏克蘭區的守衛們豎起手掌,示意前來者站在警戒線外,塞茲瞅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蒸汽管道纏繞於明顯更矮一些的石壁上,大量的剩餘熱量順着管線通向了哈里斯堡其餘部分,提供着寶貴的能源,這兒既是工廠區也同樣是主要發電廠,封閉於地下的核戰避難所不可能使用傳統的化石燃料,戰前ZF耗資巨大投產了聚能燃料生產線,這也是哈里斯堡有底氣保持龐大的戰車軍備的關鍵所在,當然,聚能燃料也不在破壞清單上。
“特別安全組,授權代碼:HBTY-147,代號‘青光’,我們奉統帥部之令檢查烏克蘭區是否因爲地表堡壘遇襲而有隱患。”守衛見來者的紅髮女軍官主動展示出了軍官 證與特殊通行證,一邊翻閱着證件,對照着緊急通訊表,一邊看着阿多菲娜右胸的勳略章,10年服役期的統帥部少校參謀,的確是夠資歷組特別調查團,畢竟鬼知道是不是元帥的私生女,衛兵如此想道。
“歡迎您的前來,莫妮卡少校,呃,您的手下也需要配合檢查。”衛兵恭敬地遞還了證件,但是周圍的士兵仍時按照規定持槍肅立,槍口放平對外,放任阿多菲娜先行通過。
“同意。”阿多菲娜稍稍揚了揚下巴,九名海德拉依次遞過由哈里斯堡內線提供的真實證件,他們的揹包裡放了兩套備用軍服,爲的就是一路騙過觀察哨,地表以上越髒越好,地表之下越乾淨越好。
阿多菲娜壓低了帽檐,藉着空隙看着崗哨後的烏克蘭區,處在地下就沒有必要建立起廠房,僅僅是在半空中拉起了碎石防護網而已,看來哈里斯堡對避難所穩固性很有信心,從她着看不見那些全自動流水線,倒是看到了許許多多的運輸車與人員通勤車,這些得到了高等級技能教育工人的主要工作自然不可能做鋼鐵城那般的人力資源,而是檢修維護設備運行,三三兩兩的巡邏隊路過,腰邊都掛着滅火器、攔截網。
“可以通關。”衛兵們查完了證件,剛準備放阿多菲娜他們過去。突然崗哨裡探出個腦袋,值勤主官手拿着電話,喊道:“別放他們過去!統帥部的最高命令!封鎖工業區!”
“誰告訴你的!”阿多菲娜趨前一步,怒氣衝衝地劈手奪下主官的電話,掛斷,逼視着這個比她高了一英尺的軍官。“你最好立刻回答我,士兵!”阿多菲娜盯着那一行淺淺的勳略章咬牙切齒道。
“回答問題!”阿多菲娜直視着眼睛,可憐的值勤尉官繃直了身子,大聲回答道:“統帥部的斯特勞斯上校!”
“撥給他!這是貝特朗少將的簽名!你要好好看一看麼?士兵!”阿多菲娜取出授權令,口水沫噴了尉官一臉。“算了,白癡的九年派,能寫好自個名字都是萬幸……滾開!我要打電話給統帥部!”阿多菲娜徑直忽略了衛兵,走進崗亭裡一撥電話。“轉給統帥部的貝特朗少將。”
阿多菲娜半邊臀部靠着桌緣,套裙下又是她緊貼小腿曲線的絲襪,若隱若現的天藍簡直要令值勤官眼睛發直,尤其是阿多菲娜銳利甩來了一個眼神。“你的名字。”
“厄本……厄本·史密斯。”
“是的,少將,我被值勤官攔住了,拿着一紙最高命令,命令我不準進入烏克蘭區,我在和他交涉。”阿多菲娜微笑着把電話指向了值勤官,勾了勾手指。“厄本中尉,電話裡是貝特朗少將,我應不應該該告訴少將你的名字?”
“命令就是命令,我明白,問題是,上校的命令與少將的命令,誰願意執行哪一個?”電話線一點點地拉長,阿多菲娜把話筒放到了值勤官耳邊。令人窒息的沉默、窸窸窣窣的文件夾碰撞聲。“將軍……將軍的命令。”尉官顫巍巍道。
“很好,我很高興你這麼說。”淡淡的彼岸花掠過鼻尖。“很抱歉打擾了您,將軍,我已經解決問題了。”阿多菲娜掛斷了電話,朝着塞茲一點頭。“我們走。”
“我可是記住你的名字,中尉。”末了,阿多菲娜對着值勤官比了個“翼騎兵”軍禮。
……
“你不是第一次來哈里斯堡?”塞茲大跨步地走着,裝着衝鋒槍的手提箱紋絲不動,他問着該有腋下夾着軍帽,必須要他小跑才追得上的阿多菲娜。
“嗯,你要聽故事的話等回去再說,這個任務後就是授魂典禮了,贏了戰爭,很多事情就會徹底改變了。”阿多菲娜威嚴地朝路過的巡邏隊微微頷首,她天生就是一個易形者,濃烈的軍人氣息都有些讓塞茲自慚形穢。
“東邊的戰爭還是西邊的戰爭?”塞茲說道,他們已經經過了重型軍卡工廠,在流水線上,他至少看見了不下五十個外殼。
“你知道麼?我很快就不和你搭檔了。”阿多菲娜忽然話鋒一變。
“因爲你的伴侶麼?但是他要建立起基因塔最少需要十年,即便他是純血人。”一輛坦克迎面開來,敷設的橡膠塊的履帶一點聲音都沒有。塞茲跟在阿多菲娜身後,面色繃成了撲克臉,好掩飾自己鄉巴佬進城的詫異感。
“這就不勞你擔心了。”機械臂轟鳴着從行人頭頂上掠過,從一旁的鏤空石壁裡抓取出一輛重達數十噸,仍未上漆、未着履帶與炮塔的坦克底盤,旋即,另一支機械臂鉗住的炮塔開始兩相構建,火花四濺。。“怪不得十字軍坦克這麼多,原來他們是用戰前的半成品。”
“哈里斯堡陸軍與陸戰裝備科研生產基地,相信我,驕傲的戰前軍方是不會用‘vault’或是‘refuge’這種詞彙的,在他們眼裡,沒有敵人坐着的談判桌就不叫終戰。”阿多菲娜單手扶腰,她的軍服依然是戰前的那一批正統軍官常服,所以仍有鷹徽。“我的伴侶就是這種人,寧願死都不肯認爲時代變了,噢。在他的眼裡也不叫伴侶、未婚妻,而是情人。”
“我們到點兒了,準備隨時接戰。”恰好一輛通勤車駛過,塞茲只聽清了這句,他也取下了軍帽,收到暗號的海德拉突擊隊立刻重新集結,分成了三個戰鬥小組閃入飛機廠內。
阿多菲娜接過消音 器螺接進手槍。飛機廠的質檢工人看着一羣提着槍的軍人走來,輪班主管見爲首的女軍官隨手往牆壁扔着東西,下意識走來問道:“生產禁區,禁止任何非相關單位進入……”
“現在呢。”阿多菲娜揚起手槍便是“嘟嘟”兩槍擊斃了主管。“一個不留,不許放出一個飛機產業線工人。”才三四十分貝響的槍聲淹沒在流水線噪音裡,阿多菲娜貼好了信號屏蔽器。塞茲拋來炸彈揹包。距離來時的升降道爆炸還有二十分鐘,足夠他們穿過機庫,抵達主升降梯離開。
“真是可惜,多麼好的流水線,一個月能生產十架飛機吧。”頃刻之間,海德拉突擊隊就屠戮了數十個工人,有靈能探測者在,根本無從躲避,他們快速地設置完了聚能炸彈,塞茲看着這些被炸燬了就不可能再重建的流水線,遺憾道。
“沒什麼可惜的,從此以後,能造飛機的就只有鋼鐵城了,佔據天空,就統治地面。”阿多菲娜拉開消防門,再臉龐隱沒於黑暗前,她說道:“我的伴侶總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