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三天時間,辛良人覺得自己就是動物園的國寶大熊貓,要不就是旅遊景點裡矗立的兵馬俑。而最形象的形容詞是大明星染湘賦予的。
“良人,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染湘用她精心修飾過的手一邊掩着嘴,一邊似笑非笑地說,“我就覺得你現在特別像公園裡頂着碑的那個石龜!”
在一旁削蘋果的陶彌手一抖,整個一大塊果肉就這麼啪嗒一聲砸到地上了。
辛良人用她自認爲最兇狠的眼神盯着笑的前仰後合的染湘,“你以爲你捂着嘴我就看不到你笑麼!知不知道啥叫掩耳盜鈴。而且你能不能有點兒文化,連我這個沒上幾天學的文盲都知道那他媽叫贔屓,不叫龜!”
染湘說的話着實讓辛良人不愛聽,可是更生氣的事,眼看着自己這幾天吃的第一個完整的蘋果就讓陶彌削成蘋果核了,她自己卻一點兒認知都沒有。
“不過你這病房真不錯啊,”染湘站起身來在辛良人的病牀邊上溜達着,隨手接過陶彌遞過來的蘋果放在自己嘴裡咬了一口,“再多來幾批人,都能開花店了。”
辛良人伸長了脖子緊盯着染湘手中的蘋果,又看了看已經放下刀的陶彌,“和着你這蘋果核不是給我削的啊!”
染湘和陶彌一臉詫異的互看了一眼,然後同時轉過身來盯着辛良人。
“會不會說話啊你!誰他媽費那麼大勁兒削個蘋果核出來啊!”陶彌開腔的同時白了辛良人一眼。
“再說你也沒說要吃啊,”染湘在邊上接茬,“要不我這個借你咬一口得了!”
沒等辛良人搭腔,陶彌就直接開口給她否了,“別,白九剛我進門還說呢,不要給他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怕她不消化。”
“呃…”,染湘拿着吃了一半的蘋果看着陶彌,“蘋果不是促進消化的麼?”
“嗯……”,陶彌想了一下,“白九覺得,更容易消化的是果泥!”
“啥!”染湘覺得這個推論還真是慫人聽聞。
不過聽在辛良人耳裡,卻好像是在重複自己的噩夢。
也不知道白九在哪兒聽來的傳聞,所以辛良人這幾天確實都在與泥爲伴。感覺她自己已經提前進入老齡化沒牙階段,要不是她堅持,白九恨不得講泥都一勺一勺喂到自己嘴裡。
“哎!”辛良人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將自己的頭直接埋進了枕頭裡。
“你用不用弄成這個視死如歸的慘樣啊!”染湘覺得實在是有些看不過眼了,“來,你偷偷咬一口,這屋子又沒有監控!”
辛良人擡頭瞪了她一眼,然後又將頭埋了下去。
“你還是繼續挑你的花吧,你就別管她讓她繼續在那兒矯情吧。”陶彌擺弄了一下邊上的綠色植物,“誰這麼無聊,還送你一盆竹子啊!這是在誇你笨麼?豬一樣?”
辛良人當然不能說這東西原來養在白九辦公室裡,後來莫名其妙被他搬回了家又搬進了病房。她只能無奈地將自己的頭歪到相反的方向,然後心裡默默的想,“趕緊搬走,然後讓白九好好替我罵你們一頓!真不知道你們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氣我的。”
“對了良人,這幾天怎麼都沒看到我乾兒子啊!”天天都來遛彎的陶彌早就覺得奇怪,但是礙於白九天天坐在病房裡難得能像今天一樣回
趟家,陶彌纔有這個機會問。
想起這個辛良人也是很鬱悶。
出事前原本Joseph被辛良人送到左一家去暫住,可是最近兩天左一出差了,家裡面就只剩下了Joseph自己。雖然是有保姆在一邊伺候,但是辛良人總覺得不安心。
王姨之前幾次三番說要替辛良人將小不點兒接回來,但是考慮到老太太平時還要給自己送飯,已經家裡外面兩頭跑忙的不亦樂乎了,着實沒有再給人家添麻煩的理由。而且到了晚上辛良人也不好意思讓王姨留下來陪Joseph,畢竟她還有自己的家庭。
想來自己已經一個多星期沒見到小傢伙了,說不想那是完全不可能的,Joseph每次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都要哭天搶地的上演一出被母親遺棄的人間慘劇,弄得辛良人也跟着抹眼淚。每次白九看到這個情景都會下意識地避開,或是上廁所或是出去抽菸,辛良人根本就沒敢提將Joseph接回來和自己一起住的事兒。自己和白九的關係已經很糟糕了,要是把Joseph在弄進來,辛良人覺得恐怕自己離大去之期已經不遠了。
“蘇晨呢?”聽完辛良人的苦楚染湘提出了疑問,“他這個舅舅不會就是個擺設吧。”
“蘇晨倒是值得託付,”辛良人皺了皺眉,“但是他們部隊這幾天接到了個什麼任務,出事第二天一早蘇晨接到消息後火急火燎的來醫院看了我一眼,現在人在不在京都都兩說,根本指望不上。”
“這你就見外了不是,”陶彌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辛良人,“你倒是找我啊,我乾兒子跟我在一起總沒什麼問題吧。”
辛良人看了看陶彌,“之前讓你幫忙帶個一兩天也許還好,我這住院按這個趨勢也沒個準。總不好一直判你和老周分居吧。”
“我去,”陶彌覺得辛良人這想法不是一般的奇特,“周晉也算是Joseph半個乾爹,就算真和他分居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而且這事還是因白九而起,周晉這就算替白九贖罪了。有愁有怨讓他找白九就是。你就沒必要擔憂了。就這麼說定了,一會兒我就去接孩子,你要是還擔心,大不了蘇晨過幾天回來我再讓他把Joseph接走便是。”陶彌說的斬釘截鐵,也不容得辛良人再多一個不字。”
“不過話說回來,”提起蘇晨,染湘又想起一事,“蘇晨看過你之後沒和白九翻臉麼?”
辛良人一臉一言難盡的看着染湘。
蘇晨來的那天正趕上辛良人換藥,原本辛良人還想瞞着,這可好,蘇晨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個清楚。進門的時候雖然蘇晨的臉色並不好看,但是還能勉強的叫白九一聲三叔,但是看完傷口之後,他已經一副要殺人的面孔了。
“白九當天特意把他送出了門,可是回來的時候臉上很明顯的有淤青。”辛良人一臉無奈地說,“一定是蘇晨和他動了手,不過他回來卻像沒事人一樣,一句話也不多說。我也就不好再開口問他了。”
雖然辛良人和白九一直分分合合的,但是自從蘇晨認識白九之後,兩個人的感情就一直不錯。哪怕白九成了辛良人口中的“白總”,蘇晨也一直喚他“三叔”,這回要是因爲自己而讓他倆有了嫌隙,辛良人覺得那就真是自己的過錯了。
“其實你也不用考慮那麼多,”作爲一個“
打”過白九的人,陶彌覺得自己還是很有發言權的,“這件事情畢竟是白九有錯在先,蘇晨看見你傷成這個樣子,就算他真和白九動了手,也是爲了保護你。我覺得也是有情可原的。”
“你幹嘛這個表情啊,”染湘看着神色凝重的陶彌,打趣道,“怎麼弄的好像你也打了白九似的?”
“瞎說什麼啊!”陶彌立馬撇清關係,“我…我哪像那麼不理智的人。”
“你不說倒是不想,”染湘捏着自己的下巴眯縫着眼睛看着陶彌,“越說倒是越可疑了!”
“你,你別瞎猜!”陶彌趕緊轉移了話題,“我們在這說蘇晨呢,你打什麼茬!”
染湘又盯着陶彌看了看,然後笑了笑,決定還是先放過她。
“良人,我覺得有時候男人解決事情的方式和我們女人很不一樣,可能拳頭比言語看起來要更猛烈,但既然白九沒說什麼,他也就不會把蘇晨的事兒放在心上。”染湘轉念又說,“而且蘇晨是咱在維護你的立場上,這也沒有什麼錯處。蘇晨這一拳無形中也是在向白九施壓,如果他對你不好,自然會有人替你出頭。我倒是覺得蘇晨很有擔當。”
“有…有麼?”辛良人不相信這打人還能講出這麼多理來!“而且我覺得原本我受傷這件事也怨不得白九,要不是……”
“噓!”染湘將食指放在手上讓辛良人住了嘴,“你覺得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九覺得錯在他,這就夠了。”
“哈?”辛良人更是一頭霧水。
“你就聽染湘的吧,”陶彌也在一旁幫腔,“女人啊,有時候胡攪蠻纏一些不是什麼壞事。你就保持你的一貫水平就行。”
辛良人的嘴角向邊上抽了抽,“你這水平行啊,現在罵人都不帶髒字啊!”
“相信我!”陶彌摸了摸辛良人的頭,“這絕對是我對你最大的褒獎!”
“滾!”
“哈哈!”
又閒聊了一會兒,染湘看了看時間,表示自己一會兒還有個採訪,應該提前回去化妝了。
在陶彌再三的慫恿下,染湘真心想把那盆上的異常茂盛的竹子搬走。辛良人最終還是過不了心裡的那道關,“其實這竹子是白九養的!”
嚇得染湘差點兒直接把手裡的竹子摔倒地上,最後她成功的搬走了兩束花外加兩個果籃,這件事情纔算作罷!
“你真狠!”染湘走後陶彌對着辛良人豎起了大拇指,“爲了一盆竹子將白家老三都搬出來了,真是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啊!”
“你別不信啊!”辛良人一臉的無辜,“這東西真是白九的,不然等他回來你問他。”
陶彌用手指在自己嘴上比了個叉,表示不想再理竹子的這個茬。
最後的最後,陶彌成功的將屋裡的最後一捧花束都順走了。
“我說,那不是你們剛剛搬來的麼!”辛良人哀嚎着,“弄了半天你們是走過場的啊!”
白九回來的時候,一度覺得辛良人在的病房是被打劫了。但是知道辛良人遣散其他所有的花是爲了保住自己的竹子時,覺得甚是欣慰。
“也不錯!省的東西太多礙眼!”
辛良人翻了個天大的白眼。
“哪個女人不愛花!誰他媽要和竹子過一輩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