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荊世男的用心後,嘉儀縣主心中對他的負罪感和戀慕也隨之減淡了許多。
她甚至有些恨他對自己的算計,同時也看清楚了他楚楚衣冠背後的另一面。
不過此時此刻嘉儀縣主卻不敢將她和荊世男的事情告訴珍貴妃,也顧不上整理自己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趙儀賓此次不止是吸食禁藥五石散被抓,還涉嫌殺害兩名男童,她與趙儀賓乃是夫妻,夫妻一體,趙儀賓要是被論罪,她也要受牽連,被朝臣攻訐。
嘉儀縣主平素仗着有姐姐撐腰,瞞着珍貴妃在外狐假虎威多時,得罪不少人,而那些人不過是因爲忌憚珍貴妃而選擇忍氣吞聲,一旦嘉儀縣主被抓住什麼把柄,他們定然是要落井下石的。
嘉儀縣主戀棧如今的潑天富貴,她無法承受再次被打回白身淪爲人下人的日子,那樣,比殺了她還要難過。
她在珍貴妃的腳邊跪了下來,抱住她修長的腿,聲淚俱下道:“都是妹妹一時糊塗心軟,儀賓開始只是吸着玩,妹妹便沒有多加干涉由着他去,卻不曾想如今竟會釀成如此災禍。都是妹妹的錯,姐姐要如何懲罰,妹妹不敢有一聲怨言,只是儀賓不能出事,求姐姐出面救他......”
珍貴妃卻並不知道妹妹早已移情,見她哭得好似淚人,只以爲他們夫妻二人鶼鰈情深。
她心頭不忍,早些時候的怒意也漸次煙消雲散,彎身將妹妹扶起來,嘆了口氣說道:“若是單單吸食五石散,本宮尚能全力保他。只是權貴小郎君失蹤虐殺案在金陵城引起廣泛關注,影響頗大,本宮要保全他,只怕不易!”
嘉儀縣主聞言,又擡手掩面,嗚嗚哭泣起來。
珍貴妃被她哭的心煩意亂,沉吟半晌纔開口問道:“你見過儀賓了吧?他承認了沒有?”
嘉儀縣主搖搖頭。急忙回道:“姐姐。儀賓說他沒有殺人,我也不相信他會殺人的!”
珍貴妃輕哼一聲,嘴角一挑。
大周律法明言規定。殺人者,以命償命!
誰犯案後會順當交代,承認自己殺人的?
傻了麼?
如若不是傻了,那也是活膩了。想要求得一死解脫自己。
珍貴妃深處深宮,與妹夫趙儀賓的接觸並不多。並不瞭解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所以,她並不像妹妹那般完全的信任着妹夫。
蕭景泰在刑部司職才短短一年多時間,便已破獲案件無數。他能查到趙儀賓的私宅去,定是掌握了什麼線索證據,絕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靠運氣......
此番趙儀賓想要完全的推卸責任,那是不可能的。
珍貴妃在殿內來回踱步。想了想,停下蓮步,看着嘉儀縣主,朱脣微啓:“儀賓平素並不常去私宅吧?那宅子此前是借給哪個親戚住了?”
嘉儀縣主哭聲一頓,擡起一雙霧氣迷濛的眼睛看着姐姐,見珍貴妃點頭,旋即明白過來,應道:“是,是借給儀賓的一個親戚住着呢!”
珍貴妃淡淡一笑,好似漫不經心道:“回去跟儀賓說,這次事關重大,不是他撐着就能庇護得住的,好好想想,這宅子是借給誰住了,將人交出來,給受害者家屬們一個公道和交代!”
嘉儀縣主擦乾眼淚,點點頭,欠身說道:“妹妹定然會好好規勸儀賓,將真兇交出來!”
旭日高照,淡金光輝脈脈而入,在晨曦清雋秀美的側顏上塗上了一層均勻的融光。
她的皮膚肌理細膩,好似一塊上好的美玉,於安靜恬淡中流轉着奪目的清輝。
晨曦一手託着下巴,低頭望着几面上擺開的兩方帕子發呆。
她方纔已經用掃描系統對兩方帕子進行比對,毫無疑問,比對的結果是來自同一個人。
比對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晨曦目前還沒有想明白的是趙儀賓前後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場。
她覺得五石散可能讓一個人的心智迷亂失常,可以通過藥力透支身體能量來達到一時強大的效果,這跟打強心針增加機體的攻擊能力是一個道理。但除此之外,五石散絕不可能做到改變一個人由內而發表露出來的氣場。
她若有所思的低語,猜測着各種各樣的可能。
而後,她去了蕭景泰的書房。
蕭景泰書房的藏書非常驚人,檀木書架上,分門別類着各類書籍。晨曦站在書架邊上轉了一圈,只覺得一陣眩暈。
地球人類的性格還有人格的形成,她還不甚瞭解。想要搞明白趙儀賓前後不同的兩種身體氣場是如何形成的,她需要藉助這些書籍的幫忙。
她不知道她要的答案能否在書本中得到解答,但她願意試試看。
晨曦用掃描系統選取了幾本書籍後,便安靜的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翻看。
蕭景泰推門進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捧着書本,自言自語的這一幕。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的,在神叨着什麼啊?”蕭景泰邁長腿走進來,視線掃過幾案上放着的書籍,說道:”你喜歡看書?”
不等晨曦回答,蕭景泰便又問道:“怎麼樣?”
晨曦回過神來,笑靨嫣然。
“郎君回來啦,唔,已經驗證過了,唾液分泌物是一個人的無疑!”她說道。
蕭景泰沉凜鬱結的眉眼瞬間漾開了笑意,俊顏變得生動起來,說道:“很好,我倒是要看看,在證據面前,趙天佑要如何狡辯!”
晨曦皺了皺眉,她沉吟了一息後試探着說道:“郎君,我覺得趙儀賓好似沒有說謊!”
“你說什麼?”蕭景泰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什麼意思?”
“額,郎君你彆着急,婢子不是自打嘴巴,爲趙儀賓辯解。”晨曦嘻嘻一笑,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高腳几旁倒了一杯熱茶,送到蕭景泰面前,這才接着說道:“驗證結果已經證明那天晚上在陵園拋屍的那個男人,就是趙儀賓無疑。婢子知道,有些兇犯,誠如那個殺害衛永州的真兇孫祥志,明明是他殺了人,且在證據面前還要矢口否認,他們試圖掙扎逃脫律法制裁,這是一般兇犯的正常心理和表現。但郎君你不覺得趙儀賓很不一樣麼?咱們在牢房裡對他提出的指控,他都好似全然不知一般,婢子看他的眼神,並不是一般兇犯那般狡詐,而是真正的迷惘惶惑。”
蕭景泰冷笑,沉聲道:“做戲,自然是該做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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