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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希俠在朱慕雲家,不要說連茶沒喝到,連坐都沒落坐。朱慕雲就提着,裝有金條的公文包,帶着於心玉就走了。這是因爲他來晚了,朱慕雲故意要晾他一下。要不然,史希俠還以爲,自己對他的金條有想法呢。
出門的時候,朱慕雲都沒有正眼看一下史希俠,他只是叮囑玉梅,給於心玉燉點蓮子羹,於心玉回來的時候,要喝。
雖然朱慕雲很不客氣,可是史希俠還真不生氣。他知道,朱慕雲心裡有氣。可是,他突然想起,公文包裡,多放了五根金條,那是給朱慕雲的好處費。
他想告訴朱慕雲,可是,等他追出去的時候,朱慕雲的車子,已經開遠。史希俠只能無奈回來,如果朱慕雲等會就把金條送給了李邦藩,自己豈不又得損失五根金條?
“史處長,你今天這是……?”玉梅送朱慕雲和於心玉出去後,見史希俠還沒打算離開,很是詫異的問。雖然史希俠曾經是她的長官,但現在,自己是武尚天的人。與史希俠,已經沒有統屬關係。甚至,她都不能與史希俠,私下接觸。
“沒事。李婷,你在這裡還好吧?”史希俠看了玉梅一眼,問。
“我現在叫玉梅。”玉梅冷冷的說。
“好吧。玉梅,你在這裡,有收穫麼?”史希俠問。李婷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留在朱慕雲身邊,她肯定是帶着某種目的。朱慕雲是抗日分子?聯想到昨天晚上的行動失敗,不會是朱慕雲告的密吧?
“這個問題,好像不該你問吧。”玉梅臉色一變,冷若冰霜的說。她的身份被史希俠識破後,原本武尚天應該出面,與史希俠打招呼的。可是,武尚天似乎沒有這樣做,而史希俠,也公然違反組織原則。
“我只是隨便問問,昨天晚上,朱處長在家幹什麼?”史希俠隨口問。昨天晚上的失利,他當然不甘心。不但五名手下受傷,而且還損失了三十五根金條。看剛纔的樣子,恐怕還得搭上五根金條才行。
“在家看書,後來接了個電話。”玉梅無奈的說。史希俠賴着不走,顯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情,明天她一定會告訴武尚天。
“沒出去過?也沒跟其他人聯繫?”史希俠不死心的問。
“沒有。怎麼,史處長懷疑我家先生?”玉梅反問。她也很想發現,朱慕雲身上的疑點。但很可惜,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任何收穫。
“那倒不是,只是隨口問問,你不用多心。”史希俠解釋着說。武尚天將玉梅放在朱慕雲身邊,不就是懷疑,朱慕雲會是抗日分子麼。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方面,我家先生還是過得硬的。”玉梅篤定的說。
自從到朱慕雲家後,她將整個家都翻了個遍,除了找到雜屋內的地窖外,就只有朱慕雲臥室的一個保險箱了。地窖裡堆滿了油米酒鹽,她爲了調查,甚至搬空了一面,累得滿身大汗。但是,也沒有發現什麼。
至於朱慕雲臥室的保險箱,當然也難不倒她。可是,保險箱裡,除了朱慕雲的一把配槍外,就只有一些金條、美元、大洋,以及這裡的房契、地契。這些東西,雖然她看得眼紅,但都只能放回原處。
至於朱慕雲與抗日分子的關係,她剛開始確實有懷疑,可是,種種跡象表明,朱慕雲唯一的愛好,就是錢財。反倒是於心玉,讓她有些疑惑。於心玉的家人在重慶,又從國外留學歸來,完全可以在重慶甚至在香港、國外,謀得一份體面的工作。爲什麼會來古星呢?
當然,於心玉解釋,她與家人的關係不好。負氣離家後,想在外面獨立生活。對這樣的解釋,玉梅勉強相信。但是,只要她再發現,於心玉有任何不正常,馬上就會向武尚天彙報,徹底調查於心玉的身份,以及她在重慶的家人。
“玉梅,以後,你總歸要回三處的,有機會,咱們也應該多走動。”史希俠意味深長的說,玉梅,也就是李婷,以他以前手底下的情報員。他是玉梅的老長官,當然想跟玉梅接近關係。
剛纔玉梅的話,史希俠也聽懂了。她說朱慕雲是過得硬的,也就是說,朱慕雲對政保局,是忠誠的。既然如此,玉梅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難道說,武尚天想用朱慕雲,來打擊李邦藩?真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完全可以配合啊。朱慕雲在經濟處當處長,不知道惹多少人眼紅呢。
“史處長,朱先生已經出去了,你是否也該走了?”玉梅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同意。她在朱慕雲家臥底,只是想拿到朱慕雲的把柄。目前來說,把柄不少。但是,能給朱慕雲致命一擊的,暫時還沒有。
像朱慕雲這樣的人,不要說政保局,整個古星比比皆是。這樣的把柄,如果交上去,或許朱慕雲會倒黴,但是,也會得罪一大片人。現在的官場,就是如此。只要有權、有關係,就可以撈一把。規矩,是給老百姓制訂的。
現在全市進行了糧食統制,可是朱慕雲家的地窖裡,糧食多得吃不完。外面的商店,很難買不到酒了。但朱慕雲家裡,地窖中的酒堆積如山。這樣的情況,不止朱慕雲家裡有,其他官員家中,也是如此。
“每個雙日子,上午八點半,我都會在東興路拐角處的茶樓等你,九點半纔會離開。”史希俠走的時候,突然說道。
“你不看看公文包裡有什麼?”於心玉對朱慕雲上車後,就將史希俠的公文包扔到後座,很是好奇。史希俠是來給朱慕雲送文件的麼?是機密文件,還是其他資料?
“不用看啊,光聽聲音就知道是金條。”朱慕雲說,他現在對金條的聲音,已經非常熟悉。
甚至,他聽到金條的碰撞聲,基本上就能猜到金條有多少。況且,剛纔他還提了公文包。他可以很明確的說,公文包裡的金條,已經超過了三十根。
“金條?”於心玉更是詫異,她有些不相信,反過身子,將公文包提到了前面。
一上手,於心玉就發現,公文包很沉。打開一看,裡面滿滿都是金條。除了金條,再沒有其他東西。沒有文件,也沒有資料。這讓她很失望,在朱慕雲眼裡,除了錢還是錢。這樣的人,爲了錢,可以出賣祖宗,甘心當日本人的走狗。如果不是爲了拿朱慕雲當掩護,她恨不得一槍就結果了朱慕雲。
“這不是我的,史希俠昨天晚上,抓捕共產黨失敗。局裡準備處分他,這是他用來買平安的。”朱慕雲微笑着說。
“昨天晚上三處的抓捕失敗了?”於心玉心裡一喜。雖然她與共產黨沒有關係,但共產黨也是抗日的力量,現在是國共合作,聽說三處失手,她還是很欣慰的。
“怎麼,你好像挺高興的?”朱慕雲故意逗於心玉。
“我高興了嗎?”於心玉一驚,她回想剛纔的語氣和神情,好像沒有吧。她心裡暗暗後悔,跟朱慕雲在一起,真是得時刻打起十二萬精神。
“剛纔你發現沒有,史希俠到家裡後,看玉梅的眼神,好像不太對。他不會,也是看上了玉梅吧?”朱慕雲突然說。
“有嗎?”於心玉問,她還真沒注意。面對史希俠這個原來的中統古星調統室副主任,她心裡還真有些發慌。目光,都不敢與史希俠對視,自然就注意不到了。
“你等會回去問問玉梅就知道了,她是女人,應該感覺到了。”朱慕雲笑着說,他發現,於心玉在家裡,只防備自己。而對玉梅,經常敞開心扉,這是很危險的。
“玉梅也夠可憐的,老是被你們男人欺負。”於心玉不滿的說。
“我可沒有欺負她,也不敢欺負她。”朱慕雲說。他將話題往玉梅身上引,是想讓於心玉多注意玉梅。對於心玉來說,通過觀察發現玉梅有問題,將會讓她迅速成長。
於心玉雖然在古星,也潛伏了一年多時間。可是,她的潛伏,並沒有與敵人面對面的交鋒。這樣的潛伏,只需要有一個合適的身份,正當的職業,很多人都能潛伏下去。但是,現在的潛伏,必須時刻小心。這是與敵人正面交鋒,稍不注意,就會暴露身份。
對一名情報人員來說,身份的暴露,意味着任務的失敗。無論是朱慕雲還是於心玉,如果身份暴露的話,隨時都會面臨生命危險。就算他們能安全撤離,以後也無法在古星立足。至少,不能再公開露面了。這對一名地下人員來說,是很失落的。
朱慕雲陪着於心玉看完電影后,就送她回家。朱慕雲讓於心玉,先回去喝蓮子羹,他得去趟李邦藩家。畢竟,車上的金條,得馬上送過去才行。
於心玉看到了公文包的金條,對朱慕雲的行爲,倒也沒有懷疑。而且,她回去後,自然也會向玉梅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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