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軍統的人跑了,李邦藩總算鬆了口氣。雖然朱慕雲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歸咎於宋鵬,可李邦藩不會幫宋鵬說一句好聽。
朱慕雲晚上才行動,甚至都沒安排監視,雖然有些業餘,但卻嚴格執行了自己的命令。宋鵬看似做了事,可是公然違抗命令,而且還把事情辦砸了。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處分宋鵬。
再說了,李邦藩也擔心,宋鵬以後執行自己命令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自作主張呢。這種下屬,李邦藩也不太喜歡。相比之下,他更願意讓朱慕雲給自己當手下。
“局座,我看還是早點把二處交給宋鵬算了。要不然,以後我更加沒法管了。”朱慕雲無奈的說。
他這是以退爲進,想知道李邦藩的真實想法。二處的事務,朱慕雲本就不怎麼管。交給宋鵬,也讓宋鵬早點了卻這樁心事。當然,今天宋鵬辦砸了事,這個時候朱慕雲提出如此要求,自然不是真心想幫宋鵬上位。
“他只是你的副手,以後如果再擅自作主,我就要處分你了。”李邦藩說,晚上行動,雖然只是自己的建議,但朱慕雲深刻領會了意思。宋鵬就不行了,總以爲他的辦法最好,結果不但讓軍統跑掉了,而且也得罪了朱慕雲。
在朱慕雲打來電話沒多久,宋鵬的電話也到了。被朱慕雲當衆打了一個耳光,宋鵬當時敢怒而不敢言。可他心裡,已經問候了朱慕雲的祖上十八代,而且還是來回三次以上的那種。
“局座,今天這事真不怪我。”宋鵬有事情,也喜歡直接向李邦藩彙報。
“朱慕雲已經安排好了,晚上再行動,你爲何不聽命令?”李邦藩問。
“我同意晚上行動,可是他沒安排人監視。難道任由軍統的人住在那裡不管?如果他們跑掉了怎麼辦?”宋鵬說。
“現在他們真的跑掉了,你又能怎麼辦?宋鵬,你只是二處的副處長,以後有事情,要多向朱慕雲請示。”李邦藩委婉的說。
“朱慕雲不學無術,他向他請示,他夠資格嗎?”宋鵬嗤之以鼻的說。
“你的意思,我應該讓你擔任二處處長?”李邦藩語氣突然一變,馬上冷了下來。
“宋某當仁不讓。”宋鵬驚喜交集的說,他並沒有聽出李邦藩話中的意思。
“你想當處長,就得幹出處長的成績。像今天這樣,不聽命令,自以爲是,想當處長,怕是不行。”李邦藩冷冷的說,不掛宋鵬再說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宋鵬拿着話筒呆若木雞,好像這樣寒冷的天氣,被人從頭上淋下一桶冷水似的。那種冷,讓他骨子裡都在發寒。
朱慕雲向李邦藩彙報後,馬上把張斕和閻恩甫叫來,將四科的人撒出去。出事後,他就請六師幫忙,將古昌通往外地的道路全部封了起來。從下午開始,古昌只能進不能出。
朱慕雲不是要找到第五分隊,而是想找到董正和蘇思明。朱慕雲雖然很想讓李邦藩的內線,給自己傳遞消息。可是,如果內線太多,就會團結起來。
朱慕雲還不知道,董正和蘇思明是不是相互知道身份。如果他們彼此之間,都知道對方的身份,那是件很危險的事。朱慕雲讓他們刺殺自己,也是想找個合適的理由,將他們分開。
兩名內線待在一個小集體內,而且還都是幹部,實在太危險了。如果董正和蘇思明稍稍用點手段,絕對能在五分隊發展下線。一旦他們將整個五分隊,全部拉進了政保局,整個古星組危矣。
五分隊任務失敗,朱慕雲調離董正,或者蘇思明,都是有道理的。當然,如果能借政保局之手,除掉其中一個,就是最好的選擇。內線只需要一個就可以了,多了,搞不好他們會形成一股無法阻止的力量。
“慕雲,城門已經關閉,所有陸路、水路全部斷了。整個古昌,都在我六師控制之下。”時棟樑說,雖然他手下只有幾百人,但這些人幹這點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多謝時兄,六師的人,能否借我一用?”朱慕雲問,四科和五科的人雖然帶來了,可是想要將古昌查個底朝天,還是不夠的。
“包括在我內,隨時聽你的調遣。”時棟樑說,朱慕云爲營救汪清海出了大力,六師欠他一份大人情。汪清海雖然還沒有出來,但回來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那怎麼敢呢,六師的人以班爲單位,由我們的人帶領。剩下的人,將古星分區控制。到時候,只要留一個連的預備隊就行。我們一個區一個區的檢查,一條街一條街的搜索,一戶一戶的查看,我就不信,他們能飛上天。”朱慕雲說,他的計劃雖然需要很多人,但六師的人,不正好沒事可幹麼。
朱慕雲的設想是,二處的人,每兩人帶領六師一個班。總共可以帶二十個班,兩百人左右。六師剩下的四百人,除了控制城門外的,將古昌切割成東南西北四個區。先從東區開始,二十個班全部地入東區,到時候東區的人不能走動。
東區搜查完後,再去南區、西區、北區。今天哪怕忙個通宵,也要將古昌查個遍。古昌才幾萬人,全部檢查一次,到明天早上也足夠了。
當然,在行動之前,朱慕雲依然會向李邦藩彙報。聽到朱慕雲的方案,李邦藩無奈的苦笑了。朱慕雲的辦法雖然很笨,可卻很有效。如果五分隊真在古昌的話,肯定逃不出朱慕雲的手心。
爲了搜捕古昌,朱慕雲如此賣力,除了表明他想報早上的暗殺之仇外,也還證明了一件事,朱慕雲絕不可能是“公雞”。
“古昌剛剛經歷了戰火,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擾民了?”李邦藩蹙起眉頭,問。
“沒辦法,爲了抓捕抗日分子,我想民衆會積極配合的。”朱慕雲不以爲然的說。
“好吧。如果需要局裡支援,隨時給我打電話。”李邦藩說,這一刻,他很想告訴朱慕雲,他在古昌抓捕的,就是軍統古星組的五分隊。而且,帶隊的董正和蘇思明,都是自己人。
只是,話到嘴邊,李邦藩又吞了回去。內線的事,他連本清正雄都沒有說,怎麼能告訴朱慕雲呢。如果朱慕雲真的抓到了五分隊,也是他們應該經歷的磨難。只是,李邦藩以最快的速度,給董正發報,想告訴他朱慕雲的計劃。
然而,此時的五分隊並沒有開機,李邦藩哪怕有再重要的情報,也無法與對方聯繫上。五分隊此時正分頭轉移,怎麼可能收到他的情報呢。李邦藩只好命令報務員,不停的聯繫五分隊。
董正收到來自李邦藩的電報後,馬上派人通知蘇思明。他與蘇思明分別帶領三個人,住在兩家小旅館。原本以爲,此次來古昌的行動,依然會很順利。可哪想到,自己的行蹤竟然暴露了。
“現在怎麼辦?”蘇思明問,他與董正其實知道彼此的身份,因爲他們是一起被捕。在答應叛變之後,李邦藩將其他一起被捕的人全部槍決。同時給他們安排假的身份混淆視聽,所以,他們叛變的消息,自然就無人知道了。
“實在不行,就強行闖出去。”董正堅定的說,他現在是五分隊的隊長,總不能請示李邦藩,讓朱慕雲高擡貴手吧。
“六師出動了,強行闖出去怕是不行。”蘇思明擔憂的說。
“實在不行,就只能走水路。”董正無奈的說,如果有事情就找李邦藩,也不是他的風格。再說了,除非暴露他們的身份,否則李邦藩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古昌城內有好幾條河,並且通往城外。平常古昌也可以坐船出城的,今天雖然戒嚴了。可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在水裡摸出去。這總比硬闖關卡要強。他觀察過,城門的關卡至少有一個排,而且還架着機槍,他們這點人手,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走水路?”蘇思明想着冰冷刺骨的河水,就渾身一哆嗦。
“先找個地方落腳吧。”董正說,朱慕雲的動作太快,他剛動手,馬上就發現了。而且,城門和各個關卡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古昌只能進不能出,哪怕他們有天大的事情,願意塞更多的事,那些當兵的,就是不放行。當然,他們送的錢,可是一分也沒有退回來。
時間拖得越久,對五分隊就越不利。很快,他們就發現,整個古昌的敵人,似乎都行動起來了。並且,在各個路口設立崗哨,嚴格禁止行人出入。所有街上的行人,必須馬上回到家裡。非古昌人員,也必須馬上回到住處。如果沒有找到住處,就會被抓起來。
“所有人馬上回家,戒嚴了戒嚴了。所有店鋪馬上關門,裡面的人迅速回到家裡。”
有人在街上大喊,老百姓都膽小怕事,聽到戒嚴,迅速跑回了家。而五分隊,下午已經退了房,他們原本待在一家茶樓,此時已經快沒人了。如果所有人都不在了,他們依然留在街上,就會顯得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