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邊明澤的規定,朱慕雲倒沒有反對的意思。不與董廣寧直接聯繫,確實是爲了雙方的安全。有了恆昌源這條線,以後他就可以更方便與組織聯繫。
朱慕雲給董廣寧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讓董廣寧把他和其他組員的情況,下次放到死信箱。作爲野草情報小組的組長,他當然要了解董廣寧和姚燕萍。
邊明澤在電報裡,只是簡單的介紹了,董廣寧和姚燕萍都是政治可靠的地下黨員,完全值得朱慕雲信任。而邊明澤對董廣寧,並沒有介紹野草的情況。
從根據地來的同志,很多都聽說過“野草”。董廣寧之所以會在恆昌源商行當掌櫃,其實也是受了“野草”的影響。當他得知,根據地的棉花、食鹽,還有被服廠、印刷廠、修械廠設備,都是“野草”同志搞來的,心裡對“野草”也很是佩服。
現在,能接受“野草”的領導,董廣寧深感榮幸。雖然邊明澤沒有介紹朱慕雲的情況,但只憑“野草”這兩個字,他就會絕對服從野草的領導。
董廣寧雖然工作經驗豐富,可是他也想不到,自己敬佩已久的“野草”,竟然就是收受自己賄賂的朱慕雲。
朱慕雲倒是知道董廣寧的身份,可就算克勒滿沙街88號在他的轄區內,他也不能與董廣寧多聊一句。每天從克勒滿沙街88號恆昌源商行前過一趟,如果沒人的時候,才能投去關切的目光。如果碰到董廣寧或姚燕萍在門口,他只能迅速將目光收回來。有的時候,目光也是奢侈品。
最近,朱慕雲在鎮南五金廠待的時間越來越短,每次向李邦藩彙報之後,馬上就會回憲兵分隊。並不是他不想待,而是孫明華最調開始調查內奸,雖然朱慕雲很想知道這樣方面的情報,但越是關心,就越要遠離。
朱慕雲表面上,對孫明華的調查不關心,可實際上,他讓華生密切注意着這一切。如果可以,要不露痕跡的給孫明華製造一些障礙。比如說,在飯菜上動點手腳,在情報處的辦公用品上,弄出點花樣。
這些事情,甚至都不用華生出面,只要他對下面的人使點面色,他們就不敢隨便使用經費。庶務科的經費一卡緊,伙食當然也要差一些,辦公用品的供應,也不會那麼及時。
情報處爲了調查,需要通宵達旦的工作,晚上如果沒有宵夜時,怎麼堅持到後半夜呢。還有,他們的調查,需要用到大量的筆和紙。這些辦公用品,也歸庶務科管。而華生嚴格控制情報處的辦公用品消耗,雖然是本着節約的原則,但着實影響了情報處的工作。
孫明華自然不會爲了這種事,而向李邦藩告狀。如果他真的打了報告,雖然可以達到目的,但會讓李邦藩覺得他沒有能力。孫明華也可以找陳旺金,但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找朱慕雲好些。
畢竟,華生原來是二處的總務科長,也是朱慕雲的人。孫明華甚至認爲,找朱慕雲比找陳旺金還有用。
趁着朱慕雲來鎮南五金廠彙報的時候,孫明華截住了朱慕雲。以前朱慕雲彙報完工作,都會在經濟處坐一會,聽取經濟處的工作彙報。但這段時間,朱慕雲幾乎從李邦藩的辦公室出來後,馬上就開車離開。好像政保局藏着洪水猛獸一樣,自己又沒懷疑他,何必如此緊張?
“慕雲,爲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孫明華將朱慕雲拉到了他的辦公室,還主動給他遞了根菸。
“明哥找我有事?”朱慕雲順手給孫明華點了火。
“是這樣的,我們情報處最近天天加班,辦公用的紙和筆,還有墨水的消耗都很大。可是庶務科還以爲我們浪費物資,你是知道我們在幹什麼的吧?”孫明華說,之前他還真的沒有考慮到,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劉澤華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吧?你放心,我馬上讓他拿出足夠的辦公用品。”朱慕雲“生氣”的說。
朱慕雲做事歷來雷厲風行,他在孫明華的辦公室,當着孫明華的面,給華生去了個電話。在電話裡,朱慕雲“嚴厲”的斥責了華生。
“明哥,這事怪我,沒有調教好他。”朱慕雲一臉歉意的說。
“怎麼能怪你呢,是我沒有與總務處溝通好。”孫明華不以爲意的說,朱慕雲的人脈還是很廣的,不管什麼事情,他總有解決的辦法。
“明哥,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朱慕雲說,其實,他苦心孤詣,就是爲了創造這樣的機會。
“這麼急幹什麼?咱們兄弟好久沒在一起了,聊聊天再走。”孫明華拉住了朱慕雲,他的調查已經有所進展,但有些事,他也想跟朱慕雲先溝通一下。
“你最近在忙大事,我在這裡太打擾了吧。”朱慕雲停住了腳步,看了一眼手指的菸灰,在他茶几的菸灰缸裡彈了彈,順勢坐到了沙發上。
“其實我的事情,就是原來緝私辦的工作。你可是緝私辦的副主任,按道理應該協助我才行哦。”孫明華笑着說,以前姜天明當局長的時候,爲了甄別政保局的人,特意成立了緝私辦。
當時的緝私辦,朱慕雲是擔任副主任的。如果按照這一點來論的話,朱慕雲確實有資格參加甄別。
“此一時彼一時,沒有局座的命令,這種事我可不敢沾。”朱慕雲笑着說。
“如果再次啓動緝私辦的工作,我想局座會讓你參與的。”孫明華說。
“既然明哥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就提一句,我的二處和經濟處,有沒有你要找的人?”朱慕雲正色的說。
見孫明華要說話,朱慕雲又補了一句:“要是爲難就別說了,可別因爲這種事,傷了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自從我到情報處後,還沒有幹一件漂亮的事。”孫明華緩緩的說。
“所以呢?”朱慕雲佯裝不知,孫明華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情報處有馮梓緣的存在,孫明華的行動,不可能成功。之前田島拓真還在情報處的時候,就經常拿着手牌,結果總是失手。要不然,田島拓真現在也不會調到憲兵分隊當小隊長。
“此次的調查,重點放在情報處和行動隊。”孫明華說,如果他還跟緝私辦一樣,對全局人員都進行甄別,只會白白浪費時間。
之所以製造這樣的氣氛,也是爲了讓別人相信,他還沒有找到目標。事實上,他的重調查方向,一直放在情報處和行動隊。而情報處,是他的重中之重。
在情報處對全局展開調查的時候,他其實也對情報處的人進行了甄別。現在聽到朱慕雲擔心,他覺得啞然失笑。原來朱慕雲這幾天,最爲擔心的,竟然是二處和經濟處可能會有內線。
“有具體目標了沒有?對不起,我多嘴了。”朱慕雲說出口後,馬上發現說錯了話。
“你啊,就是太謹慎了。我們兄弟之間,何必搞得如此生分呢。”孫明華說,朱慕雲對情報和行動上的事,歷來是退避三舍。
在情報機關,朱慕雲的做法沒錯,只有明哲保身才能活得更久。但朱慕雲也太小心了,有的時候,朱慕雲的行爲,會讓他得生分。或者說,朱慕雲並沒有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兄弟。
“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是兄弟,關起門來好說話。但總是瓜田李下,讓別人說閒話就不好了。”朱慕雲微笑着說。
孫明華雖然說得輕鬆,但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但是,朱慕雲有種感覺,馮梓緣恐怕是孫明華的重點懷疑對象。
“你再小心又能怎麼樣,該出事還得出事。此次你去古昌,不就差點出事?”孫明華說。雖然他嘴裡怪朱慕雲辦事太謹慎,但真要是說到重要情報,他是不會隨便透露了。並非他不相信朱慕雲,而是擔心朱慕雲會無意之中把情報泄露出去。
“別說古昌的事了,幸好我那天晚上沒在古昌憲兵隊,否則的話,能不能回來還不知道。”朱慕雲說。
朱慕雲原本想打聽孫明華的最新調查,但被孫明華叉開了話題。朱慕雲唯一能肯定的是,孫明華的重點懷疑對象就在情報處。
如果鄧湘濤在情報處,沒有安排其他內線的話,幾乎可以斷定,馮梓緣已經暴露了。
如果馮梓緣暴露,鄧湘濤也會很危險。朱慕雲原本很想與鄧湘濤見面的,但他想來想去,這個情報還是通過於心玉傳遞比較好。從現在開始,他已經不宜與鄧湘濤見面。畢竟,鄧湘濤與馮梓緣的聯繫方式,朱慕雲並不知道。
朱慕雲回到憲兵分隊後,馬上給於心玉去了個電話,約她中午一起吃飯。如果是晚上一起吃飯,於心玉可能還會猶豫不決。但是中午的飯局,她會答應得很爽快。說不定,又能從朱慕雲嘴裡,知道些什麼重要情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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