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着甩開她的手：“蘇琪，有一句話我覺得說得很對：你當成是寶的，別人可能當是草。對我來說，江燁霖連根草都不算！”
“連根草都不算？”
冷不丁的男聲闖過來，我微微一僵，回頭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江燁霖，手心有些發汗。
說人壞話的時候被當事人碰到了，這不是一件好事。
一個多月沒見江燁霖，倒是沒想到再次見到他，竟然是在說他壞話的時候。
我站在那兒，尷尬得說不出話。
倒是蘇琪，帶着幾分得意地看向我。
我看了她一眼，剛收回視線就對上江燁霖的視線，他挑着眉，臉上的表情似乎在笑，又似乎不是在笑，“我連根草都不算，方淘淘？”
他又一次地把話重複了，我站在那兒，只覺得尷尬無比。
這話是我說出來的，現在他問我，我卻一句話都回答不了。
僵持了將近十秒鐘，我才決定開口：“我要去接浩浩了。”
“正好，我給浩浩帶了禮物，一起。”
江燁霖難得沒有攔着我，可是聽到他的話，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七少，浩浩還小，不能——”
“我給浩浩帶的禮物，喜不喜歡是他的事情，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再不走的話，過一會兒這邊得塞車。”
他一連說了幾句話，全都是我無法反駁的。
我抿了抿脣，只好上了車。
果然，江燁霖開着車跟在我身後。
我看着鏡子裡面江燁霖的車，只覺得頭大。
現在這個時候還在，不到五點的時間，但是浩浩幼兒園卻到了放學的時間。
浩浩剛上幼兒園，我卻幾乎沒有在晚上的時候去接過他。
一來他放學的時間太早了，二來，我做銷售這兩年多來，幾乎晚上都是有應酬的。
“方小姐？”
就連浩浩的班主任看到我都是驚訝的，更別說是浩浩了。
“媽媽！”
看着小短腿跑過來抱着我，心口又澀又甜，“浩浩。”
“江叔叔！”
“浩浩真乖。”
我看着鬆開了抱着我的浩浩，人已經走到江燁霖的身邊了。
江燁霖對女人那麼狠心，卻難得對小孩子這麼大的耐心：“浩浩，叔叔給你帶了禮物。”
“真的嗎？”
我能聽得出來浩浩很開心，只是下一秒他卻拒絕了：“可是浩浩不能隨便收叔叔的禮物。”
“沒關係，江叔叔的禮物你可以隨便收。”
“媽媽說小孩不能隨便收叔叔阿姨的禮物。”
我沒想到我說的話浩浩都記得那麼清楚，聽着他這麼講，我只覺得欣慰又難受。
剛低下頭，就對上江燁霖擡頭看上來的眼神。
我愣了一下，彎腰將浩浩抱着：“如果江叔叔自己給你帶的話，浩浩可以收的。”
“真的嗎，媽媽？”
“真的。”
冰箱裡面沒什麼菜，我看着浩浩跟江燁霖，有些猶豫地看向江燁霖：“要不我一個人進去好了，你和浩浩在這兒等我吧。”
江燁霖顯然是不聽我的話，將浩浩抱起身就往裡面走：“浩浩走，叔叔帶你和媽媽一起買菜。”
“江叔叔我們走！”
“……”
浩浩對江燁霖的好感讓我有點頭疼，不過是走神幾秒鐘，擡起頭，江燁霖已經抱着浩浩進去了。
菜市場裡面的味道不太好聞，我下意識地看向江燁霖，他卻像是個沒事的人一樣抱着浩浩跟着我的身旁。
買魚的時候那魚跳了出來，濺出來的水直接落在他的皮鞋上。
我驚了一下，擡起頭看着江燁霖，見他臉色不是很好，連忙掏了包紙巾給他：“擦擦吧。”
他那雙皮鞋，估計都能買這魚檔裡面的所有魚了。
他看了我一眼，卻沒有接過我手上的紙巾，“給錢吧，老闆娘看着你呢。”
我愣了一下，回過頭，發現老闆娘真的看着我。
訕訕地笑了一下，連忙付賬。
江燁霖無疑又跟着我跟浩浩回家了，中途我好幾次想開口，接過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更別說我和他一人一輛車，也不方便討論這件事情。
最後只能任由他留下來吃飯，還陪着浩浩玩了一會兒他帶過來的禮物——變形金剛。
我對這些不太瞭解，但是也知道這東西不便宜。
浩浩洗完澡之後喝了牛奶就自己回房間了，我帶上門，出去看到坐在沙發上低頭摁着手機的江燁霖：“七少。”
他看了一眼我手上浩浩剛喝完的牛奶：“還有嗎？給我泡一杯。”
他倒是直接，害得我醞釀了一個晚上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最後還是進去廚房給他泡了一杯牛奶：“七少，還燙。”
他伸手接過，放在桌面上沒有立刻喝，手指放在那邊沿上摩挲着，時不時發出“呲呲”的聲音。
我抿了抿脣，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七少，我們談一談。”
江燁霖動了一下，右腿動了一下，疊在左腿的膝蓋上面，看着我：“好啊，聽說你辭職了。”
“嗯，我覺得你那天說得對，我應該多陪陪浩浩。”
他突然動了一下，端着牛奶一邊喝着一邊看着我，卻沒有說話。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開口：“七少，浩浩他還是個小孩，我以後會努力當個好媽媽的。七少您貴人事忙，實在沒有必要在我和浩浩的身上浪費時間。”
“你覺得浪費時間，我未必覺得是浪費時間。”
他的話讓我很難接下去，江燁霖沒有擺明態度要追我，我也不好直接說拒絕的話。
正想着要怎麼繼續開口，他倒是先發制人了：“你辭職了，經濟問題怎麼解決？”
“我想接一些私活。”
江燁霖臉色突然之間冷了下來，“私活？你有沒有想過——”
他有些激動，但是說到一半，卻又突然停了下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很不穩定，但是浩浩和你兩個人，要花的錢也不少。”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沒有弄明白江燁霖這前後的變化是爲什麼，愣了一下，突然之間就知道他剛纔爲什麼會有怒氣了，他居然以爲我接的“私活”是那種私活。
我不禁冷了冷臉色：“這些問題我的想過，不用七少擔心，時間不早了，七少，你該回去了。”
“方淘淘，你這樣的脾氣，當初是怎麼做銷售的？”
他沒有動，喝着牛奶就好像在品紅酒一樣。
我呼了口氣，穩了穩情緒：“七少，真的不早了。”
他看了一眼手機：“才十點，還行，不晚。”
我嘴角抽了抽，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打算接什麼私活？
我不想告訴他，但是江燁霖這架勢顯然是我要是不說的話，他就不走了，猶豫了一秒鐘，我還是實話實說：“翻譯。”
“英文？”
“意大利語，和法語我都會一點兒。”
雖然這些也有可能早起晚歸，但是總比你天天都是這樣好。
江燁霖看着我突然挑了一下眉，將手上的玻璃杯往桌面上一放：“你既然會三門語言，當初怎麼去做銷售的？”
我低着頭看着那桌面上的玻璃杯，沒說話。
我們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將近兩分鐘，他才突然之間站了起來：“我走了。”
我驚了一下，擡頭看着他，連忙站起身：“好的，謝謝你了七少。”
“謝我什麼？”
他走着卻突然回頭看向我，我意識沒注意，停下來的時候差點兒撞上去了。
我向後退了一步，纔開口：“謝謝你對浩浩這麼好。”
“浩浩討人喜歡，我對他好是自然的，倒是你，方淘淘，還不如一個小孩會做人。”
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他也沒有說話，轉身繼續往門口處走，走到門口外面回頭看着我：“下午罵我的事情還記得吧？”
聽到他的話，我僵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生硬。
說真的，要是他不提，我是忘了的，因爲他後面表現得太正常了。
現在他這麼一提，我有點忐忑。
“呵，現在知道怕了？”
江燁霖嗤笑了一下，勾着脣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明天江氏有個小型的歡迎儀式，是法國來的合作商，我懶得找翻譯了，你明天中午過來找我，跟我去接機。”
“七少，我可以——”
“方淘淘，反正你接私活接誰不是接，少廢話了，明天中午十一點，記着了，見不到你人你就死定了。”
他說完，這一次，倒是不容我提醒什麼，自己轉身就走了。
我張了張嘴，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他人就已經進了電梯了。
江燁霖站在那電梯裡面，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對着我揮了揮，臉上掛着幾分笑意，眼睛裡面是我看不懂的深意。
我皺了一下眉，轉身關門走進了屋裡面。
一回頭，就看到江燁霖送給浩浩的變形金剛正放在桌面上，還有江燁霖喝完了的裝牛奶的杯子。
我倒是猜不準這個男人想要幹什麼，剛開始的時候他顯然是對我有幾分興趣的，現在，說興趣，算不上，只是他對浩浩太好了，好得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動機了。
但是我和浩浩身上，也沒什麼值得他去謀劃的。
真是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