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古城的星圖瞬間破碎,他感到自己胸口微涼,卻沒有時間管這些,眼睛裡只有射向秀草的那支箭,速度不減的衝到秀草跟前。
“砰!”
箭矢在秀草眼中越來越大,就在鼻尖微涼時,一隻大手間不容髮的終於抓住了它,箭尖兀自不停的晃動,將秀草的鼻尖剮蹭出一滴晶瑩的血珠。
“呼。。。”
古城心有餘悸的長舒一口氣,慢慢將箭矢從秀草眼前方放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
可誰知,秀草“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眼中驚恐之意不僅沒有淡去,反而越來越重。
直到此刻,古城才突然感到身體的力氣在被慢慢抽去,身形一個踉蹌,頹然的倒在秀草的懷中。
順着秀草淚眼模糊的眼睛低頭看去,右胸口上一個血洞正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後背的劇痛告訴他,柳白箭那一箭,直接從後背洞穿了他。
天心哽咽到無聲,低着頭讓自己不看古城,雲出岫的救治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離神魂重聚只差一點,現在放棄就是前功盡棄。
可是古城那帶着水流滾動般的喘息,讓她渾身顫抖,她是醫者,自然知道古城現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又有着怎樣的危險。
秀草像是失去了魂魄,只是臉色蒼白的抱着古城,古城每一次的呼吸都讓她的身體情不自禁的顫抖一下,既沒有看從遠處慢慢走來的柳白箭,也沒有祈求天心來就古城,就是這麼默默的抱着。
“柳白箭!”天心低着頭,她知道他在往這邊走來,“殺了我,否則,天涯海角,我必殺你!”
柳白箭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繼續走來,走到幾人跟前嘆息道:“生死相搏,略施手段而已,其實古城就算不接那隻箭,箭也不會傷到秀草姑娘,你們是辛笙請來的,我又怎會真的傷害你們?”
“你還有臉提辛笙?她現在家破人亡,不全都拜你們柳家所賜?”天心對柳白箭的無恥報以最大的諷刺。
柳白箭臉色微白,甚至帶着歇斯底里的憤怒,背後的箭矢不停的跳動,最終還是恢復了平靜,沒有再理會天心,而是衝着秀草道:“將古城交給我,若是他能換來芻狗草,或許還能活命!”
這時秀草彷彿才活了過來一般,稚嫩茫然的臉上陡然變得兇狠,大聲道:“你休想,誰也別想把古大哥從我身邊帶走,誰也不行。”
柳白箭眉頭緊皺,慢慢從背後抽出一根箭,他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對天心就算再憤怒也不敢殺,但一個侍女,殺之又何妨?
古城猛烈的咳嗽幾聲,吐出大片的血沫,其中也夾雜着一些黑紅的碎塊,好在吐出這些東西后,呼吸反而變得順暢了些,那種拉風箱般的聲音在逐漸消失。
在秀草驚喜的眼神中,古城一手撐在秀草稚嫩的胳膊上,踉蹌起身,揉了揉秀草的腦袋,然後轉身對着柳白箭道:“對一個孩子都能動殺意,你還真是連底線都沒有了,我跟你走,不過我提醒你,我的命可沒有地階靈草值錢。”
“古城!”
“古大哥!”
天心和秀草同時焦急的喊,古城給兩人投以安心的微笑,在轉身的瞬間將一個東西扔到嘴裡,瞬間的靈氣波動讓柳白箭警惕的上前一步,箭矢抵着古城的下顎,冷聲問:“你剛剛吃的什麼?”
古城無所畏懼的擺手,然後踉蹌着往遠處戰鬥的方向走去,在柳白箭看不到的地方咬牙道:“一枚療傷的丹藥而已。”強壓下身體的不適,古城嗤笑:“不然你揹我過去?否則沒走到那,我就死了!”
柳白箭半信半疑的跟上,“諒你也耍不出花招,若是你敢亂來,呵呵,那個叫秀草的小姑娘會比你先受一箭!”
古城停下腳步,慢慢轉身,眼神兇惡的讓明明已經掌控一切的都忍不住停下腳步。
只是古城並未對他說什麼,而是收起兇相越過他對着天心道:“天高水遠,其路也長!”
又對着秀草展顏一笑,眉頭輕佻,嘴角含笑:“我才十七喔,等你剛剛好!”
秀草再次“哇”的大哭,天心收起淚水,看着兩人慢慢走遠,在雲出岫終於昏睡過去後,毅然起身,拉着秀草道:“走!他會活下來的,那個黑袍人如果贏了不會放過雲出岫,如果我們能安全回谷,說明冷眸也勝!”
柳白箭跟在古城身後,突然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嘆息一聲沒有回頭。
雲出岫是黑袍使者的目標,不是他的。
古城同樣聽到了身後已經開始遠去的聲音,嘴角勾起微笑,心底最大的石頭終於落下,連腳步都輕快了起來,似乎比柳白箭更迫不及待去冷眸和黑袍使者的戰場。
“想不到你一個小人物,竟然能贏得聖女的真心。”柳白箭看着古城越來越挺拔的身影,幽幽的道。
古城頓足,回身,臉上的笑容消失,“我從未奢望聖女殿下的傾心,爲她赴死無關情愛,只是因爲她是聖女,真正善良的人。”
“真心換真心嗎?”柳白箭眼中有着遺憾,他對辛笙何嘗不是真心?只是有他父親夾在中間,這份真心就成了笑話,也成了假話。
古城沒有理會他的惆悵,而是一字一頓的道:“不管聖女對我是何情感,你都沒有資格評論,更不能說出去,否則。。。天涯海角,殺!”
“呵呵!”柳白箭嗤笑,“一個死人的威脅我還不會放在心上,怎麼,怕世人知道聖女喜歡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會失去聖女的光環?其實我倒是覺得現在的聖女更可愛些,她畢竟也還是個小女孩而已。”
“你怎麼想不重要,關鍵是世人怎麼想。其實就算你說了人們也不會信的,就像你說的,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古城神色有些黯然。
對天心來說,他是個小人物,對流雲袖來講,他更是一個小人物。
好在,他跟流雲袖之間只剩下了仇恨。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愛情這件事上,他們都有着相同的無力之感。
就在他們的頭再次感到略微的疼時,古城身上的氣息似乎受到魂力波動的影響開始翻滾。
柳白箭慢慢停下了腳步,手中捏着一枚樹葉,不無遺憾的道:“我還是小覷了你,你剛剛吃的到底是什麼?”
古城回頭,胸前的血洞已經消失,只剩殘破的衣服上沾着血跡,一直壓制的氣息終於開始暴動,血氣外溢綻放着耀眼的銀光,無盡的海浪聲迫的柳白箭不停後退,海浪似乎被堵在了一個封閉的空間,翻滾着尋找出路。
“噗!”
古城吐了口血,伸手輕輕擦去嘴角的殷紅,這纔開口回答:“地階靈藥,不死草!”
在冷眸取到芻狗草後,就將不死草還給了古城。
用地階靈草填滿丹田靈海,這簡直是最暴殄天物的做法。
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倒在秀草懷中時就將不死草取了出來,然後又在轉身時吞了下去。
在必死的情況下,古城只能如此做,只有不死草能救當時的他,也只有不死草能幫他快速破鏡,如此他纔有與柳白箭一戰的可能。
古城騙天心走,是因爲他不知道能不能活,地階靈草治好他身上的傷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地階靈草所含的靈力更有可能將他撐爆。
好在他的靈海足夠大,大到就算積攢了這麼久,再加一株地階靈草也才堪堪剛好。
丹田靈海終於滿了,兩顆定海珠變得晶瑩剔透,引導着無盡海浪往莫名地方開始衝擊,一遍又一遍後,五條通道被衝擊了出來,這種衝擊更像是洗刷,洗刷着被歷史淹沒的亙古遺蹟,將封存在大地之下的通道找到。
“地階靈草?”柳白箭不信,但傷勢痊癒的古城又讓他不得不信,“聖女殿下,對你還真是。。。”
古城沒有反駁,柳白箭認爲這株地階靈藥是天心給他的,因爲一個聚氣境實在沒有資格擁有地階靈藥,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突破到了練髒境,在地靈珠和火靈珠的引導下,海量的靈氣將脾臟和心臟洗刷的晶瑩發亮,身體更是飄飄幾乎升空。。
“更想不到,你之前竟然真的只是聚氣境,以聚氣境逆戰斬障境,說你是小人物真是打我自己的臉了!”柳白箭失去了讓古城轉移視線的目標,現在再想用神通已經難之又難。
古城眼神灼灼,目光如炬,幽光在眼眸中吞吐,“你的遺言就這些?”
“遺言?”柳白箭大笑着將弓收起,只是取了一支箭在手中,“就算你是練髒境又如何,我還是斬障境,死的終歸會是你!”
“那就試試!”古城毫不猶豫的出手,左手成網,右手血氣疊加,內臟的淬鍊讓他身體輕盈,速度更甚,氣力也變得更大了些。
柳白箭不閃不避,拿箭直刺古城眉心,更爲詭異的是,箭明明在手上,卻讓古城感受到了如在弓上般的威脅。
“你不會以爲我只會躲在遠處偷襲吧,這門玄階武技,可是我父親費盡千辛萬苦尋來的!你還是第一個感受到它的威力的。”柳白箭輕笑,見古城躲過眉心之箭後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箭扔出,手中再次出現一根。
古城聽着破空而來的聲音,右拳轟然砸下,又被箭上的鋒利逼退幾步。
這根用手扔出的箭,居然有着不下於弓射出的威力。
好在斬障境並不能發揮出玄階武技的全部威力,否則古城就是破入練髒境都沒用。
柳白箭則是凝重的看着古城腳下的箭,他知道這根箭應該傷不了古城,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古城是用如此暴力的方式將他的箭打落。
這可是箭,最善以點破面的箭。
“血如銀,如此強大嗎?”柳白箭心底驚駭,局面似乎陷入了矛盾之爭,最強的攻擊對上了無解的防禦。
古城則是咧嘴一笑,如猛獸般前進幾步,擺開了架勢,柳白箭的箭是強,難道他的拳頭就不強嗎?
他有一矛一盾在手,此局只要不讓柳白箭用出神通,可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