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問一路向趙國邯鄲行去,一邊於沿途尋人問路一邊見識見識趙國境內的風土人情,順便欣賞山川河流的壯闊景色。
戰國時代距明清現代近兩千年的光陰,山川地理的面貌與近現代大不相同,環境動植物亦種類繁多,爭相鬥妍。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君莫問只能步行而進,雖可更好的欣賞沿途壯麗之境,卻沒有了仗馬江湖的瀟灑意氣,只有一襲風塵之色。
可惜他沒有馬,這個諸國紛爭的時代,那是各國管制的軍事物品,不僅是錢的問題,更要有門路才行,何況君莫問身無分文,一路花銷還是靠劫富濟貧所得。
不幸的是,他有時根本劫無可劫,這個年代的貴族階級和貧民的差距比後世官吏和平民地位差別更大,甚至達到傳言中元蒙外族統治中原的時侯。
他也沒有通行之人,亂世之中,千里之遙,即使大隊行商實力雄厚,也不會隨便收留陌生人的,你說是個流浪劍客,誰知是不是盜賊內應。
君莫問如散步般悠閒而走,每一步踏出都飄飛數丈之遠,不像是走路漫步,像御氣乘風天地間。憑着君莫問的腳程,日行千里亦不在話下。和他比起來,神行太保什麼的慢爆了。
“武安!”君莫問注視着高大寬闊城門上方銘刻的篆型文字,城門兩旁佇立着兩隊士兵,稀疏的人流從中往來複去。和大明盛世之景比起來,這個時代的城鎮很是有些蕭條。
武安城臨近趙都,過後不到百里路程即可抵達邯鄲,甚至能說是趙國都城的門戶。這一大一小,一上位一下位兩座城池正好成犄角之勢,相互支援共守。若遣一上將鎮守武安,趙王坐鎮邯鄲激勵趙軍士氣,不敢說固若金湯,就是白起重生,率數十萬大軍攻打,恐怕亦只能兵頓城下,望堅城而興嘆。
可惜如今的趙國自平原君死後,王室早已無英才可用,而七年前當今趙王替換廉頗,致使長平之戰兵敗,數十萬趙軍將士坑殺,趙國險些滅國之後,王室子弟更是幾乎全廢了!當年趙襄子劃分三晉,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雄才偉略和王者之風都已經遺忘了。
武安城池的建築很有戰國特色,符合時代背景。大明立國近三十載,正值太平盛世之時,鎮府城池以發展經濟,建設民生爲要。街道繁榮,亭臺樓閣,城池風格也是精緻實用。而戰亂年代,城池建設當然以軍事爲主,佈下層層設施防線,抵禦敵人攻勢。
不過那一排城牆乍一看古樸簡陋,看起來只是一塊塊方形條石搬運磊積成塔,混以泥土沙黏合石而成,一些地方是近幾年剛剛重修的,甚至還有些泥土未乾似乎剛剛修補的位置。
這個城池看着防禦不足,城防破碎。實際在堅固的條石和沉重的重量磊壓下,已經算是極其堅固的城池。
這個時代的攻城器具簡陋,效率低下,對城牆磚石的攻擊力更不要有太大的幻想。而且,武者纔是這個時代戰爭中最重要的資源,一位劍宗出手,再堅固的城門也要是不堪一擊,隨手而破,對攻城器具的改進和建造當然不會用心了。
“終於可以進城好好吃一頓了。雖然戰國時代的食物也不怎麼樣,但比我自己做的好!”君莫問從懷中摸出幾枚刀幣,嘆氣道:“看來真得進城了,找個人劫富濟貧。還有……入城費”
君莫問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還是一個流浪劍士,進城必須要交入城費。
城內行人稀疏,地攤之類的更是絲毫沒有,這是君莫問遇到的第一個大城,來時一路上的矮牆小鎮人煙罕有,多是逃難而去,只剩下些老弱病殘。
“時近午時,都該吃飯了。感知下哪裡人多,應該就能找到酒樓飯店了。”
君莫問忘了,在古代除了貴族大商人,貧民一天只是吃兩餐,甚至可能是一餐的,所以並非人多的地方時酒樓。一般出行的人都是獨帶乾糧食物。
君莫問剛好經過城中一片疏林,發覺有人隱藏在林中,雖然有些好奇,不過靈覺感知對方只是個劍者巔峰臨近劍士的實力後……人會在意路邊有隻螞蟻擋路嗎?
可是他走過一處殘垣斷壁的矮房時,矮牆之後,竟有一道森然劍光突然射向君莫問。
“居然瞞過了我的靈覺,襲擊的劍手至少是大宗師級別的高手,只有劍宗之上的絕頂高手才能如此完美的融入周圍環境中,讓我一時也措不及防!”
那道森然劍氣如長虹破日,直貫長空,之後由一化千,變作萬千劍影直指全身經脈要害,君莫問的感知敏銳異常,劍氣未至,其中真氣中的武道意念已先投射到周身大穴上,使他有一種被萬劍所指的感覺。
“我只是沒有做大廚的想法,不想再吃自己的燒烤而已,不用被偷襲吧!”君莫問心中碎碎念,出手卻毫不猶豫,和隱藏在疏林中的另一人相比,眼前這個絕頂劍客無疑更激起他好戰的慾望。這萬千劍影襲來,有短有長,時起時伏,滿布長空。雖不及覆雨劍如暴雨驟至,水銀瀉地一般避無可避,卻亦有萬箭齊發,千軍睥睨的威勢,令人頓生擋無可擋的感覺。
不過劍氣變幻莫測,看的人迷瞎雙眼,不知如何遮擋,可終究只是虛幻和真實彼此參雜的劍影,並非天人劍聖凝氣成兵,皆爲真實的大神通。
但對手的劍勢以擒拿爲主,劍氣中沒有殺機意念,君莫問心中一動,也不禁手下留情。僅是以招破招,論劍而不證道。道統之別隻有生死,論劍則只是切磋。
君莫問的忘我劍劃出一道暗合天地至道的玄妙弧線,似一張大網遍佈天地,圈住當空而下的千萬劍影。
近乎挽天之手攝拿墮地星辰的威勢,來人也是一驚,後退一步不與君莫問交鋒。但一頓之下,偷襲之人剎那間收斂漫天劍影,化爲一柄巨大木劍,劍氣內斂再次攻來。
光看木劍的樣式就可想象到其沉重無比,偷襲之人卻能舉重若輕的化實爲虛,幻化出條條劍影,之後又能它們瞬息間化萬爲一,幾乎有搜天索地之威。
嘭!
兩劍交擊引發的悶響聲,震徹四方,磅礴的威力卻凝而不發,並未如一般高手對決中的氣勁,散向周圍空間,被廣闊的空間吸收泄勁。
而是被兩位絕頂劍客各自以超絕的精微控制力凝聚,全數盡攻如對手體內,沒有一點勁力外散到周圍空氣中。
此等劍術修爲,不能說到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層次,也已至超凡脫俗之境界。以君莫問眼界,也不由得對眼前偷襲的對手露出讚賞之色。
“只不過既有如此修爲,理應光明正大的出手纔對,否則豈不白瞎了如此絕世劍術。”
接着君莫問卻又露出了訝然之色。不僅因爲通過攻入體內的對手勁力得知,偷襲劍手的木劍重量超乎想象的更駭人,比同等體積的鋼鐵還要沉重。
木劍本身的勢能加上對手凌然的氣勁,卻非1+1等於二那樣簡單,精妙配合後威力倍增的劍力,竟讓君莫問在力量的較量上輸了一籌。
更因爲對方用了一種極其玄奧的巧勁,把君莫問的劍束縛在木劍上,旋轉的勁力使他一時也掙脫不開。
君莫問心中很是驚奇。
幾個月前和邊東山戰鬥時,君莫問就發現其劍術中有聖門補天閣技藝的痕跡,但並不放在心上,即使邊東山真的是補天閣先輩有聯繫,那又如何?
君莫問並不在於。
可這眼前對手這種從未聞見的奇妙劍術,一時竟干擾了對自身的劍意掌控,卻令君莫問很想一窺其中奧妙。
“不過,以爲這樣就能束縛得了我嗎?”君莫問嘴角微露嘲諷之色。“太小看人了!”
君莫問正想讓對手捉雞不成蝕把米,就要趁其氣盛之時摧枯拉朽地一劍擊敗對方,忽然靈覺中感到了一絲威脅感。
木劍客的精彩一劍沒讓君莫問感到危險,躲在疏林中作障眼的人卻發出了有威脅的一擊,趕忙將左手一揮。
“暗器!”巨大的力道讓他的手腕輕微一顫,感到抓住了一個堅硬的金屬製東西。此刻暗器發射的破空聲才遲遲傳來。
同時右手的忘我劍一聲劍鳴,劍靈傲嘯,助君莫問調用真元,如傳說中的二重勁一般,自劍中再次爆發了一股浩然的劍意氣勁。浩瀚的威力直接將木劍壓至對手胸口上,仍未消退的勁力將其擊昏。
君莫問臉色一白,喉中一甜,險些吐出血來。
他攤開左手一看,正是如他所想的一枚錐形金屬彈丸,絕非這個時代的冶鐵技術所能鑄造出來的……子彈。還有火藥,硫磺的氣息。
“子彈。”君莫問咳咳咳的咳嗽起來。
先是兩劍相擊的氣勁衝撞,又一隻手接住子彈,最後耗費真元擊昏對面的強橫劍手。即使君莫問能夠精氣神凝聚爲一,一口氣提在胸中,勁氣不散就無力竭之憂。
連續三次劍宗級以上的反作用力打擊下,也是覺得胸中一堵,氣悶不已,翻騰的氣血劇烈不息。雖然沒達到受傷的地步,不花些時間調息靜氣,凝神恢復,很可能留下後患。
君莫問捏着子彈,向疏林中緩緩走去,鋒利如劍的目光穿透樹木枝葉的阻擋直射人心,使隱藏的人無所遁形。
林中開槍之人在君莫問的視線下,像被點了穴般一動也動不了,口中喃喃自語:“坑爹啊,躲子彈就算了,抓子彈這種事也做得到……太坑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