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炬死了。”
低沉的聲音響起，裹挾着明顯的驚訝和凝重。
大殿正中，飄忽搖曳的魂燈陡然熄滅，在魂燈下方、一枚鐫刻着呂炬本源氣息的玉符，同時破碎。
烈鬼門議事大殿。
冥鬼殿三大勢力之一、甚至堪稱第一勢力、擁有兩尊淨土境大能的烈鬼門。
大殿正中，燃燒着三盞魂燈。
進入萬鬼秘境的烈鬼門妖孽，自然不是隻有三人。
這每一盞魂燈、便代表一尊真正意義上的絕世妖孽，是淨土境種子、烈鬼門未來柱石。
呂炬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屬於呂炬的那一盞魂燈，在慘淡飄搖了數年之後，終於徹底熄滅。
在大殿周圍，坐着數十個虛空境強者，一時之間、滿堂寂靜，所有人神色都變得極其凝重。
唯有一個身材枯瘦、和呂炬面容有着兩三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低低垂淚、滿眼悲傷。
“呂烽，三百年後萬鬼秘境開啓，你若是有心報仇、可以親赴其中，族中可以賜你一雙神劍。”
低沉蒼老的聲音，突兀響起，一道莫名的光影緩緩浮現，威壓驟然充塞整個大殿。
“參見老祖！”
一霎之間，大殿四面的虛空境強者，同時跪伏在地、神色恭謹而狂熱。
這道虛影的主人，便是烈鬼門老祖、淨土境大能牧麟。
烈鬼門雄霸星域，縱橫無敵、幾乎堪稱整個烈蒼星域最頂尖勢力，九成都是因爲牧麟。
甚至烈鬼門如今第二尊淨土境大能，亦是牧麟親自教導出來的。
“多謝老祖！只是呂炬本源靈粹、乃是族中幾位前輩聯手佈置，能夠湮滅靈魂本源……”
呂烽跪伏在地，聲音微微顫抖着，帶着濃濃的無奈和悲傷。
話音未落，蒼老的聲音便即直接將之打斷：“斬殺呂炬的並非是萬鬼秘境中的土著強者，而是鬼舞秋和楚天策。呂炬最終靈魂湮滅、傳遞的氣息，很顯然便是那兩個小傢伙，你若是出手、最好可以將兩人的靈魂保全、他們的傳承非同小可，直接放棄太過可惜。”
“鬼舞秋，楚天策……”
呂烽眼底陡然升騰起一抹森然的殺意。
“你心魂已亂，就不必繼續在此了，族中天階中品巔峰的雙劍，你可以任意選擇，下去吧。”
牧麟身形並未浮現，甚至虛影都只是一片混沌，只是此刻、似乎所有人都“看見”他擺了擺手。
“多謝老祖，晚輩一定將兩人生擒活捉、送回家族。”
呂烽深深跪伏，片刻方纔起身、徑直走出大殿。
呂家在烈鬼門中算是小支，整個家族，真正在門中有些身份的、便是呂炬和呂烽。
算起來，相隔萬年、呂烽和呂炬之間的血緣關係已經極遠，只是勉強以叔侄相稱而已。
但實際上呂炬自展現天賦以來，一直是呂烽親自教導，幾乎是整個呂家的希望所繫。
如今呂炬身死魂滅，呂烽先前之所以悲傷難以自持、固然是因爲整個愛徒身死、整個家族的希望幾乎盡數斷絕，更是因爲他認定斬殺呂炬的是頂尖的虛空境土著、甚至可能是半步淨土，報仇無望。
“老祖，呂炬靈魂本源的保護，是族中幾尊虛空境巔峰、天階中品靈魂的長老一起出手……”
待到呂烽離開，一個籠罩在黑袍中的男子、躬身一禮，聲音帶着深深的疑惑。
此問一出，大殿中幾乎所有虛空境、都將疑惑擔憂的目光投向牧麟老祖與依舊跳躍着的兩盞魂燈。
“你們不必懷疑了，出於公平的考量、我們這些淨土境的老傢伙是不能參與萬鬼秘境搏殺的，是以你們刻畫的靈魂本源護持、我並沒有插手。不過在其中，我留下了一絲靈韻，雖然不能加固，卻可以感受到一些痕跡，確實是那兩個小傢伙的氣息，只是手法極其精妙而已。”
牧麟輕輕搖頭，虛影倏然飄渺，端坐在大殿主位之上，身形微微凝實了些許。
淨土境大能無上真身，自然不會降臨。
但虛影與虛影之間，亦有着明顯的區別。
大殿中的虛空境強者，一個個都跟隨牧麟老祖數萬年不止，自然明白這是老祖有話要說。
一時之間，大殿落針可聞，寂靜無比。
“你們應該有辦法，給剩下兩個小傢伙傳訊吧？”
“回稟老祖，今次萬鬼秘境異變，傳訊能力大遜於前、只能傳遞一些簡單的信息。”
大殿前列，一尊虛空境巔峰的老者躬身一禮，恭謹的語氣稍顯無奈和緊張。
“足夠了，傳訊給牧煜芝和解珏，讓他們全力與楚天策和鬼舞秋搏殺，但卻不要用那些不上臺面的手段。一句話，儘可能將那兩個小傢伙斬殺煉化，但如果無法斬殺，切切不要與其結下冤仇。絕世血脈、無上傳承，這樣的人，要麼一力斬殺、要麼一力拉攏。”
牧麟聲音微微帶着一絲絲凝重。
大殿中衆人同時一愣，滿臉震撼。
牧麟是何等人？
茫茫星域最強者之一、殺機之凌厲，年青一代或許不知，老一輩間卻是聞之色變。
然而現在的選擇，卻是明顯對楚天策與鬼舞秋、兩個遠未成長起來的小傢伙做出了妥協。
“謹遵老祖法旨，我會立刻想辦法傳訊給煜芝小姐和解珏。”虛空境巔峰老者躬身一禮，“只是萬鬼秘境中生死搏殺、變化萬千，若是特殊情況，他們該秉持怎樣的態度，關鍵時刻該如何選擇？”
“關鍵時刻嗎？先自保，其他讓煜芝便宜行事即可，烈鬼門未來走向、想來她也不會全無想法。”
牧麟話音緩緩飄落，虛影卻是漸漸消散。
約莫一刻鐘，大殿之中冥獄一般的沉重和寂靜，方纔漸漸恢復常態。
“烈鬼門的未來走向……看來煜芝小姐果然是要接手整個烈鬼門了。”
“煜芝小姐本就與兩位老祖同族，是大長老一手教導、一如當年老祖指點大長老，更何況其自身天賦超卓、晉升淨土境希望極大，兩萬年後、甚至有可能一門三淨土，星域誰與爭鋒？”
“若是煜芝小姐能夠煉化修羅王血，最多幾千年便可以踏出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