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色迷霧到處都是,充斥着每一個空隙,讓人看不清方向。整個世界寂靜的可怕,只有偶爾吹過的風聲拂過耳旁,帶着前方的霧氣向後飄去,同時立刻又有新的霧氣填滿前方。
弗恩對從歡快的哨聲到法師塔的道路極其熟悉,這條路他已走過太多遍,所以只是憑着記憶他就能穿行於迷霧中而不用擔心會迷路。奎艾則緊緊跟在傭兵身後,魔杖已經握在手中,施法材料袋在女孩腰間隨着腳步抖動。她並沒有帶上弓箭,因爲在這濃重的迷霧中弓箭根本發揮不出距離的優勢,反而只會使她動作遲緩。
離法師塔越來越近,雖然周圍的景象並沒有任何改變,但是經驗告訴弗恩他們已經跑過了大半路程,只需要不過幾分鐘就能到達法師塔門前。就在此時,從兩人兩側傳來凌亂的摩擦聲,就像是動物的爪子快速劃過地面的聲音,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讓人心生恐懼。
“那是什麼聲音?”奎艾一邊喘着氣一邊緊張的問道。
弗恩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他又仔細的聽了幾秒,奇怪的聲音似曾相識。“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這聲音,但是卻想不起來。”
話音剛落,一個黑影突然從左前方竄出,幾乎是下意識的,弗恩的劍已經出鞘,在左前方劃過一個圓弧,劍刃呈現出紫紅色的光環。弗恩感覺到了手上的阻力,同時還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一個物體被砍爲了兩半。
“這是……血肉獸!”在弗恩想起來地上的這個東西是什麼前,奎艾已經喊了出來。
“好像是叫這個,在西木森林時我們被這個東西襲擊過。”弗恩心有餘悸,胃裡一陣翻滾。
又有兩個黑影從另一側撲來,奎艾舉起魔杖一揮,兩道火焰向右前方射去,準確的擊中兩隻血肉獸。兩團燃燒着的火球從空中跌落,不一會兒就燒成了焦黑色。
“我們得想個辦法擺脫這些東西。”弗恩看向奎艾。“他們的嗅覺一定非常靈敏,在能看到我們之前就能聞到我們的氣味,從而跟蹤至此,你有什麼辦法能隱藏我們的氣味嗎?”
奎艾點點頭,迅速從腰間的絲綢小包裡倒出一小糰粉末,只見她輕巧的轉了一個圈,熟練的將粉末圍繞着兩人灑出,同時嘴裡念着咒語。淡藍色粉末並沒有掉落下來,而是漂浮在兩人周圍,向着一個方向緩緩繞圈。女孩施法的動作是如此優美,好似跳舞一般,弗恩竟然一時愣在原地。
奎艾滿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這樣我們的氣味就不會發散出去了,血肉獸無法再追蹤到我們了,除非你的猜測是錯誤的,它們並不是靠嗅覺。”
弗恩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好吧,那快走吧,更多的血肉獸馬上就來了。”
兩人邁開步伐繼續向法師塔跑去,才跑出幾十步,剛纔站着的地方已被數個血肉獸佔領。身後遠處,開始響起隱約的嚎叫聲,弗恩一邊跑着一邊側耳傾聽。“應該是黯潮,他們終於來了。”
奎艾擔心的朝身後看了一眼,目所能及的範圍裡只有濃重的紫紅色霧氣。“也許血肉獸是抵擋黯潮最好的選擇了,只是還留在洛特的人們要怎麼才能躲過這一劫呢?無論是黯潮還是血肉獸對他們而言都是致命的。”
弗恩加快了步伐。“我們不是救世主,奎艾,我們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女孩無奈的搖了搖頭,弗恩跑得非常快,她已經幾乎要跟不上了,於是乾脆發動了飛行術,這纔回到了傭兵身邊。
兩人沒有再多說話,徑直來到法師塔門前,在厚重的濃霧前,整個法師塔的塔頂都淹沒在紫紅色之中。一個碩大的血肉獸堵在了門前,將整個大門封的嚴嚴實實,絲毫沒有可能從這裡進入法師塔。
弗恩擡起頭向上望去,密密麻麻的血肉獸佈滿了法師塔的圓柱形外牆,正漫無目的的爬着。
奎艾厭惡的看着堵門的大血肉獸,怪物吸盤一樣的下半身不停蠕動,上半身兩隻觸手向前揮舞。“我試試用火球術砸它,應該可以打出缺口。”
“等等!”弗恩阻止了她。“它可以幫我們消耗掉一些黯潮,我們從上面進去。”說着,指向空中。
“窗戶?”奎艾看着滿牆的血肉獸。“好吧,至少那些血肉獸要小得多。”
弗恩左手繞過奎艾後背,摟住她另一側肩膀,兩人靠的如此之近,對方呼出的氣息清晰可聞。奎艾低下頭隱藏自己緋紅的臉頰,隨着低沉的咒語聲,兩人的腳離開地面,慢慢向空中飄去。
弗恩找準了一個血肉獸相對稀疏的窗戶,指示奎艾到那裡去,女孩改變了方向,離窗戶越來越近。
在距離外牆還有幾碼遠的地方,數個火球從奎艾手中飛出,將離窗戶最近的幾個血肉獸打了下去,燃燒着的怪物翻滾着跌落下去。趁着空擋出現的機會,奎艾施法飛到了窗戶邊,但稍遠距離的血肉獸就像嚐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迅速向兩人靠近,不一會兒又將窗戶團團圍住,奎艾只好又向後退去。
“衝過去,別怕,交給我!”弗恩見這樣下去他們永遠也無法靠近窗戶,時間一久必定會耗光奎艾的精神力,於是決定冒險一試。
奎艾清楚地感受到了弗恩心中的決心,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強大的鼓勵,她不再猶豫,專心引導法術向窗戶飛去。
再次接近窗戶,弗恩拔出劍等待着,一個血肉獸撲向兩人,立刻被他砍成了兩半。又是一個血肉獸撲來,弗恩來不及揮劍,側過身躲過攻擊,一陣腥臭味從肩膀邊飛過,飛向了地面。弗恩不停揮劍,將再次撲來的幾個血肉獸砍成碎片,但是更多的怪物不停涌來,眼看他已無法招架。
兩人離窗戶僅有一步之遙,“衝!”奎艾的腦海中出現這個字,女孩閉起眼睛,全力向窗戶衝去。在即將碰觸到窗戶的一剎那,弗恩一腳踢開窗戶,然後緊緊將奎艾抱在懷中,兩人一齊摔進了房間。
剛摔倒在地,弗恩顧不上疼痛,馬上爬起來拔劍回頭準備對付跟進來的血肉獸,可背後一個血肉獸的影子都沒有,所有惡臭的怪物都留在了法師塔的外牆上。
弗恩頓時如釋重負的放鬆下來,這時才感覺到背部傳來的陣陣劇痛,他伸手向背後摸去,手掌摸到一片溼漉漉。
奎艾連忙跑到弗恩身後查看,只見傭兵背部被劃開了一條手掌長度的口子,鮮血正冉冉不斷的從傷口中流出,將他背後的衣服染紅。
“你受傷了!”奎艾二話不說,立刻發動了治療術,淡黃色的光芒將傭兵的後背籠罩其中。
隨着治療術的效果逐漸發揮,弗恩不再像剛纔那樣疼痛,糾結在一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一定是摔進來時被血肉獸的牙齒刮到了。”
奎艾的眼睛裡竟然噙着淚水。“你太亂來了,幸好它的牙齒不夠長,否則你的整個後背就被咬穿了,如果內臟受到損傷的話,我也很難治好了。”
弗恩聽出女孩說話的聲音有些不對,回過頭髮現了她紅紅的眼睛。“對不起,奎艾,讓你擔心了。”
治療結束了,奎艾吃力的呼出一口氣,走到弗恩面前,認真的看着他,嘴巴張開又閉上,欲言又止。
雖然已經確定血肉獸不會進入法師塔,但弗恩還是把窗戶重新關上,然後走到門口,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條縫向外張望。
“奇怪,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我以爲這裡早就亂作一片了。”弗恩讓出了門口的位置,好讓奎艾也觀察一下。
奎艾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才縮回頭,重新關上門。“的確一個人都看不到,按理說盡管在瑟倫德拉時法師塔的主力幾乎損失殆盡,但畢竟還是有一些法師安全返回的,而且當時也並不是所有法師都去了瑟倫德拉,還是有一些留守在法師塔的,怎麼說都應該有一些人才對的。”
“難道在昨天都逃走了?”弗恩摸着下巴推測道。
奎艾皺着眉頭搖頭。“不可能,如果說學徒都逃走的話我還信,但是法師畢竟不是普通人,這裡又是他們最後的一道防線,絕不會這麼輕易離開的。”
弗恩將沾滿血肉獸血液的石中劍在牀單上擦了擦,原來白色的牀單因爲許久沒有人打理現在已成了灰白色。“那我們就出去看看吧,往哪裡走?”
“往上,去二十一樓,埃提耶什應該就在那裡。”奎艾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向這個神秘的樓層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