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弧月因爲某些原因,對展白還算客氣的話,那麼面對蝶衣,可就展現出咄咄逼人的氣勢來了。
兩個女人,在一旁討價還價,好一番爭執,最激烈時,甚至讓人擔心會不會就此打起來。不過好在,最終還是達成了默契。
當然對於這兩個女人談成了什麼樣的條件,展白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現在的他只想回地下城,好好的修養一番。
不僅是因爲身體的傷勢,更重要的是這段時間心太累了。
佈置如此大的局面,柳元郡、出雲府、廬山,還有數之不清的勢力,不管是認識不認識的,也不管是同盟還是敵人,要想讓他們完全按照自己的劇本進行,這份勞心勞力實在不是常人所能支撐的。每一個環節都讓展白分外的緊張,精神很長時間都繃得極緊,現在事情終於落下帷幕,鬆懈下來後,才感覺到無盡的疲憊。
……
一場大戰終於落幕,且不說這其中,有人歡喜有人憂。只是這件事情帶來的影響,卻遠遠沒有結束。
出雲帝國三十六家權貴派出的家臣精銳,神秘失蹤,成了最大的懸案。這樁懸案直到百年後被人慢慢遺忘都沒有解開,而造成的結果便是,出雲帝國朝堂之上的權貴勢力大減,最終被皇室一一碾滅。
此次廬山之行,對於帝國聯軍來說,無異於損失慘重。三十六路權貴全軍覆滅,宏文院更是折損了兩名核心地位的院生,更有一名夫子級別的教授重傷。至於太子司徒羽林那一路,太始境的內侍供奉全部重傷。而作爲主帥的司徒羽林,在返回途中,卻是不知爲何,給內侍供奉留下了一紙書信後,不告而別。
至於最後一路,楊門將府,據說損失也頗爲慘重,就連帶隊的楊嘯天都受到了重傷,沒有一兩年很難將養好傷勢。
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所得到的結論卻是讓人難以接受。
廬山中所謂的異寶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這個消息,得到了內侍供奉以及宏文院還有楊門將府的一致確認。
於是,一時間,出雲帝國的朝堂之上,便越發的熱鬧了。
甚至有不少朝臣,直接將矛頭指向了皇貴妃,在後宮某些人的推波助瀾下,要求廢黜皇貴妃的聲音越發激烈。
也正因爲這個原因,最終引來了朝堂上的一次血雨腥風。
天子一怒,浮屍千里。
在大臣與愛妃之間,帝國的君王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了美人的一邊,爲此不惜擎起屠刀。
一時間,皇城外的菜市口,每日裡,都有人頭滾落。
……
當然出雲帝國朝堂上的一切,展白並不關心,回到地下城後,他便宣佈閉關。在宗主府內宅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才第一次走出了臥室。
書房內,蝶衣成爲了展白第一個接見的客人。
兩人在書房內整整談了半天,最後才見蝶衣神色陰沉的離開,那眼神怎麼看都好像被某個色中餓狼佔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當然,事實上,展白並沒有做什麼齷蹉的事,他發誓,整個交談的過程,他都保持着微笑。而所談的事情,自然是索要好處了。
展白爲蝶衣解決了這麼大的麻煩,更是助她一舉坐穩了萬花苑宗主的寶座,可謂功勞卓著。
賣了如此大的力氣,甚至還讓自己受了重傷,以展白的秉性自然要獲得一些好處了。
雖說展白跟蝶衣的關係還算不錯,可交情歸交情,最多不過給打個八折,卻絕對不會免費。當然展白之所以這麼做,也有一部分是爲了排解兩人因爲那供奉大姐頭臨終前的挑撥之言。
親兄弟明算賬,只有如此,纔是打消蝶衣疑慮之好的方法。
於是,就有了蝶衣離開時那鐵青的臉色。
“混蛋,看你腳步虛浮,面色泛青,祝你早日死在溫柔鄉里。”這是蝶衣離開前,留下的惡毒之言。
對此,展白卻只能回以苦笑。
事實也是如此。這兩個月對展白來說,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或許就是痛並快樂着吧。
現在的展白,別說對蝶衣沒有想法,就算是有,也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隱兒那個女人,以即將突破太素境爲藉口,近兩個月的時間,瘋狂的差點沒有將展白榨乾。
若不是隱兒絕世的容顏以及那令人着迷的身體,展白甚至懷疑,這一兩個月的經歷,會不會給自己留下心理陰影了。
而就在今天,展白終於迎來了解放。原因很簡單,當他早上拖着酸楚的老腰從睡夢中甦醒時,驚奇的發現,身旁的隱兒不見了。
不,確切的說,側臥在展白身旁的,不再是隱兒,而是一個雪白色的絲繭。
透過絲繭,展白隱約看到了赤身果體的隱兒在沉睡,面色寧靜,竟然帶着一抹神聖的氣息。
很快,展白就會意,隱兒怕是真的要突破了。
沒有打擾隱兒,展白躡手躡腳的步出了臥室。
當打開房門,迎來久違的陽光時,整個人沒來由的一陣神清氣爽。
既然精神飽滿,那麼接下來自然是要做正事了。
將養了近兩個月,現在確實該爲離開鼎洲做準備了。
第一時間,展白就讓人尋來了蝶衣。
事情辦成了,好處自然不能忘。
目送着蝶衣離開,展白很是愜意的躺在書房的椅子上,嘴裡哼着不知名的小調,面帶微笑的迎接接下來的客人。
紅顏、穎兒、曉君、玉環,四女在琴音的帶領下,緩緩走入了書房。
“公子,人帶到了。”琴音說話間,很自然的走到展白的身後,蔥白的十指輕柔的在展白的雙肩上捶打着。
“嗯。”展白點了點頭,目光便朝着書房內的四女望去。
望着眼前的四女,展白心裡莫名的就想起了什麼。
一開始是琴棋書畫、梅蘭竹菊八女,後來花滿樓又吸引了不少萬花苑的弟子,現在甚至已經上升到了內閣的首座。
似乎自己一直都在挖萬花苑的牆腳啊。
“弟子紅顏、穎兒、曉君、玉環,拜見宗主。”
四女恭敬的向展白欠身行弟子之禮。
對於這個禮,展白受之無愧。
四女雖是萬花苑內閣的首座,可自從她們進入劍獄山莊修煉無意劍典時起,她們真實的身份,就已經變成了劍獄山莊的弟子了。
當然,這種身份,就算是在劍獄山莊,知道的人也不足五指之數。
無意劍典,在創造出來後,就展現了超乎尋常的神奇。沒有修煉的限制,不論是剛剛築基之人,還是修爲達到太玄境的強大玄修,都能修煉。更沒有品階的桎梏,從最低級的黃階,若是一直修煉下去,甚至能夠慢慢的達到天階功法。
而這還不最主要的,最讓人動心的是其隱藏的屬性。
無意劍典中所隱含的劍意,很容易就能夠讓修煉者從中領悟出珍貴而罕見的意境。
當然這裡的“很容易”也是相對而言。事實上,整個劍獄山莊最巔峰之時,足有近萬名內門弟子,可真正領悟到劍意的,也不過楚遲、顏修兒等人。退一步講,能夠感受到功法中劍意的弟子,也不過三四百人而已。
正是這三四百人在廬山腳下建功,而他們也將成爲未來宗門在地三洲的基石。
可即便這樣,在展白看來,這些人中有一兩個人能夠真正領悟到劍意,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無意劍典雖然有着種種令人心馳神往的好處,唯有一點限制,卻是最爲致命的。
那便是想要修煉無意劍典,就必須佩帶宗門的銘牌。
功法典籍以及銘牌,兩者缺一不可。
對絕大多數弟子來說,銘牌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困擾,甚至會當做護身符來使用。可對於紅顏四女,卻足以讓她們越走越遠,再無回頭之路。
四女修煉無意劍典幾十載,不論修爲還是戰力都有了極大的提升,更重要的是憑着她們不俗的天賦,更是真正領悟出了各自的劍意,可謂嘗足了其中的甜頭。但正因爲如此,一個不起眼的銘牌,卻讓她們不得不將器重她們的供奉堂拋棄。
要麼一條道走到黑,要麼就放棄這幾十年來的苦修,甚至就此與意境失之交臂,最終,四女選擇了前者。
“相信你們都清楚,現在的萬花苑已經沒有了你們的立足之地。”良久之後,展白終於開口,打破了沉寂。
“弟子……明白。”四女神色無不暗淡下來。
雖然蝶衣成功的坐穩了宗主之位,雖然她們四人在這個過程中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可謂勞苦功高,可這一切依然無法掩飾她們曾經背叛的事實。
沒有人喜歡反覆之人,即便蝶衣不在乎,甚至有意保住她們,但終究堵不住悠悠衆口。不說其他,至少供奉堂中就絕對會有極大的阻力。
經過廬山之事後,萬花苑中的供奉堂中幾乎所有的供奉都是安分之輩,不會再有人覬覦宗主之位,但這並不等於她們就能原諒紅顏四女的行爲。
事實上,即便是蝶衣,對四女也不會絕對的放心。原因無他,只因爲她們修煉了無意劍典。
現在萬花苑跟劍獄山莊處於蜜月期,還沒有什麼,可誰敢說日後,兩者不會產生齷蹉。那麼到時候,幾乎不用任何的懷疑,已經越陷越深的四女必定會站在劍獄山莊的一邊。
現在蝶衣不管說的如何好,對四女做出什麼樣的承諾,更多的只是看在她們在廬山上的從龍之功。可作爲上位之人,一旦她的地位遭受衝擊,拋棄四女時,絕對不會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這種事,展白知道,蝶衣清楚,而面前的四女又如何看不出來呢?
現在的四女對蝶衣來說,其實更像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既然如此,作爲好朋友的展白,自然要爲她分憂了。
所以,就在不久前,展白便正式向蝶衣提出了索要四女的要求。而作爲一宗之主的蝶衣,在對展白趁火打劫的行爲表達出極大憤怒之後,最終還是“迫不得已”的答應了下來。這個結果對雙方來說,也算是和大歡喜了。
“罷了,場面話本宗就不多說了。就在剛剛我已經徵求到了蝶衣的同意,從即日起,你們跟萬花苑再無半點干係,正式成爲劍獄山莊的弟子。而作爲條件,日後,你們必須忘記以前在萬花苑所學的任何功法典籍,相信你們應該不難做到吧?”展白神色平靜道。
“弟子,遵命。”
四女沒有太多的遲疑,便答應了下來。
“不日,本宗就要前往鼎洲,到時你們便隨我一起吧。”展白揮了揮手,就準備讓她們退下,可還沒等說出口,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一正,接着說道:“我突然對你們有了另外的安排。等到了鼎洲之後,我要你們四人組建一堂,名字就叫……劍飛燕吧,地位等同於劍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