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銀鳳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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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是什麼?羅元從小在《用劍篇》裡看過,一些仙劍能超越鑄造之人給予的陣圖,以本體爲媒直接溝通天地,引氣成靈,便是所謂劍靈,仙劍擁有劍靈後非但威力倍增,更兼有靈性,要想控制它就不僅僅是境界夠就行了。

劍靈是一種特殊的存在,說他是生命也不準確,因爲他離不開劍身而獨自生存,劍身受損劍靈也會跟着受損,說他不是生命,他又能夠與人一樣擁有意識,甚至有悲歡苦樂。

羅元感覺,這突然出現的神秘巨劍,是要將自己的三魂七魄直接抓取煉成劍靈!

羅元心中驚醒,他咬緊牙關,苦苦堅持,縱然有一萬次要陷入深淵的錯覺,羅元總能在最後一刻緩過神來。

一刻,兩刻,一天,兩天,一年,兩年,這收攝靈魂的力量,彷彿透過了時間,在不停設法侵蝕羅元的腦海,他感覺自己如同經歷了千年萬年,可羅元意志堅定,那股力量依舊沒有侵蝕他的心神。

過了許久許久,又或者根本就不關乎時間,羅元終於感覺到那股來自靈魂的收攝之力減少幾分的時候,聽到了虛空中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似一個多情的女子被傷後的深吟:“金龍銀鳳,雙生蒼穹,可憐一招,日月橫空。”

“誰!”羅元警惕地看向四周,可週圍一片漆黑,什麼東西也沒有。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羅元緊緊盯着眼前的長劍,果然,不一會兒,那個悠悠的女聲從劍身之中傳了出來:

“七星劍宗弟子羅元,本尊傳你婆羅妙法,爲你實現心願,彌補順靈體成種之失,爲何苦苦阻撓!”

羅元眉頭一皺:“侵人心神,亂人意識,是魔道之法,欲改造我靈魂成爲永世禁錮的劍靈,如何肯爲?”

“呵呵呵呵……”女聲笑中似蘊含無盡怨憤:“永世禁錮?如本尊手法通天,又能逃脫幾時,劍宗小輩,本尊苦苦謀劃佈下血引之陣,卻沒想這一等就是八千年,我只問你一句,我助你成就無上神威,你要還是不要!”

“魔道狂徒,縱然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也寧死不屈!”羅元眼神堅決,雖然他不知自己怎麼運氣這麼背碰到了這個大魔頭,可自古正邪不兩立,要他妥協卻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好,好,七星劍宗弟子羅元,這句話可是你自己所說。”聲音一轉,在羅元驚駭的眼光中,銀色長劍陡然擴大百倍,不,甚至是幾千倍、幾萬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將羅元的視野完全充滿:那是一望無際的破穹之劍!

什麼樣的劍,可以刺破蒼穹,甚至連腦海所想的任何一處都被填滿啊!

羅元震驚不已,不過那劍卻如同剛纔對自己收攝魂魄一般,只是微微虛晃,一股力量隨着不可見的波動從劍身傳來,羅元感覺自己此時像在萬丈水底,承受着難以呼吸的巨大壓力。

緊接着,這巨大到無邊無際的長劍,竟然朝自己傾壓而來。

這已經不只是泰山壓頂的威勢,對羅元來說,

這是天塌下來了!

“我要死了嗎?”羅元看着倒下的巨劍,一種一人面對整個天地的無力感傳了出來。

巨劍落勢雖緩,威勢卻不能阻擋,不多久,這長劍已經到了羅元頭頂三尺之處。

羅元眼神一凜,俗話說頭頂三尺有神明,說的便是此位置的特殊之處,巨劍真到了羅元頭頂三尺,羅元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體內氣種瘋狂運轉,帶動身體每一滴血液、每一絲肌肉,他的身體在這一瞬間拔高了一尺,盤筋錯結,整個人看上去肌肉發達,已經到了猙獰的地步。

他雙腳屈彈,舉起雙手,正好碰到下落的銀劍本體,他竟是要憑一己之力,將這無邊巨大的偉劍強撐起來!

此時,劍便是羅元的天,天塌下來,很多人都會絕望,而羅元,卻妄圖以雙手舉天。

他明白自己是螳臂當車,可他依舊要嘗試,他不能坐以待斃!

踏入修劍之路,當以一往無前爲本,羅元堅持自己的心念,縱然今天真的不幸一死,他也問心無愧。

可巨劍下降的速度卻沒有任何減緩,不一會兒,羅元身子已經蜷捲了一半,膝蓋快要碰到地面,只剩一點餘力在苦苦支撐。

眼見自己阻不住巨劍威勢,羅元眼神睜得通紅,種種過往浮現在自己眼前。

“撲通!”羅元膝蓋被逼得跪在地面。

“啊……”羅元長吼一聲,只見他身體的每一寸皮膚都突然變得血紅,如同在燃燒一般,一種來自生命本源、最不可思議的力量從他的身體每一處產生,匯聚於那觸頂天劍的雙手之上。

“轟隆隆……”巨劍發出深沉的低吟,就在這一瞬間,一股來自靈魂的震顫力量影響了它,這一刻,它竟然停頓了下來!

“轟隆隆……”聲音又起,那無邊無際的劍身,竟然被羅元雙手頂着緩慢地重新立起來,只是羅元雖然重新站起,卻已經變得一動不動,仔細看去,他身體的氣息竟已消散。

“收!”卻聽一聲嬌喝,只見那通天長劍重新縮小,化爲一把三尺長鋒,銀色的光芒在無邊黑暗中緩緩變化,或是因爲沾了羅元血液的原因,在虛空中顯得十分通紅。而這聲音,也從剛纔的詭異莫名,變得中正平和起來。

這把長劍懸浮在失去聲息的羅元身前,許久許久,一動不動,似在仔細打量羅元。

“世上修行之人,天賦俱佳的奇少,意志無法撼動的幾無,我妙手魔尊縱橫萬年,以真成道,今天你所見皆是你心念所化,若是屈服了,我便攝你入劍身,助我逃脫劍身二封,既然你執着如此,強行不得,與本尊當是同道中人,羅元,你能以自身血液激活我血引之陣,又碰巧具備修煉我門秘法的絕佳潛質,因緣糾葛,一切都是命中註定,本尊就將最後一點希望押到你身上!”

羅元此時身軀毫無聲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剛纔爲何會爆發出如此巨大的能量,可詭異的是,他還沒有死亡,而且能夠將身前的女音聽得清

清楚楚,但他無法拒絕,也無法說話,這種感覺,如同此刻的時間對自己而言停止了一樣。

突然,“咻”地一聲,三尺劍峰再度變小,如同小竹片一般,散發着熠熠光澤,一瞬間就鑽入了羅元眉心之處,一股股古樸非常、詭異莫名的意念陣陣傳入羅元識海,無數詭異莫名的文字,帶着奇異的符號,浮現在羅元眼前空無一物的漆黑虛空之中。

而羅元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天花亂墜,雙耳猶聽蕭瑟琵琶琴鳴鳥聲,身體如同飛天鑽土遊海走火,一瞬間百般滋味涌入羅元身體,千般感覺無從言說。

要真讓羅元形容,這便是脫胎換骨、鳳凰涅槃般的痛苦感覺。

而那不知何來的女聲,再也不是從外面傳來,而直接從羅元的腦海裡傳出:“羅元,你以不可思議的強橫意念強開身體靈力,生死在旦夕之間,今日本尊非但不殺你,還救你一命,爲你伐毛洗髓,你眼前浮現的是本尊千難萬苦纔得到的靈眸道決,你須日日修煉不能懈怠,稍有懈怠,它的副作用便會體現出來,記住勿將此決傳出,否則將引來殺身之禍,待我僅存的法力耗盡,此法化天地便會崩潰,你會回到原來的劍閣,本尊最後再送你一言,勿逆勢而爲,切記,切記!”

聲音到最後已經越來越細,似乎這神秘長劍劍靈的法力在漸漸消散,已經到了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地步。

“轟隆隆!”更加巨大的聲音從羅元腦海中傳來,這彷彿世界破碎般的聲音,震得羅元頭腦發昏,睜不開眼,不過當他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卻見周圍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再看身前的油臺,平平常常,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做夢一樣。

不過羅元觀察自身,發覺許多細不可見的漆黑微塵從體內每一處氣孔飛出,融入了空氣之中,這是因爲身體的極大變化,導致雜質不能再存於體內,從而昇華而出的原因。

他的身體正熱,尚有伐毛洗髓後的餘態,那一股股玄奧的意念更還在自己腦海中盤旋,別說消化這些奇妙的文字,便是全部理解,羅元暫時也難以做到。

ωωω ●t tkan ●C O

看來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靈眸道決!”羅元體會着腦海中這種奇異無比的修行方法,這種劍決簡直前所未聞,現在要羅元突然去修行這種陌生的功法,說不懷疑是不可能的。

“功法無正邪,雖然那魔頭不似好人,可如今我順靈體成種被破,成仙之道渺茫,若不試試這次機會,只怕未成道就要先被龍締害死!”

羅元生出一個想法,還來不及體會自己身體究竟發生了多大的變化,便盤膝而坐,開始體會那道決之中的每一句話,這心訣雖然出自魔頭,可看起來並不需要幹一些祭奠人血、或者吸人氣種之類的魔道之事。

待領悟到最後,羅元漸漸懵懂地清楚了那一行行古樸文字的意思,他的身軀漸漸顫抖起來,那不是畏懼與恐懼,也不是興奮的顫抖。

而是發自內心的敬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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