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附攻城是殘酷的,被派去攻城的部隊與敢死隊差不多,這等苦差事一般開始時不拿主力去攻城,動用偏師、雜牌軍當犧牲品。
被徵召來、與中央聯繫不多的部族,亦即沒有後門的部隊;
又或者是,火尋國的兵士!
火尋國是昭武諸國之一,起初挨唐將史萬超的圍困,他兵敗後,火尋國之圍自然解去。
大食人來幫助大家,自然要求大家鼎力相助,有錢出錢,有人出人,於是火尋國派了八千軍士計有六千步兵二千騎兵助戰。
上得陣前,大食人要求,六千火尋國步兵上去攻城!
不從?軍法從事!
看到兇相畢露的大食人,火尋國步兵不得不出動攻城。
三天就損失了三千人,大食人逼迫甚急,督戰隊持刀戒備,敢退者即斬!
火尋國步兵死傷累累,他們不敢對大食人說什麼,卻將石見明罵了個狗血淋頭!
先有火尋國人罵了石見明,再輪到康國人去罵石見明。
康國人除了要派出八千步兵助戰之外,還被勒索了價值三百萬貫的金銀銅鐵!三天內交付!
“什麼?”原本高高興興前來勞軍的康國使節聽說阿巴茲要這麼多的財富,簡直是五雷轟頂!
阿巴茲不悅地道:“死傷了那麼多人,耗用了這麼多的軍資,我們這一趟豈能白來的!”
“不給,我們自個兒來取了”他這話極有殺傷力,沒錯,大食軍已經進城了!
他們早有預料,等到康國人出來迎接他們時,立即列隊進城!
沒有辦法,爲了湊夠這筆鉅款,康國人緊急動員起來,除了國庫裡撥出來,所有的康國人都動員起來,捐出自己的財富。
其實康國有錢,王室都可以支付出,但王室也不可能讓自己吃虧這麼多,那就所有人都有份,個個都有損失。
變成了康國人不敢埋怨大食人,而將石見明詛咒得不成人樣!
罵他“引狼入室!”更有甚者說了不如當初歸順了大唐。
大唐起初的條件很寬大:“歸順後,當地改爲州縣,所有人都成大唐子民,向大唐納稅的同時得到大唐的保護,子女家財得保。”
至於王室就不再是王室,但可以去大唐當官,他們的個人財產,只需要上供一些,起碼能夠保留許多。
現在給了大食人三百萬,以後呢,再伸手來要呢?
再有出動了八千人,以後呢,繼續來徵兵呢?
不給?對方就來取了!
石見明去了康國國都一趟,再也不能去了,因爲見到他的人,都是口水相向,語言頗不客氣,他只能鬱悶地呆在大食軍營裡!
心中不無憤懣:“何苦來哉!”
……
捱罵不算什麼,問題在於……
“什麼?你們要撤退了?”石見明簡直出離憤怒了!
先說好的出兵石國國都,光復石國。
後來說有困難,那就先解決何國康國一線唐軍。
現在沒出動多久,居然大部隊就要撤退?!
你們來做什麼?武裝大遊行?旅遊?
對於他,阿巴茲一如既往地好脾氣地道:“剛纔接到一個報告,唐軍大隊騎兵消滅了我們三千人,往阿姆河而去了!”
“我們的偵察回報,這支唐軍部隊都是騎兵,人馬有三到五萬!”
絕對不是小數目,騎兵上萬,無邊無際,三到五萬,滅國不一定行,但將一個國度攪個天翻地覆不是件難事。
“拳頭,要收回來纔可以打得出力!”阿巴茲深思熟慮地道。
“如果呼羅珊被唐軍破壞,那麼我們的後勤會遇到很大的麻煩,不能不保!”阿巴茲嘆息道:“軍情瞬息萬變,必須及時應對!”
他站起來,手搭在石見明的肩上道:“我聽說你的族人對你很不客氣,但我是沒辦法,我必須對至尊的哈里發有個交代!”
是的,得到三百萬貫就可以對哈里發有交代了,否則連他也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
大食人出兵是淺嘗輒止,集體向後轉。
雙方並無大戰,看似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了第一次碰撞。
阿巴茲打仗並不出彩,但他老持成重,主力無損,又得到三百萬貫作交代,阿姆河以西的呼羅珊行省也無恙,是以繼續掌軍。
他留下了部分的軍馬協守康國國都,遺憾的是康國以西的安國、畢國和以東的米國不接受大食人的好意,既不投降唐軍,也不肯讓大食人進城,不過各意思意思了二三十萬貫財貨給大食人作勞軍用。(諸國得知消息好快!)
……
敢於出兵威脅大食呼羅珊行省的正是王孝傑,而作提議的是參謀長姜諮,措施很是給力。
在石國大營的軍情會議上,姜諮指出道:“大將軍不在,部隊沒有動員起來,不宜主力決戰!”
諸將齊曰:“善!”
韋晞在軍中,他有“士氣加成”的光環,籠罩的部隊越多越好,最合適打大仗,主力決戰。
韋晞不在軍中,那就精打細算,小本經營得了。
大夥兒問:“參謀長可有謀略?”
“當然!”姜諮說道:“敵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敵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下面的大夥兒就一齊唸了:“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
此乃韋大將軍說的,他不講出處,但大家覺得很有道理。
姜諮的手重重地拍在了地圖上道:“騎兵急襲大食呼羅珊,誰去?!”
王孝傑站起來道:“我來!”
……
攻打呼羅珊,實質是圍魏救趙,解何國舊都唐軍之圍,王孝傑並沒有深入。
他僅派了三千輕騎兵,大張旗鼓往呼羅珊而去,恐嚇大食人,他指揮的主力,卻在等待砍大食軍一刀。
大量殲敵不可能,也不一定與敵人騎兵打,揀弱的來打。
……
唐軍騎兵大舉進攻後路的大食步兵!
還是利用了下午時分(這點令大食人深惡痛絕),大食人在行軍,唐軍甚至睡了一個大午覺,精神百倍。
騎兵大軍,漫野而來,以重騎爲先導,大軍隨之蜂擁而上,簡單粗暴的碾壓過去,一舉破敵!
受到攻擊的大食人其實是部族軍,素質差裝備不好,看到唐軍大至,武裝到牙齒的裝備,大食人尖叫着,扔下武器,向後逃走了,混亂立即開始蔓延,任憑他們的軍官們吼叫着、踢打着,乃至於斬殺逃卒,也阻擋不了他們的崩潰。
象一陣大風一般地颳倒了大食步兵,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大食騎兵不但不援助他們,還撥馬先逃。
不能不逃,大食騎兵十萬有五萬在中軍,前軍三萬,後軍二萬,人家卻有五萬騎兵(所以說北方胡族騎兵控弦幾十萬南下,漢人的先祖能夠抵擋他們,忒夠偉大),因此大食騎兵先逃,步兵四散而逃。
……
當太平公主與唐甜結束度假返回石家莊(石國舊都的新稱呼)時,看到的是高高興興的唐軍和垂頭喪氣的上萬大食人俘虜。
這一年大唐與大食的碰撞到此爲止,雙方的小摩擦不斷,大戰沒有,而太平公主,則帶上三千名大食俘虜當成禮物獻給她老孃,再胖揍了韋晞一頓。
韋晞不服:“why?”
太平公主吼叫道:“你呆在神都就爽了,害老孃擔驚受怕的!”
“又不用你上去打!”韋晞還敢頂嘴。
“難道你想我上去打?真要這樣,你虧大本了!”太平公主狠狠地教訓他道,讓他繳足三天三夜的公糧,腰痠背痛也不放過他!